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让人沉沦的假象
来的时候是瓢泼的大雨，走的时候是满地的落叶。
纪遥坐在库里南后座，还端着刚才从严母手里接过的盒子。
盒子是紫檀木打造，铜鎏金古典边饰搭配，正反两面及顶部都嵌有手绘瓷面装饰画，看着是个老物件，很有法式华贵风情。
严时序看着她母亲那件拿破仑三世时期出品的铜鎏金嵌金精雕嵌花卉瓷面首饰盒，问：
“不打开看看？”
纪遥把盒子递给严时序：“我就不看了吧，本来也不是属于我的东西。”
严时序没接，“既然说是送你的心意，至少先看看吧。”
纪遥闻言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条两指宽的法式蕾丝手链。
不同于华贵夺目的彩宝首饰，这条手链呈现出一种带有历史沉淀感的精致和优雅。
更难能可贵的是，手链的锻造既保留了贵金属独一无二的光泽感，却又如真丝一般薄如羽翼，纪遥拿出手链，独特的工艺让整条手链呈现贴肤般的质感，让人惊叹。
“严先生……”
“很衬你。”
纪遥“……”
她就不该相信这样的人家会拿出什么普通的东西。
“严先生还是收起来吧，太贵重了。”
“手链并不贵重。”
现代金属的拉丝工艺已经炉火纯青，再想复刻一条这样的手链并不算天价。
这条手链只是有特殊的意义，但严时序没提。
“那盒子呢？”
到底是艺术系的高材生，纪遥也并不眼拙。
“只是她的首饰盒。”
不管这东西的来历如何，纪遥没有理由收这样的礼，“要不放在您那里，合适的时候再还回去。”
“她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严时序好言相劝，“盒子放在名都可以，手链你还是带回去。”
首饰送出确实是没有什么收回或者转赠的意义，况且这条手链的价值应该对于严家来说不算什么。
纪遥看了看这条柔软但有韧性的手链，也觉得颇有眼缘，终是没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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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又到了和胡老约定好的名师课堂。
严时序这段时间很忙，很快他就要去f国参加一场他筹谋已久的董事会议，只能派小赵把送她去了胡老的工作室。
纪遥乐得他不在，觉得人都轻松了几分。
“胡老。”
“嗯，小纪来了。”
胡老今天在自己的工作室里，人显得更加自在惬意。
工作日的下午只有他们两人，不知是胡老图个清净，还是特意为纪遥留出了单独的时间。
“你之前的罩染练习都完成的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你。”
能得胡老夸赞，纪遥心里高兴地宛若范进中举，但可能是最近和严时序待多了，也多了几分沉稳，只笑道：“谢谢胡老。”
接下来胡老给她讲解了上次在画廊缺的材料，纪遥也记得很快，两人完成这个步骤，胡老又开始亲自给她演示画布的制作。
画布的制作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一个个步骤，都要等放凉干透之后再进行下一步，一套工序制作完成也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
胡老为了她这次来能尽可能地学完整个步骤，竟是预留了6幅不同制作程度的画布，每一幅都是刚好停留在上一个步骤完成后干透的状态，如此用心的传授，让纪遥心惊。
两人经历了一下午的打磨，熬胶，刷胶，上底料做底，再制作有色底料等步骤，胡老竟乎是手把手教完了纪遥古典油画画布的制作。
“谢谢您，胡老师。”纪遥说地颇为郑重，感激也是发自内心。
胡老笑地通达，他现在体力不如年轻人，忙活了一下午，又说了那么多话，也是疲累。
靠坐在临窗的椅子上，拿起一白瓷的茶杯喝了口茶，才对纪遥道：“不用客气，我喜欢真正热爱油画的学生，你既有天赋，又肯努力，我很看好你。”
可有天赋有实力的人多的是，不是人人都能得名家指点，少走弯路的。
胡老继续道：“况且，已经有人替你谢过我了，我也不吃亏，你不用有心理压力。”
纪遥半握着的手指紧了紧，虽早知严时序在这事上定是没少替她打点，但真的听胡老说起，还是有些惭愧。
她受严时序太多馈赠，即使是假扮他的女朋友，也是她占尽便宜。
天下真有这样免费的午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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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的行程结束地很快，到了晚上，严时序安排纪遥回去。
还是来时的湾流专机，纪遥在舷梯之上看见了空姐熟悉的微笑，已经没有来时的紧张和拘谨。
几步上前，发现严时序停在原地。
“就送你到这。”
纪遥震惊：“严先生不走吗？”
他不走，何须给她一个人安排专机？
严时序莞尔一笑，“怎么，想我陪你回去？”
纪遥脸红，她不是这个意思，情侣间才会说的玩笑话，她不敢接。
“不是，我…”
严时序抬手打断，示意她不要再说。
“那么多人看着呢，别忘了你还是我女朋友。”
为了做给那些人看吗，机场也会有那么多双盯着他的眼睛吗。
“那…”
“还记得我们做过的，情侣之间，分别的时候应该怎么样吗。”
纪遥当然记得，抬手抓上他身前翻飞的西装衣角。
“没有了吗？”严时序声音含笑，像是在笑她的胆小。
松开手，纪遥上前再次环住他的腰，只是这一次，她又听见了自己快要翻出胸膛的心跳。
她没抬头，怕严时序看出她快遮掩不住的呼吸异常。
“那我走了。”
“去吧。”
纪遥快步上舷梯，夹杂夜幕凉意的寒风都快吹不开她满脸的热意，她不敢再回头，径直进了飞机。
坐在客舱，总算觉得这样的奢靡不属于她自己。
京市待的太久，再这么下去，她快要忘记自己和他只是假装。
果然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空姐上前，打断她的走神，长直玻璃杯的杯底是一层被捣碎了的青提。
她以为他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真的在飞机上给她做了果饮。
果饮入口，青提的清甜夹杂的是来时尝过的茶香，没想到搭配在一起，竟是这样相得益彰。
如果只是演戏，他能不能不要对她这样上心，纪遥害怕，这样下去，她会不会迷失在这份带有期限的，让人沉沦的假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