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入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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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浴室洗漱出来，两人面对面侧躺在双人床上，漫无目的地聊天。chuoyuexs
多数时候是顾清和在听，文懿在说。
她想起什么便说什么，没有目的，没有主题。
尽管顾清和只会给予“嗯，哦”之类的语气回应，但相比起从前做完只会睡觉的顾清和，文懿已经满足。
顾清和想起什么，出声问道：\"对了，毕业后的去处有着落了吗？\"
前不久，文懿说自己最近要忙于找工作，恰巧那段时间顾清和被邀请至临市的大学做演讲，学术研究不停歇，这一来二去，两人已有一月不见。
谈及此，文懿语气微顿，脸上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神情，几秒后才说道：”去处啊，那必然是有着落了。“
顾清和直截了当：”是陵州大学的专职教师吗？“
陵州大学，是京陵市除了北城大学之外，唯一一所教育部直属重点大学，教研资源丰厚，学术实力强劲。两所学校常年在全国大学排名的一二榜单争夺浮动。
顾清和记得，文懿曾有意无意几次提及，陵州大学愿意给她历史专职教师的编制，外带补助的安家费和研究经费。
按照往年，陵州大学只会给优秀的博士毕业生类似的福利和待遇，放在刚刚毕业的硕士生身上，已属天大的破例。
作为这一届陵州大学的毕业生代表，文懿的优秀自是不用多言。
“这个嘛…”文懿拉长尾音，卖起关子，直到顾清和流露出疑惑的目光才解释道，“是历史专职教师，但…不是陵大的。”
“那是哪里？”顾清和下意识。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嗯？”
“就当是我给姐姐准备的惊喜吧！”文懿俏皮地眨巴眨巴眼睛。
顾清和不自觉沉眸。
京陵市不是没有其他优秀的大学，但相比起国内数一数二的陵大来说，实在算搬不上台面，再加上文懿本就是陵大的高材生，与其花费额外精力融入一个陌生的环境，熟悉的人际圈子再好不过，顾清和想不出文懿会拒绝陵大的理由。
再者，陵大和北城大学同属一个大学园区，距离不远，如若文懿选择到其他大学任职，以后见面的时间怕是会更加不方便吧
念及此，顾清和抿了抿薄唇。
这是惊喜吗？与其说是惊喜，倒不如说是没来由的惊吓吧。
“姐姐？”见对方许久沉默，文懿出声。
声音拉回顾清和沉思的心绪，她启唇：“那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
“等明天吧，明天我去学校办入职手续，等确定好之后我再联系姐姐。”文懿搂着顾清和手臂凑近，“到时候可以让姐姐请我吃饭吗？作为我即将步入社会的成人礼？”
明天办理入职吗？印象中，梁萍今天有提到，明天有新同事会搬来办公室吧。
怎么这么巧？
“明天学校有事，不方便。”顾清和拨下她的手臂，钻入被窝翻身背对文懿。
“明天放学过后可以吗？或者我等你忙完，我都可以的！”文懿顺势躺入被窝，双手搂上她的腰肢。
腰间的十指柔软细腻，背后的怀抱过分温暖，顾清和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但她拒绝陵州大学教师一职的疙瘩仍旧压在心头。
顾清和沉默两秒，语焉不详：“到时候看情况吧。”
含糊不清，模棱两可。
文懿还想追问，但见她清秀的面容上浮现淡淡倦色，终是压下追问。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昨日的雨水已渐渐消散，仿佛不过是一场幻象，阳光透过米色窗帘落在纯白的被褥上，打在女孩秀气的眉宇间。
文懿皱了皱眉宇，缓缓醒来，她下意识往身旁探出手臂，一如从前多次醒来的模样。
没有体温，没有余香，床铺甚至没有褶皱。
要不是昨晚的体验刻骨铭心，文懿都会怀疑不过是一场过分思念的美梦。
不过这个清晨，和从前还是有稍许不同。
床头柜上留了一张白色便签，便签上写着的是端正隽秀的字体：学校有事，临时先走了，早餐在楼下老板的厨房热着，醒了记得吃。
祈使语句，典型的顾教授说话方式。
但比起从前睡完就离开，不留下丝毫痕迹和话语的无情模样实在好上太多。
文懿乐呵呵傻笑，翻来覆去将便条的嘱咐默念好几遍，随后电话联系民宿老板，将热好的早餐端至房间。
“这是您的早餐，请慢用！”民宿老板娘微微欠身。
“谢谢！”
民宿老板娘前脚刚离开，后脚文懿连忙拍下早餐的照片发给了萧羽澜。
“看！她为我准备的早餐！”
语气中是满满的炫耀。
好一会儿，手机那端的萧羽澜才发来消息：“…”
“她？”
几秒后，萧羽澜恍然大悟，反应过来：“你这算是变相回答昨晚的问题吗？”
昨晚，两人在酒吧喝酒聊天之际，萧羽澜曾旁敲侧击文懿近期是否有恋情一事，当时的文懿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借着喝酒的由头敷衍了事。
但现在手机上的回复，加上昨晚那个漂亮女人的反应来看，昨晚的问题想来是有了答案。
“什么问题呀？”
文懿反问，后面还附带一个笑眯眯露出大白牙的表情包。
装傻充愣！
萧羽澜在心底腹诽，噼里啪啦打字：“话说，你这女朋友也不用心啊？这桌上怎么摆着三明治和咖啡？她不知道你不吃西式早餐吗？”
还没来得及体会“女朋友”三个字带来的喜悦，下一秒，文懿急哄哄：“谁说我不吃的！”
“你确定？”萧羽澜仍旧记得初次邀请文懿吃饭时，对方看见三明治的嫌弃模样和喝下第一口黑咖啡的扭曲面容。
“当然！”文懿毫不犹豫。
“得得得！相信你，您老还是注意自个儿身体吧！”文懿这人，一旦说得出，必然做得到，萧羽澜连忙发来语音阻止。
为免这个恋爱脑做出其他不理智的事情，萧羽澜适时转移话题：“早上要去学校报道？”
“嗯哼！”
“她没意见？”
没有明确指向她是谁，但文懿瞬间了然：“她一直很尊重我的决定的！”
决定当然要尊重，只是这即将要去学校的地点…
萧羽澜下一句回：“你和她说了入职的学校吗？”
“还没呢！”文懿放下手中的豆浆，一脸骄傲，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这是惊喜，怎么能提前说？”
“真的是惊喜吗？”萧羽澜在输入框打下这几个字，正要发送时，指尖悬在屏幕上片刻，好几秒后一字一字删除，改发送“时间不早了，尽早去学校吧。”
还是不戳文懿的轮胎了吧，萧羽澜心想。
“吃完女朋友给我的早餐就去报道！”
萧羽澜：“”
她都能脑补文懿说这话的得意模样！
也不知道自己在顾虑什么，就应该猛戳这女人的轮胎！
用过早餐，收拾好随身物品，文懿启程前往大学报道。
另一边，顾清和前脚刚进办公室，后脚梁萍急匆匆上前：“清和，你可算来了！”
顾清和慢悠悠摘下开车用的眼镜，不慌不忙：“梁老师，怎么了吗？”
“也没什么，这不今天有新同事来我们办公室吗？总不好人家来了，我们还没到吧。”
“嗯。”顾清和点头。
顾清和和梁萍所在的办公室是三人间，说来也奇怪，之前学校不是没有安排老师入这件办公室，但不知怎的，不出三个月，新来的老师全部搬走，美其名曰有更方便的办公场所，但私下有传闻说，那些新搬来的男男女女老师，不是表白顾清和被拒绝的，就是扛不住顾清和一门心思扑在学术研究上的无形竞争和压力，也就梁萍这种已经结婚，心态豁达放平的老教师，能够和顾清和共用一个办公室许久。
前后估算，办公室的第三张桌子空余已有大半年的时间。
“让我猜一猜，这次新来的老师会待多长时间？”整理桌面的同时，梁萍冷不丁突然来一句。
“梁老师…”顾清和轻叹一口气。
“开玩笑开玩笑！那些人留不下来是那些人的问题，怎么能怪我们清和呢！”梁萍笑眯眯，俨然一副护短的模样。
顾清和哭笑不得。
回想从前，也曾有同事明里暗里敲打自己埋头做研究，两耳不闻窗外事，几乎不与其他办公室的老师来往的问题。
她一直都知道，但自认为没有更改的必要。
与人相处不易，人际关系更是人生大多数烦恼的来源，学术研究已占据顾清和生活的绝大部分重心，她不愿意也无精力在这方面投注心力。
或许，也并不是完全不愿意。
忽而想起什么，顾清和打开手机，手机页面上面正好弹出信息。
时间是十分钟之前，页面消息显示“姐姐，早餐都吃完了！”
附带一张早餐光盘的照片。
顾清和眉眼微弯，唇角不自知上扬。
全都吃完了，还挺乖的。
时间走到十点整，顾清和想起今日文懿的行程，问道：“准备去学校报道了吗？”
对面未能立即回复，耳边反倒传来梁萍的嘱咐：“对了，清和，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今天孙教授回学校了。”
顾清和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孙教授，孙大海，是材料学院的为数不多的四十岁之前达到教授职称的人之一，前途可观，事业有成，但前不久婚姻有变，和妻子离婚，自己独自抚养一个三岁大的孩子。
有传言流出，孙大海之所以离婚，是顾清和的缘故，因为曾有人看到孙大海多次私下约见顾清和，不可避免的，将离婚的原因和顾清和联系在了一起。
流言一出，纷纷扰扰，顾清和却不以为意，照例每天的学术研究和上课，专注自身。于她而言，流言止于智者，多费口舌反而无益。
但同办公室的梁萍坐不住了，将护短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及时找到传闻的源头，解释顾清和之所以和孙大海见面，无非是学术探讨和工作上的交接问题，况且当时还有其他同事在场，两人从无私下单独见面。
同事们半信半疑，梁萍老教师不会说谎，再加上顾清和那冷到生人几乎不敢主动靠近的气质，要说她和某人私下来往，这才是难以置信的，但确实有不少同事偶遇孙大海私下约见顾清和的场面，不过现在细细想来，无非是孙大海热脸贴冷屁股，一厢情愿罢了。
流言蜚语在孙大海前往临市学校出差而稍有停歇，但未能停歇多久，便又随着孙大海的回校而卷土重来。
见顾清和许久没反应，梁萍轻声道：“清和，在你来之前，孙教授来过办公室一次，说大家许久未见，正好今天借着新老师加入的由头，晚上聚一聚。”
手机正好传来震动，顾清和看一眼手机，应道：“不好意思，梁老师，晚上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可是清和，你已经很久没和咱们办公室的老师一起聚过了，这时间长了，无论是人际关系方面还是工作对接方面，都对你不好”梁萍眉宇轻皱。
“没关系，梁老师，不必为我担心。”顾清和清浅一笑。
比起这种无谓的聚会，她更喜欢一个人静静待在办公室做研究。
更何况，她今晚更有值得陪伴的人。
三分钟前，顾清和收到文懿到学校的消息，还附带一个央求晚上一起吃饭的撒娇表情包。
“这怎么能不为你担心呢！”梁萍深知顾清和一向不喜欢这种左右逢源的社交场合，可不喜欢是一回事，参与与否又是另一回事，必要的人际关系还是需要维护。
梁萍苦口婆心：“你是不是在担心和孙大海的那些流言，所以才不去？”
顾清和正欲启唇，办公室房门忽而启开，孙大海昂首挺胸，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哟，都在呢！”孙大海看见顾清和，径直走上前，笑眯眯道，“顾老师，咱们好久不见了呢，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正好我最近向上面申请了新的国家基金项目，我们可以一起聊聊这件事。”
新的国家基金项目吗？
顾清和沉眸，有片刻犹豫，梁萍连忙答道：“一定一定，我和清和啊，晚上一定到场！”
“那就好！”孙大海眯眼上下打量顾清和，许久才收回视线，“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新来的女老师已经到隔壁大堂了，我带你们去见见。”
“各位老师们好！”清新靓丽的嗓音自隔壁大堂传出，回荡在长长的走廊过道。
声音朝气蓬勃，充满力量，却生生将顾清和定在了原地。
怎么会
顾清和一瞬怔愣，心中登时闪过一丝怀疑。
“清和，你怎么了？”见顾清和停下脚步，梁萍关心。
顾清和：“没什么。”
应该是听错了吧
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