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zhaikangpei”
这话用来形容白婼也没错，淄城府里没有正儿八经的女主子，这几年的养尊处优以及府邸下人的奉承，大概把自己当成了女主人。
此时知道胡姨娘她们的到来，白婼心里就格外抵触。
像是自己跟秦敖生活的地方被外人玷污了那般。
这时的白婼早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就算她给秦敖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在淄城府的下人眼里确实有些脸面，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罢了。
甚至都没有给主母敬过茶，又是罪臣之女的身份，就连京城侯府里过了门路的妾室都不如。
而作为穿越女的秦瑶，携带着系统穿越而来，脑子里有几分小伎俩就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尽管只是半路搭档，也不愧是母女俩，这份不约而同的狂妄自大倒是一个路数的。
秦管家不愧是曾经跟在老侯爷身后打点军中杂事的老人，办事的速度极快，胡姨娘她们才刚到淄城，他老人家很快就已经把事情安排妥当。
胡姨娘她们到了秦敖府邸后，被恭恭敬敬地请到花厅歇整，不出半个时辰，秦管家吩咐下去的下人们就把箱笼都收拢齐整了，她们也就立马搬进了她们自个儿院子里。
淄城将军府是前朝某位王爷的府邸，败落后就成了大雍朝历任主战将帅的落脚处，从老侯爷往上一代就是如此，如今是轮到秦敖坐镇了。
这座王爷府邸占地面积不小，坐落在淄城最佳位置，带动着发展了周边琳琅满目的商铺、勾栏瓦舍，据传原先那位王爷极尽享乐，奢靡无度，这就造就了这座府邸的辉煌精致，且院落繁多，每个院落都具有独特的风格。
即使秦敖不是喜好奢靡享乐的人，打从住进来后，这府邸也就稍微修葺了一番，也没怎么添置东西，可前人留下的余荫就已足够唬人。
反正对于胡姨娘她们而言，淄城的这座府邸是完全不输京城侯府的，甚至要更甚之，一路走来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都是她们从未见识过的稀奇美景。
若不是她们稳得住性子的人，在平西侯府待了这么些年，也算是见过那么一些市面，没准儿就在下人面前失态了。
胡姨娘两人被安排在了相邻的客院——泮水院，之所以叫“泮水院”，这是因为引了外头泮水，泮水绕着院子而行，遍植淄城特有的名贵花草，院里院外都显得格外地清幽雅致，独具一格。
泮水院与秦敖的主院有些距离，但是跟白婼母女几个居住的绛珠院，却是离得比较近的，胡姨娘她们回院子的时候，就远远瞧见了。
“对面是什么地方？”
胡姨娘她们如今站在高处，正在嶙峋堆砌的假山旁，眼尖地看到对面似乎有人在嬉戏，就停下了脚步。
虽然离得远看不大真切，但是看中间被团团围住的那个小小身影，以及偶尔传来的稚嫩的孩童声，也知道那大概是个年纪尚小的孩子。
如今在这府邸上的小孩，敢这样肆意玩乐的，应该也就白婼生的龙凤胎罢了。
石姨娘听到胡姨娘的话，也跟着看了过去，自然也见到被一大群人簇拥着围住的幼童。
只是想到侯府里姨娘们几乎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就连被养在外头的白婼都有了一对龙凤胎，而秦敖却还没碰过她的身子，甚至是对自己嫌恶不已，她不由拽紧了手里的袖角，差点把衣裳都揉皱了。
“不会就是那对龙凤胎罢？在府上还敢这般横冲直撞的，除了主子们，还有谁敢这般放肆的？”
“不过也难怪，这打小就生活在淄城府邸的孩子，自是比不得咱们京城侯府教养的，果然没有主母管束着，这教养就是有些失了礼数的，瞧瞧咱们府上的孩子哪有这般撒疯的，可都是乖巧懂事得紧，姐姐你说是不是？”
尽管石姨娘这几年再是隐忍，谨慎行事，此时的心态也不由有些崩了，说话酸溜溜的。
她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孩子？
胡姨娘诧异地瞥了眼石姨娘，实在是这几年对方都是沉默寡言，难得说话这般刻薄，但是见她眼眸紧紧盯着对面欢呼着玩乐嬉戏的孩童，抿唇拽着拳头的样子，便心下了然。
原来是羡慕人家有孩子。
唇角微勾，胡姨娘笑了，应答道：“是呀，咱们侯府里哪个孩子不是乖巧伶俐，规矩礼数都学得好好的，对咱们夫人也是濡慕恭敬，哪里会像野孩子似的到处撒疯。”
既然她们是奉了夫人的命，这人都来了，那就不能善了了。
当然，私心里胡姨娘也不允许有人跟自己孩子抢东西。
竞争对手少一个就是好的。
只可惜她的肚子不争气，这么些年来也就生了个闺女，可闺女再受宠也无济于事，终究无法继承偌大的平西侯府，若是这回能怀上个儿子就好了。
如此一来，她们母女这辈子，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有了依仗。
这时的胡姨娘，下意识地就把低调行事的秦厌忽略了。
而且忽略了对方已经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即使现在再不起眼，但或许再过几年，也是能独立主事的。
有了胡姨娘的应和，石姨娘心里暂时好受些了，但转头想到对方是府里平日里最受秦敖宠爱的，而且还有个女儿傍身，顿时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然而顾及着如今两人是同一条船上，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可不是嘛，姐姐说的话在理，这养在外头的野孩子，哪有咱们甜甜她们乖巧嘴甜，那才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千金。”
不过，也好在是闺女罢了。
当然，比起尚未谋面的白婼生的那对龙凤胎，石姨娘还是更偏向胡姨娘她们的闺女，怎么也算是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总也有那么一两分情谊在。
听到胡姨娘跟石姨娘的对话，周围的婢子、婆子都是眼观鼻鼻观心，权当自己是个聋子，没有听到她们明里暗里贬低白婼母女几个的话。
都把脑袋压得低低的，恨不得垂到地上去。
当然，也有些脑子伶俐些的，想着要讨好京城来的贵人，忙不迭地凑准时机说话，“回姨娘们的话，在那处的正是府上白姨娘膝下的小少爷跟小小姐，小主子们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在琼苑里玩耍。”
“瑶小姐性子活泼，每日都会带着小少爷在那处转悠，听说是这样对小孩子身子好，会长得高大些。”
“瑶小姐年纪虽小，却总是有这般那般的奇思妙想，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东西！说的好些话奴婢们有时都听不懂呢！”
说话的是个十来岁的小丫鬟，名唤萍儿，乌黑的眼眸圆溜溜的，透着一股子灵巧劲儿，正是早前秦管家新买进府的下人，稍微调教过了一段时间，眼下刚好被分来伺候胡姨娘。
胡姨娘跟石姨娘都是京城来的，即使只是姨娘的身份，但对于打小就生活在淄城、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的下人们来说，那已经是不可多见的贵人了。
更何况她们还是平西侯府的人，自大雍建朝以来，平西侯府历代镇守淄城抵御外敌入侵，素来备受淄城百姓的敬重、爱戴，尤其是这代的平西侯秦敖比起其祖父、父亲都要出色，可谓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被淄城老百姓称为“战神将军”。
这让本来每到寒冬，就要侵扰淄城抢夺百姓粮食的犬戎人，不敢轻易再犯。
就算他们胆敢来犯，也很快就会被秦敖跟将士们打回去。
因此，胡姨娘她们人一到，淄城府邸的下人们不由自主地就对她们多了几分尊敬，下意识地想要讨好两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此一来，胡姨娘跟石姨娘很快就从下人们口中，得知了许多关于府中以及白婼母女她们的消息，就像眼下这位机灵的小丫鬟那般，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两人，以表忠心。
若是将来姨娘们要回京城侯府时，能把她们都带上的话，那可就是大造化了。
当然，当下的婢子、婆子种有这般想法其实不多，毕竟大部分都是淄城土生土长的百姓，在此地生活了多年，有自己的家人、朋友，很少会愿意离开自己的舒适圈，去到千里之外的陌生之地。
但是这个小丫鬟不一样，她自幼父母双亡，本来就是在舅舅家长大的，可舅舅软弱舅母不慈，嫌弃她吃自家粮食浪费银钱，把她卖给人伢子后倒赚了一笔银钱就扬长而去，还说将来自己有了造化还得感激她呢。
多年在舅舅家生活的磨难，早就让萍儿看清了自己的亲人，也就冷了心肠认命地进府当奴婢去了，但是她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如今看到胡姨娘等人来了，她便觉得或许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若是搭上了胡姨娘这条路，将来离开淄城，那就能永远离开舅母一家，也不怕他们隔三岔五地就到自己跟前哭穷，还想骗自己那三两个月钱。
听到萍儿的话，胡姨娘斜眼打量了她一番，见小丫头只是微低着头，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却丝毫不见怵，并且说话清晰有条理，就知道这个小姑娘是有点能耐的。
她最是欣赏有野心的。
有野心，才会有干劲儿，这样的人用起来最是顺手。
“你倒是个伶俐的，秦管家是派了你来我这头伺候的罢，那便用心跟着红菱她们好好学着做事，往后只有你好的。”
红菱是胡姨娘从平西侯府里带来的贴身丫鬟，她这话，无疑是要提拔萍儿了，当下一众婢子、婆子们听了都艳羡不已，觉得这小蹄子是入贵人的眼了。
萍儿听了也是狂喜不已，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连忙道：”多谢姨娘！“
……
就在这时，那头的白婼也正好来寻自己的一对儿女，正要开口对秦瑶姐弟说话呢，却下意识地转头往上看，就刚好远远地对上了假山旁被婢子、婆子们簇拥这着的胡姨娘等人的视线。
微眯了眯眼，想到今日府上的大动静，就猜到肯定是胡姨娘她们，当下也就没了好心情。
“瑶瑶，小宝，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吃点东西，不然就不会长高高的哦。”
“今晚乖乖地早些睡，明早娘亲再带你们去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