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寝
晏离醒过来第一感受就是口中残留的甜味,他微微蹙眉,就听到姜阿沅的声音传来,“王爷终于醒了。zhaikangpei”
姜阿沅翻过书页时抬头瞧瞧晏离,正好发现他睁开眼睛,姜阿沅连忙放下手里的书,微微探身去测晏离的额头。
已经好多了,但还是有些热。
姜阿沅心软地想着,那他还是得再吃碗苦药。
又想起晏离是为什么要吃这苦药,气不打一处来。
“王爷也太不爱惜自己了,伤口还没好,怎么能随意用力呢,还在椅子上冻了半宿,哪有这样养病的。”
“我昨日是为了报答你前些日子为我守夜的好意,如今我更是还不清了。”
姜阿沅越说越气,抬眼看了晏离一眼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眼中含笑。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姜阿沅气的转过身子,不想再理他了。
晏离开口想哄哄她,门外传来敲门声。
“王妃,药剪好了。”
姜阿沅回头看向门口,“进来吧。”
清霜端着一小碗药进来递给姜阿沅,见王爷醒了,忙行了个礼低头退下了。
姜阿沅虽不想理晏离了,但药还是得喝,她端过药起身坐到床边。
晏离见到药便要起身接过来服下,姜阿沅见他要起来忙要伸手抵住他让他躺下,又想起手中还端药不方便动作,连忙开口。
“王爷别动。”
见晏离果然停下动作姜阿沅才松了口气,“你的伤都在胸腹上,这几日就不要起身了,免得伤口再裂开。”
说完她熟练地杳了一勺汤药,小心地喂晏离喝下。
姜阿沅边喂边观察晏离的神色,发现他就那样瞧着自己,一脸平静地将整碗药都喝下了,不由得心生敬佩。
一碗药喝完,姜阿沅回身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了一块糖,这次晏离醒了,她特意挑了个大块的,“张嘴。”
晏离觉得自己在做梦,他下意识听从姜阿沅的指令,张开了嘴,随即尝到了很甜的味道。
他微愣,原来醒来时感觉到的甜味是这么来的。
喂好药也喂了糖,姜阿沅功成身退,又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王爷再睡会儿吧。”
晏离就闭上了眼睛,他以为自己不会睡着,却在闭上眼睛不久后就睡了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时,是额头上贴了一只柔软的手。
第四碗药熬好了,晏离还睡着,姜阿沅起身想摸摸看晏离有没有退热,忽然对上晏离睁开的眼睛。
姜阿沅下意识把手缩回来,又忘了刚刚试过的温度,只得又将手贴上去。
晏离便闭上眼睛,待额头上的手离去才重新睁开。
“已经恢复正常体温了,王爷不用再吃退热药了。不过还有一碗治外伤的药要喝。”
“王爷先吃些东西吧,吃了好服药。”
晏离今日醒着时都十分安静,虽然他平日里也安静,但姜阿沅就是觉得今日格外不同,他一直用眼睛盯着自己,一句话也没说。
姜阿沅拿了些好消化的糕点过来,喂晏离小口吃下,晏离吃了几个觉得饱了,便摇摇头不再吃了。
新熬好的药又送了来,姜阿沅喂晏离小口喝下。
姜阿沅平日里吃什么都喜欢小口小口慢慢吃,唯独喝药的时候,她都是一口气将碗中的药喝光然后赶紧含块糖在口中,她觉得用勺子小口小口喝药简直是酷刑。
但晏离身上有伤,只能让他躺着服药。姜阿沅一脸不忍地将药一勺一勺喂完,又喂了块糖给晏离,然后自己也紧跟着吃了一块。
今日她老是觉得口中苦苦的,药她一滴没喝,但糖比晏离吃的还多。
这些小伤晏离并不在意,若是平常他早就坐起来接过药碗一口饮尽了。但他喜欢看姜阿沅在意自己的样子,便老老实实躺着,一口一口喝着苦药,甘之如饴。
药吃完天已经很黑了,早过了往日入睡的时间,晏离看起来没什么事了,姜阿沅这才去浴房沐浴换了寝衣回来。
姜阿沅回来时晏离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像被丢弃过的小狗,姜阿沅心里突然蹦出这么个念头来,悄悄晃晃脑袋将这不合时宜的念头丢弃,侮辱皇亲国戚她长两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她一步一挪地走到床前,晏离就认真看着她,姜阿沅竟不敢和他对视,她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我今日睡到里侧,免得你又半夜起来。王爷今日可千万别再乱动了,太医说伤口再撕裂就麻烦了,看在我今日守了一天的份上,王爷就好好躺着吧。”
晏离看着姜阿沅,说出今天的第一句话。
“好。”
姜阿沅吹熄了床边的灯,只留了远处一个小蜡烛照亮,她小心翼翼地从床脚上床,避开和晏离的接触,爬到床里侧的位置,这张床其实很大,他们两个一起躺在上面中间还有很多空余。
宽敞的间隔让姜阿沅悄悄舒了口气,她还是第一次和外人躺在一张床上,在躺下前她心里十分慌张,但躺下之后,晏离安静地躺在她身侧,她激烈的心跳反而平复下来。
平静的心情反而令姜阿沅感到奇怪,她明明之前很抵触晏离的,怎么会突然就能如此平和地和他并肩躺在同一张床上呢?
姜阿沅不住回想第一次见到晏离的时候,是她及笄那日,晏离带着赐婚的圣旨给了她一个难忘的及笄礼。
那日的晏离,好似不像如今这般,反而更像是传言中的安王,冷漠,高高在上,肆意妄为。
第二次见到晏离的时候反而和现在有点像,沉默寡言,但其实守礼又细心,见她和长嫂没带几个人出来,特意派了人护送她们回家。
再见到就是婚后了,晏离和整个安王府给她的感觉都是温和,细致的。
想到自己今天还斥责了安王一番,姜阿沅悄悄咋舌。
回忆到这她突然发现,晏离除了去向皇上求请赐婚外,再没有什么事情是能让姜阿沅说出不好来的了。
相通这一点后,姜阿沅突然发现自己的处境并不差,夫婿虽不是自己想要的,但和自己也算是相敬如宾,并不是想象之中的凶残样子,甚至不需要自己履行夫妻之事。
她如今贵为王妃,整个王府都对她毕恭毕敬,悉心照顾。若不是这门婚事一开始就闹得非常不愉快,那么这样一桩婚事,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了。
那么晏离和贺良琪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能让晏离这样的人,豁出婚姻来,也要让贺良琪不痛快呢。
姜阿沅想不明白,明明贺良琪一向也是温和守礼的人,除了晏离,还从没听说过贺良琪同谁有过龃龉。
或许改日问问华公公能得到答案,姜阿沅想到这里意识逐渐模糊,渐渐睡着了。
姜阿沅睡着了,晏离还直直地睁着眼睛。
从姜阿沅说睡在他身边那一刻,他的心脏就跳的快要从胸膛中蹦出来一样。
晏离白日睡了一天,现在精神得不得了。
尤其阿沅就躺在他身边,这种事他求皇上赐婚那天甚至他们成亲那天,他都没有想过。
姜阿沅喜欢的人是贺良琪,这件事情他上辈子就知道了。
新婚之日的回避,昨日门前的冷淡,还有阿沅发红的眼圈始终都在晏离脑海中循环重现,让他一直提醒自己,要克制,要和阿沅保持距离。
但是,如今阿沅愿意睡在自己身边,是不是说明,阿沅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听这身旁均匀的呼吸声,晏离仔细地将今天的喜悦刻在心里。
就这样睁眼到天明。
姜阿沅第二日醒来时暗自惊讶,她没想到晏离就躺在自己身边,自己却能睡得这么好。
她转过头,见晏离还在睡着,她还有点困,昨日守了晏离一天着实有些劳心,她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晏离睁开眼,悄悄侧头看了一眼阿沅,也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两人一同又睡了一个时辰。
姜阿沅睁开眼睛坐起来,见晏离眼睛还闭着,有些奇怪,晏离平日都醒的很早,昨天又一直睡着,怎么还是没醒呢。该不会又发热了?
她伸出手放在晏离额头,又收回来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还好,和她温度是一样的。
或许是受了伤,再加上前夜还不知道他在椅子上坐了多久。
姜阿沅轻轻叹了口气,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拿起外套披在身上,也没有叫侍女,自己去了浴室洗漱。
晏离才睁开眼睛,他在阿沅醒之前就醒了,担心阿沅醒来后会觉得尴尬,他便闭眼装睡,没想到阿沅会来试他的体温,细软的手贴上他额头那刻,他险些露了馅。
姜阿沅略洗了洗脸仍穿着寝衣回来了。
见到晏离睁开眼睛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眼睛转向别处,然后停在一旁的伤药上。
这伤药每天要换三次,昨日晏离昏睡着,太医换了药才走,剩下的两次都是她来处理的。
她解开晏离的衣服才看到华公公说的伤口有多严重。
那么长的一道伤口在身上,姜阿沅甚至无法想象会有多疼。
姜阿沅换药的时候手都在抖,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屏住呼吸才克制住自己的颤抖。
晏离昏睡时,她换药还可以心无旁骛,可如今晏离醒了。
姜阿沅盯着伤药,脸逐渐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