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祖坟冒青烟
“父亲。”秦朝云适时开口。
秦永泰想起她也在场，愤怒的眉眼间露出一丝紧张：“朝云怎么在这？此地污秽，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女儿听说八妹妹带了一帮人气势汹汹地来了苍澜院，这才过来查看。”她尽量把话说得不偏不倚。
“此番多亏了你，才没酿成大祸。”秦永泰一见五女儿，气就消了一半。
“女儿不敢居功，只是平日里八妹妹经常过来，我便留意得多些，没想到撞见这事。”
秦永泰听出重点，转而怒视秦晚萤，“你自己带人来闹事，还敢说自己无辜？”
“小姐，查到了！”葛覃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跪到诸位主子面前，“奴婢在八小姐的房里找到一包东西。
“已经找府医确认过，是催情药，给……给畜生配种用的……”
她也是个小姑娘，知道羞耻，越说声音越小，但对在场众人的刺激极大。
秦晚月心里暗骂秦晚萤不知分寸，一边扯着嗓子嚎起来，“父亲，这就是八妹妹要害我的证据！”
“不，不，父亲，那不是我的，是别人放到我房间的！”秦晚萤口不择言，她指着地上的葛覃叫骂，“是你，你在害我！”
葛覃眼睛瞪得浑圆，“八小姐，奴婢是五小姐的人，害您做什么？”
秦晚萤手里捧着个大锅，逮个人就甩，“那就是五姐姐，是五姐姐要害我！”
“胡说八道！”秦永泰怒不可遏，“她自小最守礼自重，哪有心思害你？你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恶毒的东西！”
他再也不听任何辩解，“把秦晚萤捆起来沉塘！”
“父亲！”
“老爷！”
孙姨娘母女惊惧交加，跪爬着求饶，秦永泰一个眼神便让他的小厮将人扯开，捆了个结实。
孙姨娘眼见没了希望，渴求地望向林氏。林氏犹豫许久，还是开了口。
“夫君，年关将近，杀人不祥。”
秦永泰深觉不能让这混账东西搅了他明年的运势。
“将她们母女二人送到城郊农庄上关起来，一应吃穿按农户供应。没有我的准许，不可回京！”
秦晚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受了奇耻大辱，最后被发落的竟然还是自己。
跟农户一样，那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父亲，您不能这么对我！
“就算是我做错，可最终受害的人是我啊，秦晚月她安然无恙！”
秦晚萤心里恨毒，是秦晚月让她失去了一切。
“秦晚月你这个妓女生的杂种！你不得好死！”
秦永泰听见她的污言秽语，愈发觉得丢人，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八小姐心思歹毒，陷害姐妹，毫无悔意，杖责二十！”
孙姨娘母女还要再求，嘴里被人塞了破布，连同被敲晕的孙虎，一起被押走了。
林氏松了口气，细嫩的手抚上秦永泰的胸膛，“夫君别生气了，您还要上朝呢。”
“这么大的事，我怎能不生气？”事情有了着落，秦永泰心中稍定，“倒是你，昨天累了一日，夜里又没睡。”
夫妻二人旁若无人，全然不把一直沉默的大夫人当回事。
“老爷，晚月她……”林氏沉吟半晌，“您别跟她置气。”
秦晚月：我谢谢你，没有你的提醒他都把我忘了。
秦永泰正要发落秦晚月，全程沉默的大夫人叶氏突然开口。
“秦晚月，你可知罪！”
秦晚月身子一凛，有什么罪是她不知道的？
不等她答，叶氏径直走到她面前，“若是不知，那我就跟你说说清楚。
“秦晚萤隔三差五来闹，你却因其有靠山庇佑就隐瞒不报，致使她变本加厉，为今日之祸埋下隐患，此为第一罪。
“孙虎夜半入你闺房，你又不来报，还想私下处理，差点为此失去贞洁，为家族蒙羞，此为第二罪。
“秦晚萤带人闯院，你还是不报，让自己牵涉其中。若我与老爷和二夫人没有查清真相，处置了你，传出去岂不成了戕害庶女，糊涂断案的无良父母？此为第三罪。
“现以此三罪罚你，你可认？”
秦晚月假装的肃穆突然真了几分，跪直了身子，“夫人说得句句在理，晚月认罚。”
“你认就好。”叶氏转身，银灰色织锦牡丹长裙下摆在朝阳的映衬下掀起一阵明亮的风。
她对秦永泰行了一礼，“大人，妾身教养儿女不严，请老爷责罚。”
秦永泰收起对林氏的宠溺，面色郑重地看着叶氏，“大夫人何须如此？你向来治家有方，晚萤又不在你膝下教养，此事罪不在你。”
林氏闻言面色白了白。
人人都知道秦晚萤和孙姨娘一直受她照顾，秦永泰如此说，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就让妾身停月例半年，好让妾身铭记此事。”
秦永泰倒有些不好意思，“大夫人言重了。”
“至于晚月。”叶氏威严转身，“罚你去祠堂跪一天一夜，不可进食，你可接受？”
“晚月接受。”
“好。”叶氏对身边的严嬷嬷道：“找几个厚软的蒲团给她，七姑娘明年及笄，若将腿脚跪出毛病，未来婚姻不利，损害的是我们整个秦府。”
秦永泰突然意识到，秦晚月也是他的亲生女儿，若她有个好歹，自己的名声也会被连累。
想起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有些失当。后宅之事，果然还是得听大夫人的。
严嬷嬷躬身应了，伸手去扶秦晚月，“七姑娘，老奴送您过去。”
“有劳嬷嬷。”
众人散去。
祠堂里，秦晚月摊在蒲团上，困得里倒歪斜，她甚至觉得秦家列祖列宗的排位在绕着她转。
“小姐，咱们明明是无辜的，怎么夫人还要罚呀？”南乔愤愤不平。
“夫人是在帮我。”秦晚月艰难地睁了睁眼，“秦大人和二夫人的所作所为你可看见了？”
“他们无论如何都想处置您，真是冷心冷肺！”南乔在记仇小本本上给恶毒夫妇画了一笔。
“他们瞧我不顺眼，若我安然无恙，将来还要在别的事上折腾我。
“眼下这情形，明显在我身上挑不出错来，可偏偏祠堂也跪过，苦也受过，他们心里就平衡了，大夫人对此事也有了交代。”
南乔闻言，又是一阵埋怨，“这个家我真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秦晚月看她像一个想要离婚的怨妇，忍不住笑。
“不过话说回来，大夫人可真厉害。
“你想想她罚我那三个缘由，看似是训斥我，可细究起来，她是在提醒所有人，我才是受害者。
“而其中每一项，都是确确实实发生的事实。如此既平了秦大人心中不快，又为我伸冤正名。
“这样的心性和手腕，秦大人能娶到她，真是祖坟冒青烟。”
南乔也觉得大夫人厉害，可想想又不由得担心。
“小姐，您在五小姐面前从来不装，她会不会已经知道咱们的事，告诉大夫人了？”
“秦朝云只知道我不像表面上看到那样蠢笨弱小，并不知道我在做什么。而且，她肯定没告诉大夫人。
“否则按照大夫人的脾性，早就开始提防我，不会由得我自己住。”
“不过经此一事，咱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秦晚月的眼睛控制不住地打架，“南乔啊，你要是不困就替我望风，我睡会儿。”
南乔重重点头，“南乔一点也不困，小姐您放心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