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郎心我懂

    鬼哭刀主动出击，在阴霾中盘旋飞舞。转瞬间，十五名刺客倒地身亡。

    星眸捂着胸口，回头看绝顶。这少年为了保护她，拼死战斗，身上中了二十多刀。

    死了的刺客是星眸的族兄，绝顶听说后，有些震惊，有些凄然……亲人互相残杀，比杀敌人还要狠……

    星眸叹了口气：“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亲人之间，比外人互相残杀得更狠。当年，我祖父被他的亲弟弟陷害，仓皇逃离，连中十五箭。祖父的大哥来劝大家顾顾亲情。弟弟杀了大哥，又杀了大哥全家，然后千里追杀我祖父。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争夺一个座位而已。今天这件事，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亲人，就是亲手害你的人。没办法。”

    绝顶将十五名刺客埋了，然后保护星眸远行。

    星眸偷眼看着绝顶为她负的重伤，心里有了明确的判断：“这个少年爱我。他宁愿为我付出生命。刚才血战的时候，我试探他，让他抛下我快逃。他不回答，却奋力杀敌，几次为我挡刀。他爱我。我确定。”

    女人总要试探男人，以再三确认自己的判断。星眸也这样。

    两人走出几里地外，星眸忽然皱眉：“这把鬼哭狼嚎刀很邪恶。我不喜欢。”绝顶没说什么。星眸有些失望，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第二天，两人上路。星眸再次提起鬼哭狼嚎刀。绝顶称已经扔到一个废弃的菜窖里了。绝顶扭头去看车厢外的时候，星眸偷偷抿着嘴笑了：这少年听她的话，他爱她，可以肯定了。

    星眸确认了绝顶的暗恋。绝顶却拿不准星眸爱不爱他。

    星眸知道绝顶拿不准。但她是个姑娘，不能直接上去抱住少年，说我爱你。她只能一再地疯狂暗示。

    有一天，星眸演戏演得过火，在牛车上，假装被颠簸导致牵动了断骨。绝顶信以为真，牛车不要了，换了一匹战马。

    星眸有了主意：“这匹马很雄健，驮两个人没问题。”

    绝顶没听出姑娘的深意，很快活地说：“是很雄健，驼三个人都行。”

    星眸很扫兴，走了片刻，又开始暗示：“你看那边，那个小伙子和姑娘骑一匹马，姑娘搂着小伙子的腰。还能这样骑马啊？”

    绝顶的回答很有意思：“星眸，你放心，我可不是占小姑娘便宜的人。我的人品还可以。”

    星眸懒得理他了。按理说，这小子是个狡狯的家伙，脑袋很快，有些痞帅……他还喜欢捉弄人。他不是笨蛋啊？怎么一到爱情上，就成了直男了呢？

    这样不犯话，走了两天。绝顶打算活跃一下气氛，讲起了素知心和怛罗斯之战的故事。这是他这些天打探出来的。

    天宝六年（747年），高仙芝率领大唐军队一万多人，奔袭一万里，用一百多天的时间，杀到连云堡。（连云堡位于今阿富汗境内。）

    吐蕃人（西藏人）早已扩张势力到这里。吐蕃人身经百战，所向无敌。高仙芝却胸有成竹，因为他有猛将素知心。

    素知心如同杀神降临，半天的工夫，就击溃了吐蕃的防守大军。高仙芝深夜出击，打得吐蕃军队惨败。

    天宝九年，高仙芝冒险远征小勃律国。素知心认为小勃律国无罪，不该征讨。高仙芝不听。唐朝大军跋涉千里，杀到小勃律国。素知心亲冒矢石，第一个杀上城头。

    随即，高仙芝借口石国无礼，冒险远征。石国请求投降。高仙芝假装答应，却违背诺言，趁其不备，偷袭夺得都城，又乘胜攻入突骑施国，活捉可汗。

    天宝十年，高仙芝到长安献俘，将俘获的石国国王和突骑施可汗奉上。石国国王被斩首，突骑施可汗被押入大牢。

    消息传到了突骑施汗国，举国上下一片恐慌。太子召见群臣，商议大事。此时的突骑施汗国，受大唐的影响，很多官名采用唐制，可汗的继承人称为太子。

    有人攘臂大喊：“可汗被高仙芝活捉，必死无疑！你我之辈，岂能继续忠于大唐？大食国改朝换代，再次崛起，实力强盛。依我看，投靠大食国算了。”

    另一个将军苦口阻止：“不可！可汗生死不明。我等不可造次。如果可汗还活着，突骑施汗国投靠大食国，必定会激怒高仙芝，激怒天可汗。天可汗将咱们可汗斩首，那可如何是好？”

    太子心一动：如果大唐王朝杀了父汗，我不就名正言顺当了可汗了吗？父汗啊，你快点儿被大唐砍了吧。

    就在这关键时刻，高仙芝派人来大骂突骑施太子，大食国则趁机把水搅浑，极力拉拢突骑施汗国。突骑施太子铤而走险，假称父汗被大唐斩了。太子登上可汗之位，倒向大食一边，相约在未来的战争里共进退。

    天宝十年，富有争议的大唐名将高仙芝，率领数万大军，翻过帕米尔高原，备尝艰苦越过没有人烟的沙漠，经过三个月的辛苦跋涉，在七月份，挺进到大食人刚刚控制的怛罗斯城下。

    两个巨大帝国之间的战争，即将打响。有意思的是，两大帝国的统帅，都是边疆的名将，都是少数民族或外国人。带领的只是帝国的边疆精锐。更有意思的是，这两个异族名将统帅，最终殊途同归，都被本国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

    深夜，素知心腰里悬着彗星竞天刀，骑烈马，带着白马义从，威武巡营。不管是百战将军，还是新进小兵，见了素知心，都恭敬施礼，说一声“雅罗珊！”

    雅罗珊是突厥语，意思是战神。大唐远征军中，突厥人占了一大半，所以大家习惯用雅罗珊一词称呼素知心。

    素知心那时真是羡煞万人，敬杀万人。他一脸沉静，喜怒不形于色，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胸中夏天般火热，一个皱眉，就能让人心里凛冬般寒冷。

    一位新兵蛋子兵用带血的衣袖，擦着心爱的陌刀：“雅罗珊，这次远征，行军三个月，旌旗两万杆，过沙漠，越葱岭，劳师远征，犯了兵家大忌。咱们区区三四万大军，能打败大食国的十万大军吗？”

    素知心看上去风轻云淡：“我大唐安西都护府的哪次远征，不是漫漫行军数个月，哪次不是以少击众？哪次打过败仗？”

    新兵听了，放心了，爽朗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