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那些痞子们1

    清风和蛮横打起来之后，秦阳被两个人支拦在一边。其余的人，好一些的站着不动，另外几个人表面像是在拉开他们，暗地里却有意使坏。

    清风明白，这次打架早晚会被父母知道的。他不想打架，也不敢打架，可是他就连躲都躲不掉，何况他从来都没有先去招惹别人，而且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

    清风回家时，已经将近9点钟了。以前最晚的一次也就是8点多钟，还要挨家里的人一顿骂。他不知道这次该有怎样的后果。

    门被反锁上了，门闩插得死死的。他敲门没人回应，喊了几声，但也没人回应。

    吴老三和吴主妇早就听见了。“我出去打死这个小东西！”吴老三语气恶狠狠地说。

    “算了吧，你管他呢。”吴主妇打着哈欠吱喏了一声。“今晚就让他在外面反省反省，别理他。”说着，就躺下睡觉了。

    清风现在好累，他突然想到西面的墙兴许可以爬过去。于是来到西墙边，脚尽量地踩着突兀的石头，尽量可以使自己能够得到墙上的石缝，然后手插在石缝里，脚再蹬着墙面上突起来的石块。就在他的手攀到墙上时，几块落在墙上的砖松动了，清风抓不住，往后一仰，整个身子摔到在地上。连同墙上的几块砖也砸到了他的身上。

    黑夜中，清风忍着疼，在地上翻滚，不让自己哭出来。他生怕吵醒了邻居，更怕吵醒了父母。

    清风拖着扭伤的脚，一瘸一拐地来到门口的草垛旁。倦卧在那里，忍着疼，睡了。

    皓月当空，照着他憔悴而可爱的面庞——是如此的让人怜悯。寂寥的大地上，一个孩子独自在外卧着，多么的孤独。

    风在呼啸，凄寒入骨，吹落了清风眼角依旧热着的泪。有人说，只有弱者才掉眼泪，那怎样才能算强者呢？

    清风又病了，家里的人依旧羞辱他，让他去死。清风不知道家人是不是关心他，兴许是以这种严厉的态度来提醒他注意。但是，当清风咳嗽得很厉害的时候，吴老三仍不去拿药给他吃。

    哥哥、姐姐和弟弟病了的时候，每天早晚都有油煎鸡蛋吃，而他没有。他只装作不知道这些。

    清风依然去喊秦阳一起上学，秦阳从家里推车出来的时候，问了句：“你——没事吧？”

    清风很忧郁的样子，说了声：“没事。”就推车子往前走了。

    “你的脚怎么了？”

    “没，没事”

    秦阳盯着清风的眼睛，很关切地问：“说实话，怎么搞的？”

    “昨晚回家迟了，门被锁了，爬墙摔的，一夜在外面睡的。

    “你们家人怎么可以这样呢？你爸妈也太……“

    “别说了……”清风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

    “那他们也不能对你这么坏！”

    “你爸对你不也不好吗？”

    “他起码给我新衣服穿，给我回家睡觉。”

    “那是因为你们家除了你妹妹就你一个男孩。”

    “你意思是说我是一个可怜虫？”秦阳的疑问有些生气。

    “我没这么说。”

    “你们家三个男孩，你既不是老大，也不是最小的，为什么要受这份罪？”

    “你不也经常挨你爸打吗？“

    “我起码有我妈护着我。”

    “我……”清风很沉闷地哭了。

    这了一会儿，秦阳低声地说：“刚才……对不起。”

    “没关系，你说的没错，刚才我也不应该说你的，对不起。”

    “没关系。”

    到了学校，清风低声地说：“我——只有你这个朋友。”然后就各自朝自己班走去。

    课堂上，清风老是咳嗽，老师和同学们也不停地向他看去。他尽量克制住自己，捂着嘴，使自己咳嗽的声音小一点。

    体育课上，他只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墙边，没人理他，而他，只是不停地咳嗽，一直挨到放学。

    回家的路上，清风看到了那个被迫辍学的小丫。她依然很瘦小，留着一束枯黄的长马尾辫。小丫向他笑了笑，他也向她笑了笑，两人都笑得很牵强。小丫把脸背了过去，像是在擦眼泪。

    小丫辍学后，依然借着别人的书本学习，坚持了一个月。可是她的父母每天让她做家务，下地干农活，她终究不能再上学了。

    到了家，清风马上就去拿他心爱的玩具气枪。正当他跑到放枪的石台上时——他愣住了——他的泪眼中闪现出——一只断了的枪。

    他跑到屋里，看到吴淑美一个人正看着电视。“姐，谁把我的枪弄坏的？”

    吴淑美蛮不在乎地说：“金志和秦阳的小妹弄坏的。”吴淑美换着频道，又补了一句：“是妈拿给他们俩的，主要是秦阳的小妹扳坏的。”

    清风跑到另一间屋子里，趴在床上，把头蒙在被子里呜呜地大哭。生命中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玩具，没玩两天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