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拒绝
接下来的两周一切都按照裴靳白第一次吃饭时的安排进行。mwannengwu
每周日一起吃晚饭，下午顺便一起看一场电影。
顾书怡主动承担了看电影的花销，因为何老太太给了她卡，说过是用来约会相关开销的。
只是从两人现在的约会状态来看，这钱显然是怎么也用不完的。
景楠公馆，顾书怡在这里住了两周，她似乎仍旧不太习惯这么大的居住场所，又或者是自知一个侵入者的谨慎，于是在这里的几乎所有活动场所都是她挑的那间卧室。
卧室落地窗前有一张白色长羊毛地毯，上面是懒人沙发。
顾书怡坐在懒人沙发上，膝盖上摆的是她的电脑。
之前收到的几个offer已经陆续在催着接收了。
顾书怡做了个表格对比每个offer的优势和待遇，最后选定了一家在业内也是有口皆碑能锻炼人的快消外企，签约之后如果不想提前去实习，到岗时间是明年七月她毕业之后。
这其中的时间很宽裕，也是她如果进不了和光的保底plan b。
顾书怡选定offer后松了口气，并不以自己拿这家公司当做如果能进和光就随时毁约的保底plan b行为感到不妥。成年人踏进社会后应该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永远不要去共情心疼资本家，你在这里对于未能向资本家履约产生愧疚，资本家35岁裁员时可从不会心疼你还有房贷车贷和嗷嗷待哺的一大家子。
窗外b市的秋色已渐浓，阵阵秋风席卷带走落叶。
顾书怡合上电脑，看着落地窗外开发商为小区住户精心设计的园林景观，楼下有保姆模样的人正带着雇主家的小孩子在捡地上的树叶。
这样的场景似乎突然提醒了人什么，顾书怡嘴里念了念，想起今天的日子，于是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向一个账户发起转账。
输入的数字照例是1500。
她这边刚输入完转账密码点确认，对方几乎是在她转账完成的同一秒就点击完成了收款。
好像今天就等着这一件事，也没有其他多余的话语。
顾书怡转完账，也没有什么多余表情地放下手机，她又从旁拿起本上午看了一半的书准备继续看，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郝如德打来的。
说老太太今晚在清山别墅包饺子，问她要不要去。
老太太的邀请怎么不去，顾书怡听完忙答声好，又看了眼时间，直接把书放到旁边起身。
她赶到清山别墅的时候饺子正包着。
事实证明一些人无论财富积累到什么等级依旧十分享受自己动手制作食物的乐趣，顾书怡看到餐厅里今天包饺子的人除了何奶奶以外，还有上次的姑姑，以及一个专门负责擀饺子皮的佣人阿姨。
她走过去叫了人。
“书怡来啦，”姑姑回头看到顾书怡很是热情，“会包饺子吗？”
顾书怡走近台面，看到摆了一桌的饺子面皮和肉馅，有些局促：“我……不太会。”
“哦对我忘了，你好像是南方人。”姑姑立马又笑道。
“没事儿，包不好没关系，来试试。”何老太太说话时两个拇指一并，一个饱满的饺子便在她手中成型。
顾书怡从佣人阿姨那里接过一条围裙戴上，依葫芦画瓢地包起了饺子。
两个长辈加她除了包饺子之外显然还有别的话聊。
知道顾书怡已经跟裴靳白出去吃过几次饭约过几次会，当然要问一下当事人的感受。
顾书怡想起她跟裴靳白全程话都不多说一句纯属完成任务一般的见面，显然两人之间的关系就算不合适也轮不到她来开口，这会儿被长辈问起，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挺好的。”
只是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便成了害羞。
姑姑又一边包着饺子一边笑着问：“对了书怡，上次忘了问，听说你是h省人，家里妈妈是医生爸爸是老师？”
“是爸爸是医生妈妈是老师，”一旁的何老太太开口纠正。
两人唠家常般的说说笑笑，只有顾书怡听到这里，包饺子的手却顿时乱了。
这是她曾经被何老太太问起时回答过的内容，为了想让自己在老太太的印象里，完全是一个单纯，善良，要多阳光有多阳光，丝毫没有一丝杂质的积极向上好学生形象。
老家远在千里，老太太那时看起来也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反正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便生一个好像并没有机会会被拆穿的谎言。
只是那时她怎么能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顾书怡再次意识到自己今天之所以能以这样的身份站在这里，除了积极优秀女大学生的形象外，能被何老太太和家人这样的人普遍接受的，就是虽然不够富裕，但绝对足够清白健康的家庭背景。
“哎呀真好。”姑姑听完老太太的纠正后已经在笑着感叹。
顾书怡把手中刚包好的饺子摆过去，她动了动唇，这时整个人显然都显得有些慌乱，她看着仍旧专心致志包饺子何老太太和姑姑，好像在她正想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又有人来了。
是刚下班就被祖母叫到这里的裴靳白。
顾书怡刚要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
男人看到屋里的三人，先是很是自然地打过招呼，然后脱下西装外套，把衬衫袖子挽到小臂，接过佣人阿姨手里的活，站在顾书怡身旁开始擀起了面皮。
一小团面团在擀面杖的挤压下被擀成圆圆薄薄的一张。
顾书怡站在一旁，知道这种功底自己短时间应该是学不来的。
“我们正跟书怡聊天呢，”姑姑热络道，她看到裴靳白一副刚下班过来的样子又笑着感叹了句，“靳白看着是比上学的时候沉稳多了。”
裴靳白朝姑姑微笑点了点头：“哪有。”
“公司最近怎么样？忙不忙？”姑姑又问。
裴靳白一一应答：“还好，不算太忙。”
顾书怡低头安静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包饺子，想起裴靳白确实是刚毕业没多久就被空降回来接班。
“对了小哲实习的事儿，这孩子之前本来都说好了去ag，结果这两天又不知道怎么突然变卦还是想回自家公司，这不还是麻烦你了。”姑姑这才又提起。
裴靳白接着点头，回的很是谦和：“小事。”
顾书怡听到这里愣了愣。
她攒了好几份实习经历后今年暑假终于拜托在和光的校友内推一份和光的暑期实习，结果收到的答复是因为招进来也没有转正的机会所以目前和光也不招实习了，她当时就为此难过了好久，但从刚才她听到的对话来看，这个世界上需要苦苦寻求机会的，也永远都是本就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普通人。
那么讽刺。
饺子不知不觉中已经包了不少，所有人收拾了一下，包好的饺子由佣人拿到厨房里去煮。
顾书怡去洗手间洗了手，回去的时候老太太和姑姑好像又在聊些什么，裴靳白坐在一边。
“书怡，”姑姑招招手示意她赶快过去的样子。
顾书怡加速两步过去，何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坐下：“你上次是不是跟我说你这学期没什么课了？”
顾书怡被问到后有些茫然地点头：“嗯。”
大四学年是没什么课了。
何老太太说话时似乎瞧了一眼旁边的裴靳白：“刚才说起小哲我才想起，反正你这学期也没什么课，无聊的话，要不也去公司实习吧。”
老太太说的太为轻松，自然，不经意到简直就像是在说一件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小事。
只有顾书怡听到这段话后，怔了一下。
然后有一种彻头彻尾的玄幻感。
她步步为营处心积虑，现在甚至还把自己推到现在这个尴尬的位置上，可她原本一心想要的，却那么简单，就好像随口一句，就被说出来了？
“怎么样？”老太太问。
“好！”顾书怡脑袋一热答应的急忙，似乎生怕又去到下一个话题，她回答的时候，眼睛又难免看向一旁的裴靳白。
裴靳白自然冲祖母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刚才包的饺子已经煮好了。
老太太又开始张罗着吃饭，顾书怡捏紧了手指，看着全程反应平静裴靳白，一时欲言又止。
……
因为现在就住在楼上楼下，吃完饭，顾书怡晚上跟着裴靳白一起从别墅回去。
顾书怡面对显然很是体贴给她拉开车门的男人，点头说了声“谢谢”。
然后从清山别墅到景楠公馆这一路，顾书怡双手蜷在膝盖上，脑子里想的全是吃饭前何老太太随口一说跟裴靳白说的让她左右这学期无事也去公司实习，然后裴靳白面对祖母的要求，淡淡点头回应的样子。
男人当时却并没有实质性地用语言答应。
只是好像象征性点了点头。
这种显得并不坚定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人觉得心焦，并且在回程的这一路男人好像也没有要跟她具体聊聊关于实习事宜的意思，顾书怡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如坐针毡五内若焚，直到两人进了电梯，眼看着到最后要在彼此的楼层分开的时候，顾书怡突然脱口而出一声：“裴总！”
她并没注意到自己还是用了“裴总”这个称呼，然后在电梯即将关闭的前几秒望着裴靳白：“实习的事……”
裴靳白听了顾书怡脱口而出的声音后才抬眼，意外看到电梯外顾书怡明显十分急切等待他回复的样子，这才回了声：“知道了。”
男人只留下这三个字，电梯门便缓缓地关上。
顾书怡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背靠墙壁大口喘着气。
楼上，裴靳白走出电梯，或许是因为刚才顾书怡显得太过急切的神情，给陈黎打了个电话。
原本这种事情根本用不着他去处理的。
只是他打了电话才发现陈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甚至表示老太太的意思，是把顾小姐直接安排到总裁办。
男人眉头轻轻皱起。
他想起前两个周末，自己跟顾书怡全程平静无交流的“约会”，照这样的发展速度，两个人显然永远也不会有任何进展。
“你怎么看？”裴靳白突然在电话中问陈黎。
骤然被问到的陈黎显然在电话里愣了一下。
然后他回忆起这个顾书怡确实是看起来居心不良的一切举动以及行为，现在既然对面老板有要求，那他就索性大胆发挥想象了。
陈黎像是轻咳了一声，然后依着裴靳白的问，回答：“依我看……”
“顾小姐既然暗示老夫人这样的要求，与其说是急于想进和光实习……”
“不如说，是想得到一个在可以时刻待在您身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