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大皇子扣押军用物资案
“暗里忌惮打压都是寻常，但若将此事翻到明面上，就是大罪。”秦晚月甚至能想到太子得到证据时的狂喜，“而我们正好可以利用此点。”
“东家要帮大皇子摆平此事？”宋青澜气不过，“要我说，就该让他被狠狠收拾一次！”
秦晚月拍了拍宋青澜的肩膀，“先生的愤怒可以理解，但我们也要实际一些。
“大皇子就位份上来说连郡王都不是，可偏偏能跟储君太子一较高下，这是为何？”
宋青澜脸色难看，“自然是圣心偏爱的缘故。”
“不错。”秦晚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皇帝本身就忌惮赫连征，大皇子此举又正好打压了他。就算明面上犯了大罪，暗地里却是顺应皇帝的心思，皇帝又怎么可能真的罚他呢？”
燕昊恨恨地骂了一句脏话。
“既然无论如何大皇子都会安然无恙，我们便有了一个雪中送炭的机会。”
“东家想怎么做？”
“燕叔，你让各州县的兄弟们调查一下哪里有今冬积存的棉衣或棉花，一旦大皇子需要，便可立刻放手去买。”
燕昊疑惑，“现在开始收购不是更快？”
秦晚月摇头。
“如果被大皇子发现咱们提前收购，就会怀疑此事是咱们捅给了太子，反倒会出大问题。
“生意做到咱们这个份上，宁可错过，也别犯错，不能急啊。”
燕昊和宋青澜都认可地点点头。
燕昊又想起一事，“为何不现在就跟大皇子表明此事，告诉他太子正算计他呢？”
宋青澜对此颇有见解，“先把人推入绝境，然后再施以援手，这样他们才会更加感激。”
就像风扬算计秦永泰一样。
燕昊感叹，“先生，你变阴险了。”
宋青澜和秦晚月对视一眼，低头默默喝酒。
他们都知道此事会轰动京城，却不想轰动的程度远超他们想象。
太子不愧统领文官，一个折子一个折子地参奏下来，原本就不小的事情，被闹得满城风雨。
一时间，大皇子之罪成了京城最热门的话题，连事件的主角赫连征都无人提起。
大皇子立刻表明自己毫不知情，并把兵部推到了台前，再赌咒发誓要开私库补上冬衣的缺损。
皇帝竟然信了他的鬼话，勒令他一个月内凑齐北境五万套冬衣亲自送去，此事就这么搁置了。
宋青澜即使早就知道这个结果，还是被深深地恶心到了。
北境将士的生存与安危，对天家圣心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他依旧穿着一身素衣长衫，响应褚良的号召，驱车前往镇国公府。
到了世子接待客人的厅堂，这里已经人头攒动。宋青澜细细辨认，除了褚良的师爷和幕僚，还有兵部的部分官员。
其中商人是最多的，布商、盐商、酒水商一应俱全。但这样的商人数量与广纳贤才的太子阵营相比，还是少得可怜。
有人见了宋青澜，忍不住冷嘲热讽，“既然做女人的生意，就不要管爷们儿的事了！”
“宋先生家的衣裳太贵，北境将士可穿不起！”
随即引起一众哄笑。
他们累世经商，被人贬低惯了。见宋青澜由官变商，还是伺候女人的商种，难免心生鄙夷。
宋青澜心里怒吗？
当然。
但每逢这样的场景，他的脑海里满是秦晚月坐在桌前大谈商业布局、朝政人心的小小身影。
明明那么有谋略、有本事，比在座一些坐吃山空的酒囊饭袋厉害不知多少，只因是女儿身，就要被人无端蔑视。
更有甚者，若她没有找到宋青澜这个替身，而是选择自己立于人前，不仅得不到与眼前这些人坐在一起的资格，甚至会被联手打压。
褚良更不会花时间与她讨价还价，最有可能的情况便是以高位施压她的父亲，娶她回来做个妾室，吞并她的全部家财。
还要让她感恩戴德地伺候自己，给自己生孩子，夺走她的一切之后，再把她丢到某处不起眼的院子，寂寞等死。
自己承受的不公和鄙夷，与东家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宋青澜以往绝不会站在女子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如今跟秦晚月交往多了，又钻营女人心思做生意，才有了这样的感慨。
众人见宋青澜不还嘴，以为他伤了自尊不敢出声，越说越过分。
正当此时，褚良到了。
褚良坐在主位，接受众人的参拜后，微笑着开启话题：“今日召各位前来，是为了北境棉衣之事。”
宋青澜抬眸看了褚良一眼，他一定听见了众人揶揄自己的话，却选择了纵容，显然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确实应该让他吃个大亏，长长记性。
他暗自有了一个主意，准备回去跟秦晚月商讨一下。
这次召集的主旨就是举所有人之力，在一个月内凑够给北境的五万套冬衣，这是秦晚月前几日就预测出来的结果，没什么新奇。
待众人散去之后，宋青澜被褚良单独留下。
“宋先生，前几日听说礼部尚书府的赵夫人买通成安伯夫人，去你们店里闹了？”
宋青澜起身回道：“回世子，确有此事。”
褚良爽朗一笑，“先生好气势，毫不退让，逼得二位夫人当街对骂。再看如今，哪里还有人敢去霞澜阁找麻烦？”
宋青澜忙道：“宋某之所以敢这般放肆，仰赖的是镇国公府和大皇子的威名。对此，宋某真心感念世子！”
褚良摆摆手，“宋先生莫要自谦，国公爷与大皇子惜才，先生又有如此本事，到哪都会受到重用。”
宋青澜听出来了，这是在敲打他呢。
他直接跪倒褚良的面前。
“世子所说，宋某不敢认同！当年在下忝居户部六品小官，处处遭人排挤。只因损害太子下属一个丝绸商人的利益，就惨遭灭门之祸！”
说着，他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承蒙世子不弃，让在下有今日这样的体面，宋某感激涕零，不敢忘怀！”
褚良也被触动，起身扶起宋青澜。
“先生言重了。”
宋青澜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角。
“如今能为世子，为镇国公府，为大皇子殿下略尽绵薄之力，宋某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代大皇子多谢宋先生！”
“不敢，不敢！”
坐进霞澜阁的马车，宋青澜狠狠擤了一把鼻涕。
演戏也是个力气活，东家竟然说来就来。
只能说果然是天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