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二人一前一后原路返回，老远便看见宫渡风朝他们挥手喊道：“小少主！这边。”
砚尘生回想起方才与玄殷做下的保证，面上不禁有些害臊，一步没跟上，差点顺拐。
好不容易控制住手脚，耳朵就捉见身后玄殷的一声轻笑，更觉如芒刺在背，不由得又加快脚步。
“诶？怎么回事？”宫渡风瞥见砚尘生骤然与玄殷拉开距离，不确定地看向宫清华，窃窃问道，“他们这是吵架了吗？”
宫清华淡淡瞟她一眼，示意宫渡风不要插手他人之事。
未走多远，突然有一只手搭在了砚尘生左肩，将他往宫清华和宫池羽那边带。
砚尘生心中一悸，下意识问道：“去哪？”
玄殷不答，刻意逗他：“走这么快做什么？”
“我……”砚尘生吞吞吐吐，“我们探路回来，该去与她们交换一下信息了。”
“嗯？”玄殷不紧不慢问道，“可我见你适才的方向似乎不对。”
“……你看错了。”砚尘生将他的手打掉，在宫渡风身旁坐下，问她二人道，“有什么收获么？”
宫渡风前脚刚问完两人是不是有矛盾，后脚便被砚尘生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有些不安地回头，却见砚尘生虽是问她，注意力却并不在她们身上，这才踏实下来。
“我们走了不多远便看见了其他修士，还找到了这个——”宫渡风说着，从储物囊中拿出些灵果分与二人，“这个灵果和秘境外的不一样，味道极好，你们尝尝。”
宫清华皱眉，问她道：“不是与你说了我们干粮尚足，先不要随便摘秘境里生长的东西。”
“那两个修士也吃了嘛。”宫渡风见她面色愈来愈沉，伸出三根手指可怜巴巴道，“别生气……我就吃了两个。”
“多谢。”砚尘生觉得好笑，虽也不想吃这灵果，却还是揣了一个放进纳戒里，对宫清华说，“我还不饿，过会再吃。”
说完又给玄殷拿了一个。
玄殷不接，让他帮自己收下。
“往前再走三四里地，温度便会降下许多。能碰见同行的修士，也渐渐可找到些灵草灵兽。”宫清华被气得无言，不想再搭理宫渡风，对砚尘生道，“我们猜测秘境中心大约就在这个方向。”
“你们呢？”宫清华看向玄殷，“有发现什么吗？”
“我们去的那条路十分荒僻，没有任何灵物的气息，感觉不太对劲。”见玄殷不答话，砚尘生插口道，“不过玄殷发现，秘境外围的灵气都在往你所指的方位汇聚，那个地方应该就是秘境中心。”
四人据下一步路线讨论了一会，最后决定从宫清华他们探过的方向前进。
“此处太过炎热，现在就出发吧。”玄殷伸手探了下砚尘生的后颈。
摸完就算了，还捏了两把。
砚尘生趁她们在前领路未注意这边，抽了玄殷那只爪子一巴掌，生气地瞥向玄殷，瞪给瞎子看。
“方才拍你肩膀时我便发现你体温有些高。”玄殷似有所觉，解释说：“这会又热了点，你却没有出汗。”
他拿出一只水囊递与砚尘生：“别中暑了。”
砚尘生轻轻抿了下干燥的唇角，方察觉有些口渴。
“直说不就行了，捏我干什么。”砚尘生接过水囊，喝下一大口。
“手感不错，没忍住。”玄殷背着手，一如既往的老实。
砚尘生水咽到一半，险些呛着，恨恨将水囊塞回玄殷手中道：“捏你自己的去。”
“不喝了吗？”玄殷晃晃没轻多少的水囊，皱眉问道。
“不喝了。”砚尘生头也不回，一字一句清晰道，“我还有灵果。”
待暮色将落，林雾渐生时，他们也刚好到达了宫清华说的地方。
这里的植物较先前那些枝高叶阔的林木秀气不少，虽也郁郁葱葱，却没有令人压抑的不适感，四周不时传来倦鸟投林声、树叶婆娑声，丛间有野兔被几人惊扰，蹦跳着消失在草丛里。
细听，还有细微虫鸣混着泥土的腥湿气，时断时续地从薄薄的林雾中传来。
砚尘生有些神乏，转了两圈扳指。
“此处已有修士路经。”玄殷察觉到他的动作，猜测他要取芥子，制止道，“不可再露外财。”
砚尘生闻言动作一停，思索片刻，觉得有些道理，应下了。
几人收拾出一片空地落脚，分食了些干粮。
因惧四周会有妖兽，又怕夜里渐凉，他们点了一丛篝火。
此时宫渡风已困得睁不开眼睛，宫清华也面露倦色。
“你们先休息吧。”砚尘生对她们道，“前半夜我与玄殷来守。”
说罢砚尘生回头，询问般看向玄殷，忽然记起这人看不见，出声问道：“好么？”
“嗯。”玄殷应了一声。
“有劳了。”宫清华谢道。
“我还说要罩着你们……结果一直都是你们在忙……”宫渡风耷拉着脑袋，没骨头似的倚在宫清华身上，声音越来越低，“到后半程的时候要……叫我啊……”
砚尘生失笑。
不过多久，宫清华也睡熟了。
砚尘生半阖着眼，看着篝火，趁无人注意，慢慢靠在了玄殷身侧。
玄殷偏过头，垂眸看着他，轻声问道：“困了么？”
“有点累。”砚尘生确实乏了，这会说话还带着鼻音。
“困就睡吧。”玄殷语气温柔，“我守着就够了。”
砚尘生晃晃脑袋，强打精神：“一个人守夜多无聊，我再陪你一会。”
玄殷不再劝他，呼吸放的很轻。
“哎——玄殷。”砚尘生一点劲都不想动，靠着玄殷偏过脑袋喊他。
“嗯？”
“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名字的？”砚尘生不死心，问他道。
玄殷敛着眸光，低声笑道：“什么名字？”
“啧。”砚尘生知道他装傻，不爽地咬着唇角道，“就是去探路时你喊的那个。”
“问你呢。”见玄殷还不答话，砚尘生催促道。
“嘘。”玄殷让他禁声。
“不准再敷衍——”
话未说完，砚尘生就被玄殷捂住了嘴巴。
玄殷轻轻带着他躺下，低声说：“有人来了。”
四下除了虫鸣和篝火噼啪声便毫无动静，砚尘生静了半晌，将信将疑地看着玄殷。
玄殷全神贯注，望着西北方向，忽然神色一凛，瞬身到了灌丛之后，却还是晚了一步。
一样暗器从灌木后飞来，“嘭——”的一声，轻轻打在篝火正中。
白色的浓烟从篝火中蔓延开，砚尘生登时掩住口鼻，快步到篝火对面将宫清华二人唤醒。
宫清华清醒的很快，问道：“怎么了？”
砚尘生简单与她解释后，宫清华忙摇了摇宫渡风。
见她毫无知觉，宫清华焦急道：“要遭。”
“恐怕中招了。”砚尘生听见灌丛后打斗声，对宫清华道：“你看着她，我去帮玄殷。”
林中昏暗，砚尘生看不清楚，索性丢出了两枚宝珠照明。
“他丫的！果然有好东西！”
这声音尖细卑下，听得砚尘生厌恶皱眉。
他腾身而上，一脚踹了过去：“东西是好，你有这个命拿么！”
说罢召出长剑，三尺霜锋在暗处映出寒光。
“秘境中不许以利器伤人。”玄殷道，“别留下灵力。”
说着仰身避过一人刀锋，右手抵过来人手臂，顺势一卸——
“啊——！”
这就是要实打实地揍他们一顿。
“吵死了。”砚尘生看着他满地打滚，嫌弃道。
“你……你不是说他们已经吃下灵果了吗？！”地上的人捂着胳膊，质问自己的同伴。
“我也不知、我亲眼看着那个女修吃下去的！”另一人声音粗厚，被玄殷逼得步步后退，明显落着下风。
二人一前一后将偷袭之人赶到了熄灭的篝火边。
“点不着了。”宫清华摇头，站起来对二人道。
她目光略过偷袭之人，眉心一皱。
玄殷将宝珠递给砚尘生：“拿好。”
借着宝珠的光，砚尘生看清了这一胖一瘦两人，道：“竟是你们。”
宫清华讶异：“你也见过他们？”
“来秘境前，我在客栈大堂见两人行迹可疑，多注意了一下。”砚尘生解释。
“我二人探路时见到的修士就是他们，看来是早有预谋。”宫清华神色冰冷，回手一抽，祭出一条长鞭，隔空甩出一声清响，质问道：“说罢，怎么跟来的？”
矮瘦之人方才摔倒时被尖利的石棱扎在了腿上，流了不少血，这会一手捂着胳膊一手护着腿，哼哼唧唧地软在地上。
“仙子别打！别打！”高胖之人腿脚一软，跪在几人面前拜饶。
他动作太大，扯散了外襟，杂七杂八的宝器灵丹零零碎碎掉了一地，他又赶忙去拾。
宫清华长鞭一甩，抽在他摸索宝器的手侧，他吓得一通乱叫，贪婪又恐怯地瞄着地上的宝物，解释道：“我二人有一宝物，可以、可以照见别人修为深浅……”
说着便吱吱呜呜似有藏掖。
“你怕我们会同你二人一般，杀人夺宝么？”砚尘生似笑非笑，吓唬他说，“不说清楚就把你们大卸八块，当秘境中妖物的口粮。”
“我说我说！”这人吓得两股战战，带着哭腔道，“我们在秘境外就用宝镜窥探了不少修士的修为，被宝镜照过的修士都会有记号，七天之内我们可沿宝镜指示寻到想找的人。”
这人怕他们不满，颤颤巍巍地从另一人怀中摸出枚小巧铜镜，递与离他最近的砚尘生道：“就是这个。”
砚尘生伸手接过，却见他不放手。
“怎么？不舍得？”
“不、不是！”那人涕泗齐流，惊恐地指着砚尘生，裤子滴滴哒哒洇出水迹，哭着道，“你身后，有妖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