第49章 流言
晏离沉默了半晌,姜阿沅以为晏离就要这样沉默下去时,才听到他开口。yousiwenxue
“那还要按手臂吗?”
安慰的话停在喉咙处,姜阿沅抿了抿唇,“麻烦王爷了。”
说完,姜阿沅就要坐起来,被晏离隔着被子按在肩膀处,“不必,你躺着。”
“啊?好。”
姜阿沅躺在被子里,她的手臂被晏离轻柔地托着,修长的手指略用了力,在她手臂上上下揉捏。
自姜阿沅同意让晏离帮她按揉手臂开始,晏离的嘴角就一直挂着浅浅的笑。
因为床帐中的昏暗,晏离终于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
不,晏离想,以后也不需要掩饰情绪了。
晏离按得很认真,他全然没有别的心思,按好一处就移到下一处。
一坐一躺的两个人都没说话。
昨天晏离帮她按揉手臂的时候,姜阿沅心中很是平静,今日却仿佛心中有只小鹿一样,让她难以忽视。
她得努力让自己想些别的,好让心脏平复下来。
可是无论她想起什么来,最后注意力总是会回到她酸痛中带着些舒适的手臂上。
她觉得床帐内的温度有些高,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把盖住下巴的被子稍稍拽下来一点。
姜阿沅的心跳声大到晏离都听得见。
晏离嘴角上翘的幅度大了些,担心阿沅睡前心跳地太剧烈,夜晚会睡不好,他找了个话题准备帮阿沅转移一些注意力。“疼吗?”
“不是很疼。”姜阿沅老实地摇了摇头。
“我只告假了三天,明日就要继续当值了。你若觉得无聊,可以回去陪岳母聊聊天,或者找你的朋友出去逛逛。”晏离将姜阿沅的手臂放回去,拉过被子盖好,“换只手。”
姜阿沅下意识照办,将右手递过去。
“王爷可休息好了?明日要当值岂不是明早就要上朝了,王爷还是早些休息吧。”
话音刚落,姜阿沅意识到自己刚刚才将另一只手递给晏离,她有些不好意思,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晏离察觉到她的动作,手中用力稳稳攥住阿沅的手腕,“别动,按完就休息,很快的。”
像是想起什么,晏离补充道,“今日那块白布上的血痕还未查出来历,你这段时间要多加小心。”
“无论是在府内还是府外,都不要自己一个人。”
“我叫人去寻几个懂武会医的侍女,你平日出门带上,不要让她们离开你的视线。”
“还有平日保护你的人,我吩咐让他们跟在你十步之内的范围,若有事你立刻叫他们。”
晏离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有些犹豫。
“这几件事,事先没和你商量,可那血书来历蹊跷,又是指名送给你的,不得不防。你若觉得不妥自己去挑人可好?”
姜阿沅听了晏离的安排倒是确实有些犹豫,“这是否,排场有些过大了。”
晏离没想到她在意的竟然是这个,姜适为人勤勉谦逊,姜阿沅兄妹两个从小耳濡目染,也是如出一辙。
到底是一家人,晏离出声笑了下,“不会,你是安王妃,你的排场合该只比皇后小的,这算什么。”
“按你往日的作风,不知会有多少传言说你在王府内受尽苛责。”
姜阿沅皱了皱鼻子,“可知这世上的传言,可信者不足十之一二。有关于王爷的传言不就是这样吗。”
晏离突然来了兴趣,“有关我的传言你都听过什么?说来听听?”
哪有人上赶着听别人是怎么骂自己的,姜阿沅说不出口,“左右都是假的,我本就没有全信,王爷就别听了吧。”
“无碍,说给我听听?”
晏离把阿沅的另一只手也放回去盖好,又帮她掖了掖被子,“夜间冷,被子盖好些,小心着凉。”
姜阿沅察觉到晏离的动作一动不敢动,待晏离躺回去后,她才将下巴往被子中埋了埋,“我听说,王爷……喜怒无常、薄情寡义、心狠手辣、暴虐成性、婚后……必然会虐待妻妾。”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但晏离一向耳目出众,他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
姜阿沅实在听过太多有关晏离的流言,她虽然没有全信,但当时受晏离强行娶她为妻的举动影响,晏离在她心中的形象也确实有些恶贯满盈。
因此姜阿沅才会更加被晏离的尊重和示好所打动。
意识到自己一股脑说了好多晏离的坏话,姜阿沅怕晏离伤心,她苦思冥想,试图找到些称赞他的传言。
终于回忆起来一个,姜阿沅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王爷别难过,也是有夸赞你的,我也曾听过有人说安王身居高位却并不贪色,从来不去那些烟花之地,就连有人送了貌美的姬妾王爷都一眼不看直接拒绝,除非是……”
姜阿沅突然停下来,连呼吸都屏住了,她太急,差点把听到话一字不差都说出来了。
她闭了闭眼睛,实在是关于晏离正向的传言太少了。
晏离听她说到一半突然止住,忍不住笑了笑,心想,果然还是骂他的,“除非是什么?”
姜阿沅不想说,“没……没什么,王爷别问了吧。”
刚刚那么多都说了,现在却支支吾吾说不出口,晏离有些愁,该不会阿沅是真的信了才不说的?
“没关系,若是你也赞同的缺点,说出来我可以改正。”
姜阿沅简直将回到刚刚把自己的嘴巴堵住,眼看晏离猜得越来越离谱,她只得小声地将后半句话说出来,“除非……,除非是王爷不行,不然倒是个不好色的君子了。”
她说完只觉得热气不断从脸颊上蒸腾直上。
晏离听了这话,愣了下,随即笑出声来。
姜阿沅听到他的笑声只觉得脸上的热气一股脑地冲进了脑袋里,她羞恼地将自己仅露在外面的脑袋也埋进被子里,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天不早了,王爷快睡吧。”
晏离带着笑将姜阿沅从被子里挖出来,将被子盖到她的下巴处,掖好。
“小心闷到了。”
姜阿沅一声不吭地任他摆弄,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晏离帮她整理好,又重新躺回去,侧身对着姜阿沅,“这个,我应该不用改正吧。”
姜阿沅一时没听懂,“改什么?”
“你觉得我不行吗?”
姜阿沅这才想起来刚晏离说的,若是她也赞同的观点,晏离愿意改正。
所以,晏离这是在与她说笑?
姜阿沅深深吸了一口气,“王爷说笑了。这种事情,我如何得知。
说完她不想再理晏离,侧过身子背对着他。
却不想肩膀和手臂被压,突然传来的酸痛的感觉让她险些轻呼出声。
姜阿沅面无表情地想到,“她好像确实是知道的。”
晏离听到姜阿沅疼出来的吸气声,就知道她必然是压到痛处了,他伸手按住姜阿沅的肩膀,“是我不好,不该逗你的。手臂没好之前还是不要侧着睡了,压一晚上会更严重,王妃若不解气罚我就是了。”
姜阿沅顺着晏离的动作平躺回来,果然手臂的酸痛感很快消失了。
她哪里敢罚安王,只是语气中还带了些幽怨,“王爷睡吧,不早了。”
也的确不早了,平日这个时间阿沅应该已经睡着了,晏离伸手揉了揉姜阿沅的头,“睡吧,明日随你罚。”
姜阿沅彻底睡不着了。
翌日,姜阿沅睡到巳时才醒来,她揉了揉眼睛,喊宁朱和清霜进来。
府中没有长辈需要请安,也没有中馈要她打理,侍女们都受了晏离的吩咐,无事不会特意叫她起床。
出嫁后的日子甚至比在家做姑娘时还要悠闲。
姜阿沅心中感慨了一句,在宁朱和清霜进来后问道,“王爷早上可用过早饭了?”
清霜一边帮她缠腰带,一边答道,“王妃放心,王爷吃了才走的。”
姜阿沅小声嘀咕,“我才没有担心呢。”
清霜离得近,刚好听了个清楚,她笑出声来,王妃刚成婚时每日谨小慎微,现在终于回到她最放松的状态了。
姜阿沅捏了捏清霜的脸颊,“坏丫头,笑什么呢?”
腰带系好了,清霜站直身子,狡黠一笑,“王妃没有担心王爷。都是奴婢多嘴,怕王妃惦记,特意和王妃说起王爷的。”
她一番话里王爷王妃的像是在说吃口令,姜阿沅瞟了她一眼,捏了捏清霜的鼻子,“那就罚你今天不许吃早饭。”
清霜眼睛笑得更弯,“回王妃的话,奴婢吃过早饭了。您要不罚个别的罢。”
宁朱在一旁听着两人斗嘴也笑起来,过来轻拍了清霜几下,“这口舌伶俐的丫头,就该去做些洗衣做饭的活计,看她对谁贫嘴去。”
清霜很配合地做出一副惊恐过度的表情,拉着姜阿沅的袖子求饶。
说说笑笑地梳妆好,早饭也已好了。
姜阿沅吃过早饭,想起晏离做完说她无聊可以出去走走的话,刚好她有许久没去看望过云雅了。
叫宁朱准备了一些好克化的糕点,姜阿沅带着宁朱和清霜朝云雅住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