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廉价
在叶情霜想起了自己当时是凭借着血液中的力量将王家河雕以魂魄后,便想出了这个能以血制血的方法。czyefang
此时屠公子并没有因着王老板的控制而丧失自己的神志,所以在短暂的思考后,叶情霜将自己的性命压在了屠公子的身上。
事实确实如同叶情霜所想的那般,在屠公子抬手向王家河冲去时,原本于刚刚直面向敌的王家河忽地转过了身子几乎可以称得上狼狈的向着旁边滚去。
而对于此等景象,叶情霜低头向着自己的手掌看去:应该不会破伤风吧……
而后她便从自己手掌所流出的血液中看到了淡色的金沙,这也让她对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有所好奇:这个向来不受宠的女儿,难道身上真的有什么秘密不成?
也就在这个空档,屠公子手中的长刀自王家河的后脖颈处擦过,可王家河胜在身形灵巧,只是原地打了个滚便向着这边的叶情霜扑来。
叶情霜闻声迅速将自己的思绪拉回,而后借着王家河扑在桌子上的空挡将自己手中的长枪横起,原本就已然被鲜血渲染的手掌在这一刻完全的浸透了叶情霜手上的长枪。
一幕落下,台上的木偶戏终于来到了终场,原本处于花季的少女嫁为人妇,相夫教子,而自己的容颜也在随着岁月的磋磨渐渐老去。她看着原本抱在怀中的孩童长大成人,结婚生子,而自己便可儿孙围绕,相伴膝前。
罗氏看着台上的画面,不由感到眼眶酸涩。亦是在此时,锣鼓声停,自侧房传来的动静便清晰地落入了众人的耳中。
王老板对于那边的动静似是早已明了一般,随着他将手中的傀儡操控着拿起一把弯刀后又是唱道。
一幕未平一幕起,女儿婵娟已褪去。
此番乃为沙场席,诸君与我听风吟。
锣鼓声在王老板的示意后复又响起,手中的傀儡随着锣点自台上飞跃而下,落在了罗氏面前,在那傀儡将手中的弯刀举起之时,兰严轲就猛地挡在了罗氏面前。
王老板见此,动作有了片刻的停顿,而后又忽地改了方向向着侧房边念着唱词边控制着傀儡往前走去。
侧房之中声声起,待我同众上前去。
揭得云开雾散已,哪方胜来那方祭。
原本坐在台下的罗氏在看到王老板的动作后侧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嬷嬷:虽说如此新颖的木偶表演自己这些年来从未见过,但作为一个曾经于沙场上四处杀伐的魔军副将,她自然不会因此而放松自己的警惕。
这动静说大不大,但偏偏是在木偶戏转场锣鼓声停之时……如此一来免不得让人起疑。
可此时除过些许心思深沉的人,其他的宾客却是觉得如此演绎的形式倒是更为有趣,一行人便也自宴席上起身,跟随在王老板身后与他的傀儡一并前往兰家的侧房而去。
这般动静当然也引起了贺兰旻的注意,因着自己原本就是为了兰家老夫人所来,所以在众人跟随着那傀儡操控者一同前往侧院时,贺兰旻便偏过头去,与暗处的冥夜对上了视线。
叶情霜手中的长枪自王家河腰间刺出的那刻,面前的房门早已在刚才屠公子动手的时刻全然碎掉。此刻全然没有了任何的遮挡,所以在王老板操纵着傀儡来到此处时,看到的便是叶情霜身着一席碧色罗裙与一布衣傀儡缠斗在一起的样子。
而在王老板之后,众人的目光也落在了房中女子的身上。
仅看身段,倩兮佳人。
再看那脸,不如不看。
看到众人时叶情霜心下不免惊慌,可随着王家河在看到王老板后猛然转换了目标的动作,叶情霜心下却忽地踏实了许多。
叶情霜自然明了王老板将众人引来此处的用意:左右不过是想借着此次兰家寿宴将事情闹大……而既然王老板敢这么做,那就说明此番行动是对他有益的。
王老板,此时或许该称他为言生。
当他挥动十指将自己手中傀儡以格挡的姿势抵抗住王家河的一击后,金属碰撞的声音让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叶情霜听着众人的欢呼,在将目光与言生相对时便知晓了对方所想。亦是在此时,她借着自破洞瓦片间渗透下的微弱月光,用御灵瞳看清了言生脖颈后牵连着各处的丝线。
——你只需以眼寻丝,趁其不备以御灵之力抽离便可。
回想起花语曾对自己说的话,叶情霜便趁着众人的视线还围绕在言生与王家河那边时放缓了步子。
位于言生后脖颈处被束魂丝所牵连着的另一端,正好有几根捆束在屠公子的身上,那般些微的丝线如果不是于叶情霜用御灵瞳所观,常人根本看不真切。
御灵之力……
难不成,这灵便在我血液之中?
叶情霜在短暂的迟疑过后,向着此时正伫立在自己身侧的屠公子伸出手去。而就是她的这般举动,使得原本与王家河缠斗在一处的言生眼神一暗。
屠公子在举起长刀向着叶情霜劈下时,女子还未曾有所反应过来,所以便只得用手中的长枪硬生生接下了屠公子的攻击。
男女力量本就悬殊,叶情霜被对方的刀刃震的双臂一阵发麻,手中的长枪差点脱手。可也就是这般危险的场景却换来了人群一片叫好之声。
此时位于众人之前的言生在与王家河争斗的同时,竟还能趁着接招的空挡对着叶情霜勾起嘴角,似乎是在嘲笑着她的无知。
小小女子手中枪,万夫之勇心间藏。
怎奈武艺不得当,等来恶鬼把魂扬!
而当意识到屠公子的思想重新被言生控制时,叶情霜便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如此一来趁其不备这样的战术也因此完全瓦解。
暗偷不成,那便明抢吧!
既然你要演,那我便与你演上一折。
老身本是良家女,奈何身心不由己。
今日劫匪来拦路,愿为吾儿挡风雨!
叶情霜一边唱着,一边以手中的长枪将屠公子复又砍来的长刀引向一侧,而后与转身时堪堪与王家河擦身而过,以身入了二人的战局。
“吾儿!还不来拜见母亲!”叶情霜借着王家河对言生的干扰将手中的长枪向着言生的脖颈而去。
假亦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何处辨。
姑娘口中出狂言,当心魂归阎罗殿!
因着叶情霜刚才的话语,言生面前傀儡的杀意变如同他此时的内心般更加外露。
这般情景无论是罗氏还是兰严轲都看出了些许的不对,可今日本就是兰氏寿宴,断不能让旁人觉察出有何不对,否则他们兰氏的脸面便是丢尽了。
于这般打斗声中,原本坐在中庭宴会席中的贺兰旻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的食指自手肘下的矮桌上一下下点着,眉宇间已然染上了一丝怒气。
而就在他准备起身时,身旁的雨鸾却将他重新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回了位置上。
“你这是……”贺兰旻的话还未说完,便察觉到了几丝陌生的气息。在感觉到对方隐藏的杀意之后,贺兰旻微微眯起双眼:看来这罗氏,确是歃血盟的盟属无疑了。
雨鸾自贺兰旻的一侧为他又添了一杯烈酒,而后抬眸看向了自家主子的手。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依旧如当年般修长白皙,现如今正捻着一只酒杯向自己唇中送去,睫毛轻颤。而就是这般简单的动作,却让雨鸾缓缓低头,俯身领命。
夜间的冷风吹过贺兰旻的发梢时,他正感觉着口中美酒的醇香,虽然空气中混杂着些许的血腥气,可这般气味对于贺兰旻来说却是一种别样的情调。
雨鸾的身影在夜色的掩护下根本无法捕寻,那身原本衬得她脸颊艳色的紫衣因着沾染了鲜血的痕迹而染上了朵朵红花,经由夜幕的渲染更显妖艳。手中的软剑如同寒蛇吐信般仅是一招便径直刺穿了敌人的心口,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听闻。
而就在雨鸾与暗中厮杀的空挡,正准备为自己再添上一杯酒水的贺兰旻却是于端起酒杯之时,变觉察到身后突然暴起的杀意。
“少主当心。”雨鸾的声音让此时依旧侧躺于榻上的贺兰旻微微挑了挑眉,而随着他将自己手中的酒水向后泼去,身后原本已经距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女子却是忽地发出一声闷哼,而后瞬间软倒在地上瞬间没了气息。
而当雨鸾收拾完所有的敌人回到贺兰旻面前时,却是第一时间看向了贺兰旻身后的那名杀手面露郁色:“少主,您明知这榻上今日铺着一层蚕丝,为何要以酒破杀。”
“······”贺兰旻原本以为刚才雨鸾所言是为自己担心,心中还不免柔和了片刻:谁知对方担心的是自己身下的金蚕毯。
在贺兰旻沉默的空挡,雨鸾正蹙起自己好看的眉头以手掌轻轻拂过蚕丝毯:“少主如今的修为世间可堪出其右者屈指可数,可这蚕丝毯世间却是只此一条。”
贺兰旻忽然觉得自己这个魔界少主在他的属下眼中并不值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