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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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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寒假,楚绒天天被苏尧拉着去图书馆。msanguwu

    苏尧自律的程度在楚绒看来堪称可怕,八点准时到楚绒家楼下,之后去吃早饭。图书馆九点开门,正好是最早的一批。

    楚绒算了算时间,按苏尧到窄子门的路程,得要一个小时,那每天七点不到就得起床。多可怕的人啊,简直魔鬼。关键自己这样就算了,非得拉个作陪。楚绒怀疑,自己就是苏尧的吃饭搭子,专陪一日三餐的。

    另一边的段橪也是雷打不动,不过他是和顾思可,偶尔多个张宸。

    窄子门的图书馆比不上市里的,两层,设施也陈旧。学生倒是多,都是衡远的,每日都坐得很满,去晚一刻都可能会没位置。

    段橪他们喜欢坐在角落,靠窗,正好晒得到太阳。

    楚绒觉得苏尧是憋着坏的,他也去凑热闹,故意似的坐隔壁一桌。

    太阳对于他们这种人是滋养,而对于楚绒来说却是催眠剂。

    今日照常,楚绒下楼晚了十分钟,被苏尧念叨了一路,什么“业精于勤荒于嬉”、“勤奋的人是时间的主人,懒惰的人是时间的奴隶”、“谁对时间越吝啬,时间就对谁越慷慨”

    这一个小时里,楚绒都被苏尧念得耳朵出茧。

    苏尧看楚绒无精打采的样子,拉着她去咖啡店。

    楚绒:“我不喝这玩意,苦死了,还不如喝豆浆呢,最起码营养。”

    苏尧点了两杯,插着兜站旁边,看了一眼时间,蹙着眉道:“咖啡是用来鞭挞你的,不是享受。现在不吃苦,以后就喝西北风。”

    很快拿到咖啡,苏尧递了一杯给楚绒,另一杯直接打开盖子,一饮而尽。

    苏尧估计也不喜欢喝,这样子就跟喝中药似的,喝完立马扔进垃圾桶,一眼都看不了。

    楚绒看他这样,咋了咋舌,终是说:“我发现一件事。”

    苏尧含着苦味,嘴里涩得很,为了提神,点的是美式,纯自找虐的。他把着门,眼神示意楚绒抓紧时间,抽空回道:“什么事?”

    楚绒喝了一小口,眉头拧成一团,好不容易咽下去,“你这种人喜欢折磨自己,所以你自己喝吧,我喝不下。”她把咖啡给苏尧后,自顾往前走。

    苏尧捏着杯子跟在后面,看着楚绒一甩一甩的马尾,缓了脚步,兀自笑了。

    楚绒察觉到旁边没人,回头看他,“你又不着急了吗?”

    苏尧走到与楚绒并排,把咖啡杯还给她,“不喝就暖手吧,现在去估计也没位置了,着急也没用。”

    于是,两人突然就慢了下来。

    苏尧问楚绒:“过两天清北培优计划就开始了,据说段橪并不打算参加,你知道这件事吗?”

    楚绒停住脚步,嘴里咖啡的涩苦还在,“有几个名额?”

    “一个。”

    “那他不去,就轮到你了吗?”

    苏尧猛地抬头,瞳孔骤缩,“什么意思?你以为是我不让他去?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你是什么人,自己不清楚吗?”楚绒反问了句,嘴角拉出讽刺的弧度,还有眼里露出的几分鄙夷。

    苏尧看得真切,他也笑了,懒得辩解,“知道就好。”

    这一路走得各怀心思,没再说一句话。

    自习室坐得满满当当,苏尧绕了一圈,只有段橪那桌还有位置。一张桌子可以坐四个人,段橪和顾思可坐在对角。

    在坚持上,苏尧对顾思可有几分钦佩。

    顾思可是追着段橪到衡远来的,准确来说是借读。她像个坚持不懈的追随者,一直追寻着段橪。名义上,她说要跟段橪这个年级第一多学习。可谁又不知道呢,难道段橪就真的不知道吗?

    所以,某种程度上,苏尧认为自己鄙视段橪也有几分道理。这种闷骚男,心里什么都清楚,只是享受别人对他的追捧。谁又比谁高尚?

    苏尧坐到桌前,让楚绒先选。

    毫无意外,楚绒在段橪旁边坐下。

    顾思可看到苏尧,对着他笑了笑,用口语说:“今天来得好晚。”

    苏尧也笑着,回:“我今天起晚了。”

    顾思可表示理解,把书本往她那边移了移,看到楚绒时,也冲她一笑。

    段橪没什么反应,等楚绒坐下,伸直腰,往后靠着椅背。他视线往下,抻腿往右边挪了一下,鞋子边抵住楚绒的鞋子。

    楚绒拿书的动作明显一愣,她怪异地看向段橪,也只两秒,很快收回。

    楚绒翻遍了书包,笔袋都没找到。她把书包挂好,够过苏尧的笔袋,拿了一支黑水笔。还没来得及还回去,鞋子又被一震。

    这下楚绒再也忍不住,直接踩上了段橪的鞋子。

    段橪咬了下牙根,忍着痛将面前的书翻页。

    苏尧突然抬头,对着段橪小声道:“段橪,换下位置。”

    段橪恢复了如常神色,与苏尧对视,缓慢扔出两个字,“不换。”

    两个男生对峙间,顾思可收拾起东西,她拍了拍苏尧的肩,轻声对他说:“苏尧,我跟你换吧,你来坐楚绒对面。”

    小插曲过后,才正式开始了学习。

    太阳渐暖,正对着楚绒这面,她放下笔,趴下眯着眼准备睡觉。

    眼还没来得及闭,苏尧就在对面踢了她一脚,恶狠狠地瞪着她。

    楚绒隔空对着苏尧打了一拳,支着下巴,迷瞪瞪地看眼前的数学试题。

    五分钟过去,一个字都没看脑里。她从书包侧摸出一包烟,出去。

    找了个阳光正晒得到的地方,楚绒靠着墙壁,一口一口慢慢吸着。她抬头朝图书馆二楼看去,窗帘拉着,看不见。

    静得很,只有外面的车辆喇叭声。

    吸完一根,楚绒还是不想上去。

    又抽出一根,正打算点火,旁边来了一道人声,“别抽了。”

    段橪说着夺过楚绒手里的烟,“跟陈寻就学了这些吗?”

    楚绒忍不得任何人在她面前提及陈寻,“人死了,就别提了,不然死了还是永远活着。”

    段橪晦暗不明的眸子盯着她,一字一句问:“陈寻的死没给你带来一点成长吗?”

    楚绒低下眼睫,“不知道,太突然了,我不知道。”她念着,抬头与段橪对上,“我不是你。”

    段橪踏出一步,又一步,与楚绒仅有一拳的距离,停下。他伸手轻蹭楚绒的脸颊,“你不用是我,可你总要长大。”

    他轻轻缓了一口气,有纠结,还是继续说:“换墓地的钱是问苏尧要的吗?”

    楚绒默然,点了头。

    “没关系,我们以后一起慢慢还。”这一刻,段橪俨然是个合格的家长,没有责怪,没有谴责,而是选择与她一起背负。

    段橪觉得,他从姓段开始,就彻底与楚绒分不开。纵然她做了什么,他作为兄长都有义务拉她一把。不管是下地狱,还是游于人间,他总舍不得她是一个人。

    “段橪,你变了。”楚绒捉下段橪的手,直接叫他名字,“你不想去北京了吗?”

    “去。”段橪停顿了一下,“可是不去北京也有很多能去的地方,上海、深圳那么多城市,那么多学校,总有可去的。”

    “可都不是最好的。”

    段橪脸上攀上一抹笑,“你跟我一起去北京吗?”

    楚绒没有回答。

    段橪突然用一只手擒着楚绒的后脖,用大拇指顶起她的下巴,逼对方与他对视,认真道:“楚绒,我们一起去北京。相信我,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段橪的手并不冷,可说出的话却渗着寒意,让楚绒感觉周遭的阳光变成了冰窖,冻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青春真是处在一个爱做梦的年纪,总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任何事。

    可为什么是“我们”呢?

    楚绒打掉段橪的手,“你不知道吗?不是我去不了北京,而是你去不了。你中考的时候,段晓梅就不让你报考远一点的高中,甚至住校都不让,为的是什么?你不清楚?你要时时刻刻待在她眼皮底下。可我不一样,自从他们离婚之后,就没管过我,我可以去任何地方,就算死在了外面,她会在意吗?但没关系,我也不在意,我可以逃离,逃去任何一个地方。”

    “段橪,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心口不一。明明你知道我们都是累赘,却以自己的道德绑架我们?怎么?觉得自己特别孝顺是吗?是不是个特别好的哥哥?既然你对我那么好,为什么又要在旁人面前与我撇清关系?我受够你了,也受够段晓梅,她这种人根本不配做母亲。既然你们俩一个姓,以后就一起过吧。”

    “你说得对,我是要长大,得学习,只有成绩够好,才能逃离这里。北京是吗?对的,我要去北京,北京好,谁不想去啊。”

    楚绒说了一堆,说到后面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楚绒只知道,她不想跟段橪在一起。

    段橪的手还维持在半空中,慢慢垂下。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或许是今日的太阳过烈,晒得他后脖颈一阵灼热,仿佛要被烧伤一般。脑中的那根弦怎么都续不上,只留下一片苍茫的白。

    这话太绝情了,不该这样说。

    段橪知道楚绒或许是恨他的,可被如此不加掩饰地说出来,还是承受不住。是,他抢了她太多东西。

    段橪动了动唇,把掌中的烟摊在她面前,勉强笑着:“那我们就一起去北京,你好好学习。烟少抽,不好。”

    楚绒刚想接过,就听见苏尧叫她。他已脱去了身上的外套,只穿了一件黑色卫衣,脸上是青春昂扬般的朝气。

    苏尧小跑着过来,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了一圈,对着楚绒道:“你他妈还学不学了,还没坐下几分钟呢,你痔疮了啊?不能坐。”

    楚绒:“”

    真想撕烂这货的嘴,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

    楚绒看了段橪一眼,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接过,塞回烟盒里。

    那头的顾思可也跟着过来了,这下好不热闹。

    感觉着三人的气氛不太对,顾思可问:“怎么都出来了?”

    没等其他二人说话,苏尧先抢了话口:“久坐成疮,出来透口气。”

    顾思可点头,看向段橪,“段橪,张老师说你到现在都没提交清北培优计划的报名表,要不,我们现在正好去打印。”

    段橪应了声好后,就像石墩一样地站在旁边,侧着头往外面大马路上的车看。

    楚绒想走,却一把被苏尧拉住,只听得他问顾思可:“顾思可,段橪要是去北京了,你也一起吗?”

    顾思可瞬间红了脸,她没料到苏尧问得这么直白,手指不断绞着,不好意思回答。

    楚绒在后面拽了一把苏尧,受不了他的多嘴。果然,男生比起女生,只会更八卦。

    苏尧整理被拉皱的衣摆,深深看了一眼楚绒后,又问段橪:“段橪,你确定会参加吗?你要是不参加的话,提前跟我说,我好准备准备顶上。”

    挑衅意味太明显,没等段橪回答,顾思可却接了话:“段橪会参加的。”

    “好吧”苏尧惋惜地叹了一声,“看来我只有凭实力去考清华了。”

    “走不走?”楚绒迈上台阶,催促苏尧。

    “走走走,得上去学习啊!”苏尧三两步就上了台阶,还有一步转弯的时候,喊下面的段橪:“段橪,还是那句话,不去记得跟我说,机会只有一次。你不要,我还想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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