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做我的替身
出了大牢，宋青澜抑制不住心底的激愤，狠狠哭了一场，之后便如行尸走肉一般被带到东城商业街中心的一家铺子后面。
“这是唐家店面的后门。”宋青澜语气肯定，当年他暗访唐家灭门惨案的时候来过。
书童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宋青澜揉了揉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没有无缘无故的善心，更何况是为他报血海深仇，也不知对方会提出什么样的价码。
行至三楼最里间，宋青澜终于见到他期待许久的人。
是一个身材极为伟岸壮硕的中年男子，身穿藏青色虎纹劲装，腰间系着暗金祥云纹绣带，络腮胡须经由修剪，平添一份狂放与豪迈。那双眼睛锐利如鹰，仿佛一眼便能将人刺穿一般。
宋青澜心中暗道果然是义薄云天的大丈夫，面色不变，礼貌行礼道：“在下宋青澜。”
“燕昊。”那人抱拳一礼，言简意赅。“先生节哀。”
宋青澜强自挥散心中阴霾，“引我前来的书童说，他的主人可以助我报仇，此言为真？”
“千真万确。”燕昊毫不犹疑。郭家都被送进去了，杀人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宋青澜的心提了起来，“若能让我宋家大仇得报，您需要宋某如何报答？”
燕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宋某如今落魄，已是无用，唯有这条命。”宋青澜昂首，带着赴死的决然，“您若需要，尽管拿去！”
燕昊终于回应，“不是我，是我家主人。”
宋青澜十分意外，燕昊看起来并不是甘于屈居人下之人，连他这样的人物也能为其驱使，背后真正的主人得多么厉害？
宋青澜认错人也不羞恼，“若您家主人觉得宋某不可信，不愿现身，宋某理解。”
“你们已经见过了。”燕昊挠了挠额角。
宋青澜彻底晕了，“何时见过？”
“咱们不是同行一路了嘛，宋先生。”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宋青澜惊讶地看着书童施施然走到自己面前，在主位上落座。而燕昊则面目肃然地侍立一旁，恭敬非常。
宋青澜不敢再贸然说话，而是看向了燕昊。
燕昊很实在地点点头，“这就是我家主人。”
秦晚月轻轻撕下人皮面具，洁白的脸颊被扯得有些发红，显得更加幼态。
宋青澜瞠目结舌，“竟然如此年轻……还是个姑娘？”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晚月坦然一笑，“先生可愿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一个小姑娘？”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宋青澜顿了顿，“只是……”
不等秦晚月说话，燕昊的语气冷冽起来，“宋先生可是觉得我家主人年纪小，又是个姑娘，便生出轻视之心？”
燕昊原本就带点凶相，稍有不满就威严十足。
宋青澜并不畏惧，只是心中发苦，“如今我的身家性命，家族仇恨全都系在你们身上，我怎么敢？”
秦晚月语气悠然，“先生对我态度如何，我其实并不在意。”
燕昊不认同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是个商人，讲求互利共赢，平等交换。只要宋先生能给我想要的，我也会乐于替先生满足心愿。”
宋青澜想问的就是这个，“你们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做我的替身。”秦晚月微笑看着宋青澜，坦坦荡荡。
“先生也看见了，我只是一个小小女子，可我所图却不小，需要一个头脑、能力、身份都拿的出手的替身，为我在京城执掌生意，与人斡旋。”
宋青澜依旧不太明白，“既如此，找一个久经商场的掌柜不是更合适？”
虽然对自己的能力颇为自信，但他也非常清楚自己的弱点，那便是他的性格。
冲动，愚直，理想化，自视甚高，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眼下先生是最好的人选。”
“为何？”宋青澜真的很好奇。
“你有才华，有背景，做过官并吃过亏，所以很了解京城官场的规则。
“除此之外，你还有仇恨。你所图谋，同样不小，而我恰好可以帮你实现。”
宋青澜身子一凛，“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秦晚月灿然一笑，眼神却锐利得像一把刀，“宋先生想要的不仅仅是郭家倒台，还有户部尚书，林兴怀。”
一股极端的恨意直冲头顶，宋青澜压都压不下来。
若说从前，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承认此事，可如今他经历许多，早已明白林兴怀不是他费尽心思拿出确确实实的贪腐证据就能扳倒的人，他背后是太子，是皇帝，是他从前不愿面对的皇权政治。
“先生觉得我在吹牛，对吧？”秦晚月忍不住笑起来，“无妨，若你耐心等等，会明白我所言不虚。”
宋青澜不答这话，直视秦晚月：“你根本不是江湖人，你到底是谁？”
秦晚月不遮不避，“我是户部侍郎秦永泰第七女，秦晚月！”
宋青澜震惊得无以复加，比他听说这个小姑娘是幕后指使的时候更加不可思议。
“你是，你是朝晖的……”
“先生说得不错，你的挚友秦朝晖正是我的嫡长兄。”
宋青澜的脑子疯狂运转，他立刻将自己跟秦朝晖的相处细节想了个遍，秦晚月抬手阻止道：“先生别想复杂了，秦家无人知晓我背后做的事。”
宋青澜突然意识到什么，“宋某还未答应替姑娘做事，姑娘却把自己的底细说与我听，会否太不谨慎了？”
这一次，秦晚月没有回答，燕昊低头浅笑，像是听了一个笑话。
宋青澜反应过来，“也对，如今我为刀俎，你们既然有信心扳倒林兴怀，自然不会将我放在眼里。”
“我倒也不会如此托大，”秦晚月看了一眼燕昊，燕昊立刻会意，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递给宋青澜。
待宋青澜看清那是什么，几乎尖叫出声：“我儿子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