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那些痞子们2
傍晚，夕阳在天际渐渐地沉沦，染红了西方的山涧，映着湖边两个静坐的孩子。
“阳，你说人有灵魂吗？”
“不知道。”
“如果你见到我的灵魂，你怕不怕？”
“不知道，问这个干嘛？”
“我今天很高兴。”
“嗯。”
“我想奶奶了……”
“你怎么说话怪怪的，没事吧，可别吓我。”
“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你也是。”
“你相信我可以听懂小动物的话吗？”
“信。”
“啊？你真信？”
“嘿嘿，信——才怪呢！”
……
秦阳看着清风一直在勉强自己笑，他从来不这样，他觉得清风今天非常古怪，便跟在他后面。清风来到村后的红崖上，以前姑姑经常抱他来这里，或看日落或捉蝴蝶或采花，清风喜欢把薄公英吹散飘飞在空中让姑姑看，姑姑会说：“风儿把花吹醉了。”
红崖边有一棵红枫树，以前奶奶带他来这儿的时候，会教他说一句很美的话——落叶，是疲倦了的蝴蝶。
“我想做一只蝴蝶……”说着，他便向崖边走去。
“风，你想干嘛？”秦阳在他的身后大声喊。
清风回过头，泪眼流莹。“我要去找奶奶，我会想你的。”
秦阳急哭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敢跳下去，我就跳，除非你想害死我。”
清风便停住了，秦阳把手伸向他，“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你死了，我会害怕，会很难受，而且很孤独”“看，”他把晶泪石拿出来，你奶奶的晶泪石在发光，她也不让你死”。
清风就把手交给了秦阳。
“来，我们面向太阳跪下来结拜，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你愿意吗？”
“嗯。”……
期末考试结束了，这次是全镇十三所学校联考，清风以全镇第四名的成绩取得了全班第一名。当他把这个好成绩告诉他的爸爸讲时，吴老三却说：“你再努力一点儿，不就到全镇前三名了吗？这次基本上还可以，还得再好好学。”说着他把嘴里的烟扔在脚底，捻成了灰。“上次你小弟考了全班前十名，我奖励他两块钱，你要不要？”
清风只是低头不语
“不要就算，省着喝酒”。说着，吴老三就拍着屁股晃出了家门。
有一天，清风与秦阳在河里游泳完回家的时候，看见爸妈正和蛮横的一家蹲在路边的凉席上，凉席上有两副扑克牌，应该是刚打完牌。
“清风，你以后别和秦阳玩了，我也不跟他玩了。”小蛮横说道。
“就是，他爸是个孬种，刚才你小弟正捡石子，他爸走过去无缘无故用拖鞋扇他，把他打哭了，还跟你家人吵了一仗。”小蛮横的哥哥说。
“我就是和他玩，不关你的事。”
“什么就和他玩，你再去找他，我就弄死你个小瘪三。”吴主妇指着清风诟骂道。
清风不敢反唇相讥，他闷闷不乐地回到家，又看见了那把坏了的枪，就把破枪朝地上一扔。吴老三这时回来了，看见清风把枪扔到地上，顿时拉下脸来，怒气冲冲地踢了清风两脚。
“你摔它干什么？“
清风倒在地上，怔忪地说：“坏了还有什么用？”
“坏了就不能玩了啊，坏了你摔它干嘛？”
清风擦着眼泪，小声地哭泣。
“捡起来！你再哭试试，还屈了你了？”吴老三恶狠狠地说。
清风小声地抽泣着说：“你只给他们买枪，从来也不给我买什么。”
吴老三举拳成锤，狠捶清风的后背大喊道：“你还敢犟嘴，谁是‘他们’，不叫哥叫姐，找死！”
清风忍着皮肉之痛继续嗫嚅着说：“别人说我是穷鬼，没钱买枪，都不和我玩儿，他们都说我是……”
“哟，你个小东西还敢这样说话，不狠打你，你还能上天了！”便又朝清风的背上踢几脚，拎起清风，一巴掌打在脸上，把他向西屋的墙上摔。
这时，吴主妇回家看到了这一幕，大喊道：“你有神经病啊，这样还打不死吗？别打了！”
清风只是泪眼怔忪地盯着他的爸爸，带有几分怨恨，又有几分祈求。
“你再瞪着我！”吴老三指着清风又踹在他的胸口上，清风被踢进了西屋的门里。说了句：“先饶你这次，你自己好好反醒反醒！”就进堂屋了。吴主妇也走到堂屋里，指责吴老三：“平时叫你打你不打，现在你打他干嘛？”
“你看他两天不打，还有孩子样吗？
“那你也别朝脸上打呀！”
“不打他，他死不悔改，也没看到他疼在哪儿。”……
父母吵架的声音响在耳畔，没人看见他，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也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他觉得胸口就像是要裂开一样。他擦净嘴角上的血。泪，流到了他的嘴里，又苦又涩，还有淡咸的腥……
一连十几天，清风没去找秦阳。秦阳也感到很奇怪，于是来到清风家。吴主妇见秦阳还来，就斜着眼瞪了清风一下，回屋去了。
“清风，你怎么那么多天没……”秦阳的话未说完就被清风打断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也不会去找你的”
“为什么？”
“你爸打了我弟弟，还和我爹妈吵架，我爹妈让我别再和你玩了。”
秦阳见清风说得很平常，但又不像开玩笑。“今天我们去打水仗啊？“
“你走吧！要不我爹又得打我了！”清风的声音明显大了些，也嘶哑了。
秦阳低声地应了句：“哦……”然后就就走了。
身后，清风咳嗽了几声，秦阳又转身问了句：“你没事吧？”
“你走，走吧。”清风说得很牵强。“我是个灾星，会害了你的。”
秦阳擦着眼泪，真地走了。
清风哭了，他连这个仅有的朋友都没了。
他的心开始枯萎，他想起了奶奶的话——为希望而活着，可他还有希望吗？他望着手中亮莹莹的晶泪石，泪水里里啦啦，如风吹黄叶，雨打残花。
月夜，他握着晶泪石，自言自语道：“晶泪石，别人都说我是灾星，没人理我，没人陪我玩儿，现在，连秦阳……”话未说完，泪水便哗哗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