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跟张奶奶告别之后玉肌草就回家了。
原本经过一番自我疏导之后，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只是开门之后看到家里空无一人，客厅还是走之前的凌乱模样，心里莫名又忧伤起来。
那凌乱是之前两人在家做角色扮演的时候弄的，后来着急去参加首映礼，还没来得及收拾。
玉肌草一边弯腰收拾沙发上的东西，一边低头想事情。
从会场到放映厅，再到吃饭的餐厅，最后回归到电梯里张奶奶那番语重心长的话，中间明明才隔半天的功夫，但她觉得自己好像走过了四季，从春到冬。
另一边的都柏霖回家之后等了半天不见玉肌草回来，心里明明烦躁得很，又不愿意承认。
最后坐在沙发上盯着墙壁上的时钟发呆，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一万次都没看到想看到的那串号码打来的一通电话，或者一条短信也好，通通没有。
甚至几次三番想给对方打过去，偏偏又想到此刻正在跟她吃饭的那位姓时的，面子上过不去，又把手机收回去了。
等到最后一颗心实在没着没落，难受的很，决定还是出门找荣亦程喝酒来的痛快。
那头鹿爱跟谁吃饭跟谁吃饭好了，想什么时候回来随便她，他才没什么所谓。
突然被叫出来陪酒的容亦程原本正跟老婆在家亲热，没想到被一通电话误了好事。起初他没想过理会那个坏人好事的家伙的，只是电话不依不饶打了好几个，最后实在被吵得没办法，只能半路歇火停下去接电话。
对方情绪明显不对劲，他以为都柏霖出了什么事，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答应了陪他出去喝酒的要求，毕竟那会儿儿子刚巧又在大哭，阿姨一个人应付不来，齐月必须亲自出马。
于是那桩美事就那么生生被打断了。
开车去酒吧的路上，荣亦程还在心中咒骂：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怎么想跟老婆亲热亲热也变得这么困难了？不仅有儿子这个坏事的，现在连兄弟也来了。
两人一见面二话不说，直接一人干掉一杯洋酒。荣亦程为体内那没泄出去的火，都柏霖为胸口那憋着找不到头的郁气。
“兄弟，你怎么了？今天首映礼这么成功，你在这垂头丧气个什么劲儿？”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都柏霖蔫蔫地说。
这反应就不正常了。平时荣亦程要这么说他，都柏霖二话不说就该上手了，完了还要跟他呛几句嘴，总之绝不会是刚才那样的反应。
他想男人一般情绪莫名低落的原因不外乎两个：事业跟女人。兄弟事业正风生水起呢，肯定不会，那就只能是为女人了。
“跟你家那小妖精吵架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或许从一开始就那样，玉肌草在他跟荣亦程之间的代号就是“小妖精”。从前都柏霖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毕竟她可不是一天到位搅得他心神不能的“小妖精”吗？况且在他心中，那是一个拥有特殊意义的有爱的称呼。试问如果荣亦程在他面前这么称呼别的姑娘，他会答应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但今天他突然又不想这么称呼她了。她有名有姓，叫玉肌草，才不是什么妖精。
甚至有一瞬间生出一丝后悔创作《白狐传奇》剧本的想法。他知道那想法荒谬至极，但就是忍不住有那种想法。尽管他知道故事是故事，现实是现实，二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况且玉肌草根本跟故事里的人物不同，她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绝不会离开他，只要她不想。
“你别动不动拿小妖精称呼她，人家有名有姓，你不能叫名字吗？”他白了荣亦程一眼，又仰头喝了口酒。
“怎么？平时叫得，今天突然叫不得了？你不会真跟人吵架了吧？”
“放屁！没有！我俩好着呢，怎么可能吵架？”
“那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突然喊我来酒吧喝酒，甚至还要管我怎么称呼人家，你是不是闲出屁了？要真那样的话，赶紧给我回去好好写新剧本。”
“你还有没有良心？非要把我压榨得连渣都不剩才满意，是吧？”
“我可没这意思，我不是怕你太闲，容易胡思乱想吗？忙起来就不会了。”这话是真心话，荣亦程真这么想的。
尽管都柏霖表面上看起来没大的异样，也口口声声说自己没事。但兄弟当了这么多年，他能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吗？他知道他心里有事，只是不愿意说而已。
两人坐在吧台上，又静静喝了一会酒。
四周形形色色各种人，每个人脸上都是不一样的情绪。到底这中间有多少是跟他一样在借酒抒发胸中憋闷的，都柏霖不得而知。空气中到处都是酒精的味道，带着靡乱跟世俗的欲望，偏偏又叫他觉得不快。
他想借酒消愁这种事果然不适合他。当然，他绝不愿意承认自己真的在愁。
“说说吧，你跟小草之间究竟怎么了？”荣亦程的说话声打断了都柏霖脑内的世界。
“虽说感情的事外人没办法插手，但作为过来人，如果兄弟你真的遇到困难了，不妨跟我说说看，或许我能有些办法也未可知呢？”
他的严肃又认真的神情突然激发起了都柏霖身上的倾诉欲，或者说酒精也起了部分作用，亦或是一直空空如也的来电记录和收件箱的刺激，总之他决定把心里那些话说出来。
“小草跟时符彦一起去吃饭了。”
只这几个字就让荣亦程刚喝进嘴的酒洒了一半出来，他一边抽纸巾收拾自己，一边不可置信地问：“他们什么时候、怎么认识的？”
荣亦程心道我哪里知道，但没说什么，只继续说：“两个人出去有三四个小时了，电影首映刚结束就离开了，到现在一通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
他自己可能没意识到说那句话的他真的很像一个抱怨丈夫半夜不回家的小娇妻，荣亦程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又叫都柏霖恼羞成怒起来。
“得了，我不笑了。但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不就是跟时符彦出去吃了顿饭吗？这年头谁还没个正常的社交活动。她没给你打电电话发短信，你给她打过去不就行了，男子汉大丈夫，该主动的时候就要主动，老等着人姑娘主动像什么话。”
“我才不要。扰人好事这种事我可不干。”
这话听起来倒酸溜溜的，荣亦程不解，“他们能有什么好事，不就是普通朋友一块吃个饭吗？”
“人家可是她的符彦哥哥。”都柏霖小声说了一句，荣亦程没听清又问了一声。
“没什么。”他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回答道。
“你别吞吞吐吐的，不就是看不惯她跟其他男人走太近吗？可这事吧，还真不能直接说，否则确实显得咱们特小心眼。但你可以私下里拐着弯吐露一点心声，比如拉拉小手亲亲小嘴，或者那啥，床上的时候说，女人有时候是喜欢占有欲强的男人的，毕竟这是对自己心爱的人才会有的情绪，换做其他人，老子管你跟谁吃饭、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一通噼里啪啦的胡说八道，弄得都柏霖头更疼了。
“你滚一边去吧，嘴巴没个门把手，这种胡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要是被我发现你在她面前也胡说八道，老子废了你你信不信？”
边说边上手锁荣亦程的喉，对方被他弄得嗷嗷直叫，直到发现对面有人朝他们这边看过来，都柏霖才不情不愿地收手了。
两个人又各自端起酒杯喝起了酒。
“至于这么护犊子吗？我那些话怎么了？是豺狼还是虎豹？大家都是成年人，正视自己的欲望不好吗？她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不许说就是不许说，哪那么多废话？”都柏霖一记眼神朝荣亦程那边扫过去，对方很快消声了。
就着那个话题，他突然想到之前玉肌草跟他说的在荣亦程家看见他跟齐月关门在房间亲热的事，胸中又一阵憋闷，侧头瞪了一眼那位始作俑者。
荣亦程一头雾水，心想我又怎么了？不是让闭嘴就闭嘴了吗？
“下回大白天的，你要管不住自己下半身，要跟你老婆那啥，麻烦把门关紧好吗？”
荣亦程脸都气绿的，说话也吭哧起来。
“你什么意思？我跟我老婆在家干点什么，还要受你管制是吧？而且，那是我家！我！家！”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你关好房门。毕竟你家除了你俩，还有其他人。”
一番话说的荣亦程后背都冒汗了，“怎么回事儿？难道之前那啥，我房门没关紧？”
都柏霖一个白眼翻过去，本来不准备多说什么，但看荣亦程额头都急的出汗了，不忍心，于是补了一句，“放心，没人看。只是提醒你一句而已。”
对方那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两兄弟又喝了一会酒，最后出酒吧的时候都都清明着，没半分醉意。毕竟都是懂节制、有分寸的人，不会让自己喝醉。
只是各自回家之前，荣亦程还是语重心长对自家兄弟多说了几句。
“没别的想交代你的，只一句，心里有事，能当面说就说，别憋在心里。”临了又加了一句，“女人都喜欢被人哄，不管什么时候。”
最后那句话一直被都柏霖记在心中，以至于直到走进小区里的电梯，他才意识到自己手中多了一束鲜艳的红玫瑰，
那是车子开到半路的时候，途中经过一家花店，明明他都已经开过了，又折返回去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