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踌躇
听了晏离的询问，侍女也反应过来，把紧攥的手掌摊开在晏离和姜阿沅的面前，解释道：“今日门房送来一个盒子，说是给王妃的。moweiwenxuan”
“但送来盒子的那人说，是有人花钱雇他过来送的。”
“门房的人不知如何处置，便直接送到了正院。”
“宁朱姐姐接了，看盒子上也没有名字，怕是里面有诈，便打开来瞧。”
“不想里面只有一块染了血的白布。”
“宁朱姐姐怕是有人恶意使坏，便派奴婢去找华公公，看看能否查得出是谁送的。”
晏离一边听侍女回话，一边拿过她手心攥成一条的白布。
这白布上确实沾了血迹，从颜色上看，应是今日沾上的鲜血。
晏离将白布展开，那血迹竟不是随便沾上去的，反而是一个很规整的图案，看起来像是什么文字或者符号。
不是平日使用的文字。
这白布，是一封血书。
只有一个字或者符号的血书。
晏离想了想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图案，见阿沅在一侧看着他手里的白布并不怎么怕的样子，晏离将布上的图案侧向阿沅，“可见过这个图案？”
鲜血染在白布上是在有些冲击，姜阿沅虽然不怕，但还是不自觉皱起了眉，她认真辨认了一会儿，摇摇头，“并不曾见过。”
晏离就将白布收回去，对阿沅温声道，“我拿去给华公公看看，他在宫中多年，见多识广。你先回去休息，走路小心些。”
姜阿沅听了这话就当没听到，若不是晏离跟在身后，她自然会慢慢走。
不过她也有些关系那白布上的图案是什么，用血绘就的事物总是会比墨汁绘就的多出一丝凝重。
“那王爷若知道是什么也同我讲讲，我便先回去了。”
“好。”晏离轻笑应了，又看向那个侍女，“陪你们王妃回去，路上小心，这白布上的内容没弄明白之前，不要让你们王妃自己一个人。”
“是，王爷。”
看着姜阿沅走远，晏离才又低头看向手中的白布，目光中的温情全被犀利取代。
晏离转身回了书房，“去请华公公过来。”
华公公很快就到了，“王爷回来了，您找老奴？”
晏离拿出那块白布展开递给华公公，“公公可见过这白布上的图案？”
华公公见着图案是用血绘制的，登时一惊。他忙双手接过来，眯着眼仔细打量了半天才迟疑着开口，“老奴并不认得这布上的图案，但是却莫名觉得眼熟。”
“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图案，又一时想不起来。唉，老奴老了，脑子不中用了。”
连华公公也不清楚……，晏离拿回白布，“罢了，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等你想起来再说。先去查查送来的这盒子的人到底是谁。”
“是。”
华公公一边念叨着“是在哪里见过呢？”一边出了门。
晏离最后看了一眼那块白布，将上面的图案牢牢记在心里，才妥善收好。
“来人。”
立刻有人推门进来，“王爷吩咐。”
“在自己人里寻个擅毒懂医的侍女，再寻两个武艺好的女子，以后贴身保护王妃。告诉平日随王妃出门的人，日后王妃出门时，他们务必跟在王妃十步之内。”
来人立刻领命去办。
晏离将这些事吩咐好，才略略心安一些，无论这血书送来的目的为何，都给他提了个醒。
他之前对阿沅的保护还是太松泛了。
晏离发现自己的疏忽，久违地有些静不下心，他走到书案前，默了几页佛经，晏离本来是不信佛的，但重生这件事超出了他从前的认知。
他突然就信了，说不定正是佛祖看阿沅这么好的人，却不得善终，才派了他重新回来，改变阿沅的命运。
晏离在书房里写了一下午的佛经，他的心早在写第五页的时候就静下来了，但他搁笔走到书房门口时，又转身返了回来。
今日中午在马车上的话，让阿沅太过害羞，她怕是需要些时间一个人整理情绪，此时回去，可能阿沅又要不自在。
晏离想起阿沅刚刚红透的脸颊和靠在自己怀中时剧烈的心跳，好像又闻到了阿沅身上甜甜的熏香味道。
他轻咳了一声，这下彻底静不下心了。
直到晚膳时，晏离才回去。
姜阿沅回去后午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就一直惦记着那张白布上画的究竟是什么，尤其晏离一去不回，放姜阿沅见到晏离时，反倒一时忘记了中午在马车中说的话。
见到晏离回到卧房，姜阿沅忙迎过来，“王爷去了这么久，可是知道那白布上画的是什么了？”
姜阿沅亮晶晶的眼睛里都是好奇，晏离看着她和自己之间贴近的距离，心中有些好笑。
没料到阿沅对着白布的兴趣这么大，早知如此自己应该早些回来才是，就算不回来，也该叫人跑一趟，告知阿沅一声。
晏离心里暗暗想着，嘴上回答道，“尚未得知，华公公也不认得，不过他觉得有些眼熟，可能见过类似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我……下午是在书房有些别的事情，”若是说明实际原因可能又要惹恼了阿沅，晏离便只说了一半，“所以现在才回来。”
竟然连华公公都不知道，姜阿沅更好奇了。
姜阿沅心中有事情琢磨，对晏离反倒不甚在意了。
一直到睡前，晏离去洗漱还没回来，姜阿沅一个人站在床前，她忽然想起来白日在姜府发生的事情，以及……马车上晏离说的话。
她突然踌躇起来。
怎么办，晏离说喜欢她。
那自己呢？喜欢晏离吗？不喜欢吗？
晏离在马车上的问话突然又响在她耳边，晏离说了心悦她后问了句，“你讨厌我吗？”
自己怎么回答的来着？
好像摇了摇头。
那连起来的意思，好像在说自己也喜欢他一样！
姜阿沅伸出双手一把盖住了自己的脸，狠狠揉搓了半天，这时推门声忽然响起来。
是晏离回来了。
姜阿沅连忙松开蹂躏自己的手，脱掉鞋子爬上床，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躲进被子里，她现在脸上烫得很厉害，肯定是脸红了，不能让晏离看到。
晏离推开门就见到姜阿沅仓惶的身影，若是平日见姜阿沅这么躲着他，晏离或许还会感到难过，但现在他只觉得很可爱。
姜阿沅以为她用了很快的速度其实并没逃过晏离的眼睛，羞红的脸颊也被晏离百步穿杨的眼神精准捕捉到。
晏离特意放慢了脚步，慢慢地走回床前，先熄了灯才躺回去。
他侧头看向姜阿沅，眼中带笑，“睡着了吗？”
姜阿沅很想回晏离一句“睡着了”，但晏离回来时肯定看到自己刚躺下。
晏离问自己讨不讨厌他的表情还在眼前，他虽然语气和眼神都很温和，但姜阿沅就是觉得，如果自己说了讨厌，她对面那人眼中的光会立刻暗下去。
姜阿沅不忍心，她摇了摇头，才想起来床帐中是黑的，晏离看不到。
晏离看不清姜阿沅摇头的动作，却听到她摇头的声音。
他心中有些欺负小动物一样的罪恶感，他问出这话就知道阿沅一定会回答他。
阿沅太善良了，晏离提醒自己，要保护好她。
姜阿沅内心纠结完，正要开口说自己没睡着的时候，晏离的声音在她之前响起。
“平日我回来时你还没睡，所以没有提前和你说，今日还没给你按摩手臂呢，按按再睡吧。”
姜阿沅张口的动作就这么呆在了被子中。
“不，不用了吧，我今日觉得好些了，已经可以自己夹菜了。”她边说着，边把自己的肩膀都小心翼翼地缩进被子里。
晚饭是两人一块吃的，晏离知道自己喂她，会让阿沅很不习惯，便只用公筷将菜夹到阿沅碗中，让她自己吃。
但阿沅的动作依然有些生硬，晏离都看在眼里，原想着睡前帮阿沅按摩一阵，但怕提前说了阿沅真的装睡躲过，晏离才选择洗漱回来再说。
“今日好些了正是因为昨日按摩过，明日若想好受一些，还是不应半途而废。”
晏离坐起身来，把手递给姜阿沅，“阿沅，手给我。”
又叫她阿沅，姜阿沅呼吸感觉自己耳朵都酥麻麻的。
她很犹豫，其实昨日晏离帮她按得很舒服，她还想再试试。
可是……晏离说的那些话自己还没有想明白，这种时候，是不是保持些距离会比较好。
阿沅一直没说话，晏离想，阿沅好像他心中设想的还要抵触他中午说的那些话。
也对，是他太急了，阿沅才刚把他当朋友就想转变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展还是太快了。
那便再慢些吧。
晏离尽量让声音轻柔些，他轻声安慰姜阿沅。
“中午说的话，是我有些心急了。贺良琪的面目才刚显露在你的面前，我便急于希望你知道我的心意。若是吓到你了，可当我没有说过。”
“可还愿意与我做朋友？或者你若觉得难以接受，不想和我过多接触，我也可以还睡回美人榻上去。”
晏离说完，准备缩回伸出去的手。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忙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他的手。
“王爷别去睡美人榻，我没有被吓到……”姜阿沅顿了一下，改了口，“是有一点吓到。但没有讨厌王爷的意思，我只是有点乱。”
晏离错愕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握住的手，又抬头看向姜阿沅。
他心中呢喃：阿沅，这次是你先抓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