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明明时符彦只说了些有关电影的实话，那些内容早在玉肌草心中有了铺垫，毕竟那也是她自己的想法，但后面那句“更加残忍”的话还是让她顿时颤了一下，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我知道我这样在背后说别人不太道德，但相比你，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他又低头喝了口水，之后停顿了几秒钟才再次开口。
“你知道上次都柏霖把你扔在赤明山，后来又跑回去找你是为什么吗？”
那段经历玉肌草一点也不想回顾。因为她一想起来，眼前就是漫天飘雪下孤苦无依的自己望眼欲穿等那个人来接她的场面，还有后来碰到的那恶心的男人。
虽然第二天被时符彦送回来之后，回家听说都柏霖也去山上找她了，心里那些忧伤跟悲痛伴随着重逢的喜悦消退了不少，但没人知道夜晚无人的时候，她还会经常做噩梦，梦到下雪的那天，赤明山上那个痴痴等待的身影。
因为这个缘故，原本无比欢喜的下雪天也令她没来由厌恶起来。
或者，她根本不是厌恶下雪天，而是厌恶那个下雪天的自己。
她抬头直视坐在对面的时符彦。因为说那些话的缘故，他脸上的神奇一点也不好，看似无波无澜的面孔下好像藏着波涛汹涌的心事。
“为什么？”她笑着问。
那样的笑容就着冬日暖阳从窗户里洒射进来的阳光，无端让人不忍心破坏那一刻的温柔跟恬静，但话已至此，他没有回头路。
或者说相比于浮于半空的虚假的快乐，他更相信知道真相之后的和解才是真实可靠跟长久的。
“他是想借助你的力量对付那位叫赵德的家伙。其实在他把你扔在赤明山的那段时间里，已经去找过赵德了，但结果不尽如人意。那之后他才决定去找你的，你想想是不是这回事。”
玉肌草在脑海里仔细回忆那天从赤明山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她想从那些回忆里找出一些能证明时符彦说的话是不对的证据，最后的结果没有让她失望。
“不是这样的。他确实在那之前找过赵德，也跟我说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他都一五一十全部交代给我了，没有一丝隐瞒。至于后来我跟他一块去找赵德的事情，那是我主动提出来的，他并没有要求我什么，我是心甘情愿帮他的。”
“心甘情愿到宁愿断了自己的一支鹿角分叉？”时符彦几乎是颤抖着说出了那句话。
“不是，我不知道会那样，那是个意外，跟他没关系。”玉肌草急于表明自己的态度，“他知道之后也教育我了，让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保护自己，绝不能再冲动行事。他是关心我的，绝对不会像符彦哥哥口中说的那样，只是为了利用我。”
“你觉得我在诋毁他，故意说这些谎话来诓骗你？”
“不是，我知道你不会，也不屑于做那种事，我就是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相信时符彦，或许那天在鹿吴山两人交换信物的时候，这种信任就已经深深埋下了。
在没有特殊情况下，她选择相信他，也是相信那时候的自己。
空气仿佛突然停滞了。桌上那些还没有吃完的蛋糕还在散发着奶油的味道，只是那味道不像从前那般甘甜，倒多了几分苦涩，一如此刻玉肌草眼中的世界，明明阳光满地，但就是像蒙上了一层纱，叫人剪不断理还乱。
“那如果他自己对此供认不讳、没有开口否认呢？你还愿意相信他对你是单纯的心思，没有一丝利用之意吗？”
他的话让玉肌草心口那股纱更乱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之前我曾警告过他，让他离你远一点，少动歪心思，赵德那样的事情绝不允许出现第二次，他当时并没有否认一丝一毫。试问如果他真的在赵德事件上没存任何不好的心思，为什么对我说的那些话没说一个‘不’字，这不是默认是什么？”
他停顿几秒，又说：“但我敬他是个男人，起码自己做过的事情愿意承认，还没有坏到想方设法推诿摆脱的地步。”
那顿饭到最后以玉肌草借口说自己还有事要先走了结束，只是走之前她还是对时符彦表达了谢意。
“谢谢你请吃我吃饭，以及告诉我这么多事，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真的没事，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她停顿几秒，接下来的话有点不好开口，但到底还是说了。
“如果你留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只是为了保护我，我只能说没必要，真的。但如果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处理，那我就没资格说什么了。还有，赵德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希望符彦□□后也不要再提了。”
离开那间餐厅之前，她又郑重对时符彦道了谢：“谢谢你之前三番两次救我，这份恩情我会铭记于心的，但除此之外，真的不能再有什么了，希望符彦哥哥能跟我一样珍惜这份纯粹的感情。”
冬天的阳光就算温暖，到底也算不上热烈。
玉肌草逆着光影往前走，身后是片片落叶在脚步踩踏下而发出的窣窣声，以及就算看不到，但依然放置在她身上的炽热的目光。
她知道时符彦一定还站在原地看她，一如之前从赤明山回来的时候，他目送她走的样子。
可是除了感恩跟感谢之外，她再不能有旁的感情对他。
回家的时候玉肌草在电梯间又碰到了张奶奶，她正准备带旺财出去遛弯，两人已经有好几天没碰面了。
“草儿啊，最近怎么都没见到你人，在忙吗？”
“下午好奶奶，最近确实有点忙。”
其实玉肌草也不知道自己近段时间为何会如此忙碌。大概因为首映礼的事情，都柏霖的工作忙碌起来，连带着她也觉得时间不够用了。平时除了帮忙打扫家里的卫生之外，她还学会了做几道菜，当然那些都是在都柏霖的教导下学会的。
除了这些琐事之外，她有时候还会充当他故事里的主角，陪他一起梳理创作剧本的脉络跟故事走向。这些她一开始一点都不懂，后来在他的指导下渐渐懂得了一些。
“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你看你那小脸，又瘦了一圈。”
“是吗？”玉肌草不好意思地用手摸了摸脸颊，上面的肉好像是变少了。
其实近段时间她确实有刻意减少自己吃食的摄入量，尤其是蛋糕面包那些。
都柏霖说那些东西吃多了对身体并不好，再加上齐月之前跟她说的吃太多甜食容易长痘发胖，身型走样，更加不敢放纵自己，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嘴。
一开始都柏霖发现她食量减少，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带她去医院做过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最后结果没什么异样，才稍微放下了心，但到底没依着她的性子，又慢慢改变了她的饮食结构，尽管一开始很困难，但后来也渐渐习惯了一些。
至于张奶奶说脸瘦的缘故，大概是现在饮食结构均衡了，再加上她本来就是闲不住的主，平时在家也一刻不停歇，运动量达标，才瘦了些吧。
“奶奶最近怎么样？我忙到都没空去陪你聊天，真是抱歉。”
现在首映礼结束了，都柏霖会稍微空闲一点，意味着她也会闲一点，大概率不用每天陪他梳理剧本脉络，有时间可以去对门陪张奶奶聊天了。但这些内容她没有说出来，原因是不确定的事情还是不随便向别人允诺的好，毕竟希望越大，失望或许也越大。
况且，经过今天这么一遭，玉肌草突然对前途迷茫起来。
或者换句话说，她从来就没什么前途可言，在跟都柏霖的关系这件事上。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张奶奶的说话声成功把玉肌草从虚幻拉回到现实里。
“什么抱歉不抱歉的，你能来我高兴得不得了，不能来也没关系，毕竟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要处理的事情，闲时还要跟男朋友一起约约会什么的，这些奶奶都懂。”
男朋友？约会？奶奶是指都柏霖吧。
可是他们哪里是那样的关系呢？玉肌草低头轻叹一口气。
“怎么了？是不是跟他吵架了？”张奶奶心细如丝，自然发现了玉肌草短暂的异样。
“这感情的事啊，其实我老太婆不该多话的，但我喜欢你这姑娘，还是想多说几句，你可别嫌我多嘴。”
“哪里的话，不会的。”
“恋爱的时候，小吵小闹都是正常的，毕竟每一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看事情的角度不可能一模一样，这差异自然而然就产生了。但有分歧不怕，只要两个人心里有什么话当面说出来，不藏着掖着，有问题及时处理就行，怕就怕明明心里有疙瘩，偏又当面装作没事人一样，背后一个人想东想西，那样才真的没事都搞出事情来。毕竟心隔得远了，关系就很难再近起来。”
一番话说的玉肌草心里直往外冒酸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伤春悲秋的样子了。
明明没发生什么大事，她跟都柏霖之间也并没有争吵，甚至她连跑到他面前跟他争吵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