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都柏霖那番话说得一点底气也没有，毕竟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做了一件亏心事。
也不知那蠢鹿现在怎么样了？应该回到家跟姐姐和方哥哥团聚了吧？
都柏霖抬手看了看自己光洁平滑的手臂，在心里对自己说：“谢谢你，小草，以后我们应该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希望你一切顺利。”
离开医院之后，都柏霖回了一趟公寓。
今天就是周末，晚上他还要去参加荣亦程交待给他的饭局，现在趁还有半天时间，他打算回家先看看《白狐传奇》的招商文件，或许晚上有用得到的地方。
回到公寓之后，看到家里因为保洁阿姨的工作而重新变得整齐的客厅，都柏霖有一瞬间的落寞。
他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为何而来，只能告诫自己不要多想，抓紧时间干正事。
《白狐传奇》的剧本是都柏霖潜心写了大半年的一部作品，这个故事的灵感来源是民间一部猎奇小说，但他加入了很多个人的偏好跟思考在里面，因此结局是一个悲剧，女主角白狐为爱舍弃一切之后最终香消玉殒。
当初荣亦程强烈反对这样的结局，理由是这样的故事不适合现在的市场，真正搬到大荧幕上很难取得理想的效果。
偏偏都柏霖不信邪，说什么也不愿意为了迎合市场改变自己写故事的初衷，但他也不是只有自我、没有大局观念的人，没准备让工作室其他人为了自己的理想买单，只说这个故事可以不搬到大荧幕上，但要他改结局不可能。
最后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因为前期的赞助拉到位而改变了走向，提供资金支持的人是他的爷爷。
都柏霖一直口口声声说不想依靠别人、只想靠自己完成梦想，可到头来每次遇到困难跟挑战，第一个站出来给予他支持的人永远是家人。
他想过拒绝这笔赞助的，但荣亦程的一番话点醒了他。
“任何理想只有在实现之后才有真正的价值，想证明自己的最好途径就是拿结果给那些支持自己的人看。”
最后他决定接受这笔赞助，他要让爷爷为自己从前的眼光跟决定而感到骄傲。
因为有了这些考量因素在里面，整个创作修改以及后期的制作过程都柏霖都十分上心，可以说《白狐传奇》这个项目前前后后凝聚了他快一年的心血。
因此周末晚上的饭局上，都柏霖尽心尽力跟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周旋。
从前他最讨厌那些溜须拍马、左右逢源的人，没想到进入社会以后，自己也不得不一步步变成那类人。
偏偏现实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妥协而同情照顾你，一晚上的周旋让都柏霖身心俱疲，可还是有那么一些人，仗着自己有点钱有点势就百般刁难别人。
此刻发行方代表赵德端着酒杯再次来到都柏霖面前。
这位名叫赵德的人从前一直想跟都田志合作，奈何都田志瞧不上他，因此结下了仇恨，这几年一直明里暗里跟都田志斗，奈何都田志的事业重点在海外，赵德在国内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回跟《白狐传奇》项目组合作也是误打误撞，他根本不知道都田志唯一的公子也在这个项目里，刚才在酒桌上第一眼看到都柏霖，他还不敢相信，暗道都田志不是很横吗？怎么自己儿子倒沦落到要跟人陪笑脸的地步了？
这么难得的报复机会，赵德哪里肯轻易放过。
“没想到我们都公子有生之年也会来这样的饭局，赵某实在是没想到。”
都柏霖当然知道他跟都田志之间的仇恨，心道自己真是倒了大霉了，他根本不知道赵德是《白狐传奇》的发行方代表，要是知道的话，也没办法，还是得硬着头皮上，谁叫他现在是求人办事的一方呢？
这么想着，他为自己的酒杯斟满酒，之后端起来走到赵德面前，笑着说：“赵总真是会说笑，能来参加这样的饭局是我的荣幸，日后还请多多关照，这杯酒我先干为敬，您随意。”
一杯酒下肚，都柏霖脸不红心不跳，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酒量多好，实际上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他喝酒不上脸，那三脚猫的酒量已经让他快撑不下去了，胃里火烧火燎的。
赵德没想到都田志的儿子年纪轻轻，酒量倒不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各种理由跟说辞连灌对方三大杯。
一桌子的人都在围观，都柏霖心里就算百般反感跟不情愿，也不敢随便得罪人，只能吞下委屈，见机行事。
最后看那赵德还有变本加厉之势，也不管什么礼貌跟风度，直接道；“都说赵总喜欢提携后辈，今天真是头一次见识到。想着我要是有机会跟您多吃几次饭、多见几次世面，这酒量保准在您的关照下猛长，毕竟像您刚才那么提携，我这酒量不长都说不过去。”
都柏霖面带微笑，一番话说得桌上其他年长一些的人一齐笑起来。
“赵总，提携后辈可不该您这样的提携法，毕竟祖国的未来不能靠酒鬼。”
“就是，年轻人少喝点，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周围陆陆续续多了不同的声音，赵德的脸明显肉眼可见变得难看起来，都柏霖也不管，只对桌上其他人说了句“抱歉，胃不太舒服，去趟卫生间”就先暂时离席了。
赵德没想到到头来被个毛头小子给摆了一道，心里恨得牙痒痒，暗道都田志的儿子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也借口出去抽根烟，实则是去卫生间打算好好教训教训那小子，毕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一到卫生间，看都柏霖蹲在垃圾桶旁边呕吐，心里一高兴，连步子都变得轻快起来。
“感情刚才在饭桌上都是装的呀，就说年轻人不能意气用事，不行就是不行，逞强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都柏霖一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赵德，心里鄙夷着，没准备理那无聊的人。
赵德一番话没得到回应，准备直接上手，被都柏霖一把甩开，他面子上过不去，嘴上更加没把门。
“别以为你老爹有几个臭钱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你以为他多厉害吗？还不是净干些坑蒙拐骗的事，叔叔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教教你怎么做人，别回头有爹生没爹教。”
都柏霖平时虽然跟都田志不对付，但也绝不允许像赵德那样的小人随意侮辱他们都家人，一下子从垃圾桶旁站起来。
“呦，终于有反应了？我还以为你耳朵聋了，嘴巴也哑了呢。”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怎么？想打我？来呀，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赵德一边说，一边上手推都柏霖。
都到这个份上了，都柏霖一点也不想管什么风度跟理智，他人生的信条之一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一块。都柏霖年轻气盛，加之平时经常健身，要不是方才酒喝多了，脑袋晕乎乎的，直接一拳就能将对方撂倒，但此刻，因为胃里还在翻江倒海，眼睛看东西也重影，倒叫赵德钻了好几回空。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每次赵德的拳头刚好要近都柏霖的身，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带着往回拉，他根本不能让都柏霖吃一点亏，倒是自己，前前后后实打实挨了好几拳头。
两个人都感觉到事情不对劲。赵德怀疑自己见鬼了，都柏霖心里也十分诧异。
那股神秘力量还在两人之间拉扯着，有一次赵德明明想伸手凑都柏霖的脸，偏偏拳头转了个方向落到自己脸上。
他竟然自己凑了自己一拳！
这样的事情要不是两人亲眼看到，谁敢相信？
最后赵德跟被鬼附身一般一句话没说转身往回走，走的时候神情涣散，四肢僵硬，留下都柏霖一个人傻傻站在原地。
都柏霖低头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体，毫发无伤，甚至一开始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也没有了，脑袋清明，哪里还有之前看人重影的样子。
这样诡异的事情要不是发生在今天，而是发生在去鹿吴山之前，他真的觉得自己见鬼了。但自从从鹿吴山回来，他已经渐渐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玉肌草的事情、老巫婆的事情、刚才在医院里的检查结果，这些哪一件事是正常的？
想到那头蠢鹿，都柏霖心里又莫名其妙烦躁起来。
原本低头想从裤子口袋里掏根烟出来抽抽，好驱散心中的胡思乱想，没想到烟没掏出来，倒掏出了一件匕首状的小物，那是之前他把手机给那蠢鹿的时候，她以为他给了她宝贝，也把自己身上的宝物送给他。
当时她还说这宝物有逢凶化吉的能力，遇到紧急情况可以保护他。
都柏霖压根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也不觉得那匕首状的小物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当时推脱不过只能随手放进裤子口袋。
今天出门他只换了上衣，没换裤子。
这东西他原本是打算悄悄还给那蠢鹿的，只是上午送她走的时候把这件事忘了，现在误打误撞，那蠢鹿又一次救了他。
都柏霖心里的愧疚感又加重了，但想到现在这个局面对玉肌草、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又努力把心里异样的感觉压制下去，重新回到饭局。
赵德人已经不在了，都柏霖假装随意问了隔壁一位联合出品人，对方说他身体不太舒服就先离席了。
“他走之前怪怪的，对了，他还让我们转告你一声，说他刚才玩笑开大了，希望你别介意。”
都柏霖心道那宝物这么厉害吗？都能让人说违背心意的话？但脸上还是笑笑，对出品人说：“没事，谁不知道赵总喜欢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