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狗咬狗
秦家人离开福林楼的时候,风扬匆匆过来送客。即使没有全程陪伴,也将礼仪做足了。
秦晚月看着他刚换过的衣裳,微微疑惑,但细想下来又觉得没什么。
将人送走后,风扬才来得及细细擦拭指甲缝里的血迹,一边问仁华,“礼部尚书赵家的马车出发多久了?”
“刚出发不久,就在秦家马车离开半柱香的时间前。”
“嗯,赶得上。”风扬将帕子递给仁华,对正往门外走的世家公子行礼拜送,“纪公子,刘公子,慢走!”
秦晚月回程的时候特地拉着秦朝云同乘一车,让大夫人跟秦暮烟走了。
“她又欺负你了?”秦朝云状若随意,秦晚月却听出一丝瞧好戏的兴致。
她头也不回地摆摆手,“不能够!”
行至半路,马车突然被迫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车夫连忙回道:“前方的马车堵住了,好像……在吵架。”
“吵架?”秦晚月脖子伸得老长,“哪儿呢?谁?因为什么?”
秦朝云连忙将人拉了回来,“街上都是人,矜持些!”
正好奇间,便听见一阵嗓门极大的控诉之声。
“赵夫人,您真是好算计呀!让我出去做恶人,事后还把事情全推到我自己身上,自己躲清净?我呸!”
南乔在车外给秦晚月传话,“是成安伯夫人和礼部尚书家的赵夫人。”
秦晚月眉毛一挑,这么巧?
那日成安伯夫人在霞澜阁闹了一通,刘掌柜很快就查出那件衣裳的真正购买者,正是礼部尚书的夫人赵氏,乃太子的羽翼。
秦晚月命宋青澜亲自到礼部尚书的府上,找赵氏问明情况。
赵氏给的答案有趣极了:被盗。
宋青澜看似接受了这个说法,转而就让燕昊在京城里散播消息——成安伯夫人盗窃了礼部尚书夫人从霞澜阁买的衣裳,事后还去店里勒索钱财,并且强调此事乃赵氏亲口承认。
成安伯夫人颜面扫地,与丈夫吵了好几次,据说已经到了要休妻的地步。
秦晚月也不说闲话了,把耳朵凑到窗户边,想听得清楚些。
秦朝云见状也懒得管了。
赵氏被人当众指责,气急败坏,“有什么事情不能回去商量?非要在这大街上浑说什么?”
成安伯夫人鬓发凌乱,状若疯妇。
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她差点声名尽毁,打定主意要让有关的人都不好过。
“你毁我名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众人皆知?明明是你让我拿着衣服去霞澜阁大闹一场,怎么事后还成了我盗窃所得?姓赵的,你好黑的心肠!”
赵氏气得差点要晕过去,她回头看向丈夫,期望得到一点支持。
然而尚书大人坐在马车的帘子后面,一声不吭,打定主意装乌龟,她只能独自面对。
“你血口喷人!”
“你不就是知道我会血口喷人,才叫我去霞澜阁闹的吗?我为了你,忍受生疹起泡的痛苦,结果就是这个下场?”
“你是疯子,我才不要跟你多说!”赵氏干脆也遁回马车里。
成安伯夫人才不会放过她。
“大家快来看啊!赵氏为着娘家的丝绸生意,诓我去毁霞澜阁的名声!
“如今我被衙门三天两头地叫去问话,她还污蔑我盗窃!
“姓赵的,你不得好报!”
如此又骂了一会儿,赵氏终于坐不住了,“你收银子的时候喜笑颜开,事情没办成反而怪起我来了?”
此话一出,围观者哄地一下闹起来。
“竟然是这么回事。”
“可怜宋先生,差点就被奸人害了!”
“赵家的生意已经足够赚钱,怎么就不知足呢?”
最后还是尚书大人坐不住,差人叫来京城巡防营,以扰乱治安的说法把成安伯夫人请走,这才终止了这场闹剧。
如此一来,霞澜阁的场面是彻底找回来了。
秦晚月想得更多,看方向,礼部尚书夫妇应该也是从福林楼回家。
难道这也是风扬的安排?
这让她小小感激了一把的同时,又惴惴不安起来。
风扬对自己这么好,图什么?
夜半,秦晚月又悄悄去了霞澜阁,燕昊正与宋青澜品酒。
“风老板这酒着实不错,堪比大玉的陈酿了。”燕昊不住赞叹。
“燕兄去过大玉?”宋青澜好奇问道。
“走南闯北,哪都去过,”燕昊冲着秦晚月一扬下巴,“咱们东家七八岁的时候也去过一趟。还叫土匪抓到窝里去了,差点成了压寨小夫人。”
秦晚月对着宋青澜不敢置信的眼睛,无奈地道:“只到过离边境不远的地方,那次经历真是不堪回首。”
说着,也喝了一口,“十两一壶,果然不俗。”
“燕兄与东家七八岁就熟识了?可是有父辈旧交?”问完,宋青澜也觉得不可能。燕昊对秦永泰可没有一丝感情。
燕昊摆摆手,“宋先生有所不知,咱们东家着实是个天才。五岁那年出门闲逛,就从江湖杀手的手里救下我们父女的性命。”
宋青澜惊得无以复加,“怎么做到的?”
秦晚月言简意赅。“上头有人。”
玄烈是隐卫,经常在高地隐秘处藏着,物理意义上的“上头有人”。
当年叶氏夫妻带着儿女回叶家祖宅祭奠太师时,秦家由林氏代管,苍澜院无人问津。
她干脆跑出京城,借由玄烈之力四处施恩。不止救了燕昊,还有一些其他得力的办事人。
加之燕昊能力出众,几年下来,这才有如今在暗处颇具规模的人手。
为此她曾无数次地感激自己的亲娘苍颜,尽管当时她以为苍颜痛恨她的出生。
想及此处,秦晚月问燕昊,“苍颜那件事,查得如何了?”
“查了一圈死人,没一个活的。” 燕昊叹了口气,“除了那个出身青楼的婢女,生死不知。”
“慢慢来吧。”秦晚月也知道不容易,今日她的主要目的并不在此。
“今晚急着叫你们过来,是为了大皇子去年冬天暗中扣押北境棉衣之事。”
“什么?”宋青澜又惊又怒,“东临北境紧挨北莽与大玉,面对的都是军力强悍的虎狼之师。就算苛待谁,也不能苛待北境军啊!”
燕昊同样面色阴沉,“娘的,外有强敌抵抗,内有腐败克扣,北境军也太难了!”
宋青澜反问,“陛下知道吗?”
秦晚月的脸色阴沉得厉害,“恐怕是知道的!就算大将军的折子被扣下,司宫局也能查到!”
东临国消息最灵通的机构,要数皇帝直管的司宫局了。
燕昊气得大骂,“皇帝老儿不管,是不是因为忌惮北境主帅赫连征?”
“肯定是了!”宋青澜气得脸都红了,“赫连大将军并非纯正的中原人血统,妻儿皆亡,唯有一女也养在北境,不论表面上多么赞赏,内里肯定是忌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