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两人就近来到商场旁的一家餐厅。
此时正是午餐时间，店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玉肌草从来没有在环境这么好又这么热闹温馨的地方用过餐，心里又兴奋又感动。
这些情绪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她又忍不住再一次拉起都柏霖的手臂发出感概：“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这话就像一道惊雷一般在都柏霖脑海中炸开，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一把甩开玉肌草放在他肘间的手并语气冲冲地又警告了一声：“说了别动手动脚，听不懂人话吗？”
玉肌草只能委屈巴巴地收回自己的手，并退到距离他几步路的地方，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是只鹿，本来就不是人。”
终于坐下之后，都柏霖除了点一些那头鹿爱吃的东西，其他全部是荤食，像牛羊肉、猪肉、海鲜等。
他从昨天赌气从家里离开到现在，几乎一整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此刻饿到几乎可以吃下一整头牛。
服务员上完菜之后，他只说了一句“吃吧”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玉肌草看那一盘盘鲜嫩的牛羊肉接二连三进到都柏霖腹中，吓得后背都起汗了。
“你很喜欢吃肉？”
“对啊。”都柏霖没想其他的，只顾埋头享受美食，根本没意识到坐在他对面的那头蠢鹿有什么异常。
如果他抬头仔细看几眼就会看到对面的女人吓得满脸通红，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正在不停地往外冒。
“你只吃肉？”玉肌草说话的声音已经明显有了颤意，都柏霖听出了不同。
他放下手中的刀叉，抬头看了面前那头蠢鹿一眼。
玉肌草满脸通红，眼神里多了几分提防跟害怕。
“我喜欢吃肉，什么牛肉啊，羊肉啊，猪肉啊，兔肉啊，这些都不错。”说完故意停顿几秒之后又继续道：“哦，对了，还有鹿肉我也喜欢。”
其实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常年健身，平时吃的最多的只有牛肉，其他那些很少吃，至于兔肉鹿肉那些，根本从来没吃过。
但他没准备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打从刚才意识到那蠢鹿神色异样的一瞬间，他就明白她那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为了报刚才他让她离他远一点，别听不懂人话，她小声说她本来就不是人那句顶嘴的仇，他决定跟她开开玩笑。
她以为她小声嘀咕他就听不见了？他听力可好得很。
果然他那句话刚说完，那蠢鹿的脸色又深了几分，放在桌上的手也轻轻抖了两下。
“其实这些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还是少吃为妙。”
“是吗？你倒说说看怎么个对身体不好法？”都柏霖双手抱胸背靠座椅，一副认真学习样。
原以为那蠢鹿肯定急得到处搜肠刮肚想应付的说辞，没想到对方只慌乱了十几秒的时间，很快也如他一样，双手抱胸靠坐在椅背上。
“我知道你故意戏弄我。反正管你爱吃什么肉，现在我可是人形，你不能拿我怎么着的。”
说完也不理对面之人的反应，拿起双手就开始抓桌子上的土豆饼，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感叹：“这什么神仙美味，太好吃了！”
狼吞虎咽间一个土豆饼就被她吃完了。
紧接着她又用手抓起桌子上的一根玉米，接下来的一幕不仅都柏霖震惊到瞪大了双眼，连来往的服务员也朝他们这桌投来怪异的目光。
原因是那蠢鹿竟然连玉米芯也往嘴里塞。
都柏霖惊讶到还没从恍惚里回过神，突然被旁边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声拉回了现实。
他朝四周看了一眼，发现周围已经多了无数道诡异的目光。
现在那蠢鹿已经不单单是只蠢鹿，更是动物园里逗人乐的蠢蠢蠢鹿了！
他生平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这么吸引人关注过，虽然他做梦都想有一天站在公众的视野当中，让他们欣赏到自己的作品，但绝不是现在这般被人看笑话！
想到这里，他气得伸手把对方手中刚啃两口的玉米直接抢走扔到桌子中间干净的空盘子当中，呵斥道：“能不能注意一点吃饭的仪容仪态？不知道周围大家都在看你笑话吗？”
玉肌草一脸困惑地朝四周看了两眼，说：“没有啊，没人在看我。”
都柏霖感觉自己被气到呼吸快不顺畅了。
得了，这不仅是只蠢鹿，可能还是一只瞎鹿。
他不想再跟她多废话，只用手指着盘中的玉米，说：“这东西只用吃外面的玉米粒，里面的芯不用吃。”
玉肌草不解。
“为什么？在我们那大家都是整根全部吃的，只吃外面的玉米粒多浪费，我不喜欢浪费。”
都柏霖再次心梗。
“现在是在我们这儿，我说不用就不用，废话那么多还想不想继续吃了？”
“想！”
“那还不照我说得做？”
玉肌草得到命令赶紧再次用手抓起盘中的玉米，这回听那人类之子的吩咐，只吃外面的颗粒，不吃里面的芯棒，虽说有点麻烦，但口感真的不一样，好吃了很多。
她边吃心里边想：虽说这人类之子要求多，忒麻烦，但别说，照他的法子弄，食物都变得更美味了呢。
只是享受美食的时间很短暂，她才刚吃几口，那人类之子又开始鸡蛋里挑骨头。
“说了让你注意一下吃饭的仪态没听到是吧？你看看你面前的桌子。”
玉肌草低头查看一番，没什么特别的啊？她抬头用困惑的眼神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类之子。
都柏霖觉得简单的话语已经很难再扭转现在的局面了，索性不准备多废话，直接拿起一根新的玉米，用手从中间一分为二，接着拿起面前的筷子，夹起半根玉米送到嘴边慢条斯理吃起来。
玉肌草明白对方的意思了，感情他是嫌弃她刚才直接拿手啃，并且吃的速度快了点。
可他不觉得这样过于装腔作势吗？在上北山可从来没有谁会如此装模作样一般吃玉米。况且刚才他自己吃肉的时候，不也大快朵颐，毫不顾忌形象吗？怎么到她这要求就多了？
玉肌草心里有诸多不满，但又没办法直接当着人类之子的面发作出来。谁让自己现在有求于人呢？
她只能学着对方的样子，又重新一口一口慢吞吞吃起玉米。只是多了层层禁锢，原本美味无比的玉米也变得没那么好吃了。
都柏霖看她十分听话，周围凑热闹瞧笑话的服务人员跟客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心里终于放松下来，但看那蠢鹿一开始吃的极其高兴，这下明显蔫了起来，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所在所为是不是不太合适。
她也就是只鹿，要是正常的女人，此刻自己应该被泼冷水得个“臭男人”的名号了。
内心突然升腾而起的愧疚让他忍不住戴上手套帮她处理起桌上南瓜的皮。经过前面那一遭，都柏霖现在有合理的理由怀疑那头鹿待会儿吃南瓜的时候又要连皮一起啃下去了。
那玩意儿吃多了胃会不舒服，对只真鹿倒没什么，谁叫她此刻并不是呢？
处理好南瓜，他把盘子递到她面前，眼神躲闪着说：“尝尝这个，别光顾着吃玉米。”
玉肌草接过餐盘，这回不敢再像之前那般直接上手啃了，用自己刚从人类之子那学会的拿勺子的方式，慢慢挖了一勺放到嘴里，边吃边庆幸自己脑袋聪明、学习能力强，否则这会儿要是没学会用勺子，肯定又要挨骂了。
那南瓜入口绵密、香甜至极，比之从前自己在上北山吃过的任何一回都更加美味。
都柏霖当然也察觉到了她的享受之意，得意道：“我刚才帮你把皮去掉了，那玩意又硬又不好吃，特别影响口感，现在你觉得它比之前吃的南瓜都好吃，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
“哦，谢谢。”玉肌草低头轻轻说了几个字，又继续享受美食，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都柏霖当然察觉到她在忍着憋笑，但他一点也没有恼羞成怒的感觉，相反通体舒畅。
相比于那头蠢鹿蔫蔫的模样，他还是乐意看她此刻这般灵动的笑容的。
谁叫他天生就是热爱动物又心地善怜的好人呢？
一顿饭前前后后吃了一个多小时，快结束的时候都柏霖才想起来还有重要问题没问对方。
“那个，你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只能在心里喊蠢鹿，当然这句他没说出口。
“我叫玉肌草，你以后喊我小草就可以了，家里熟悉的亲人都喜欢这么叫我。”
yujicao？都柏霖不知道那三个字怎么写，但也没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毕竟很快他就准备送她回家了，以后应该都不会见面，知道那些没意义。
“你的名字叫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一开始叫蠢猪头，后来叫人类之子，两个称呼好像都不太合适，当然后面两句玉肌草也没有说出口。
“我叫都柏霖，没有小名，你直接……”
原本他想说的是直接叫全名就可以了，没想带那蠢鹿抢先一步道：“那我叫你嘟嘟吧！”
都都？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名怎么听怎么娘们唧唧的，一点也不符合他身上的男子气概，但又害怕说多了那蠢鹿又要问他都柏霖三个字到底是哪三个字，他一点也不想告诉她，索性由她去了。
反正她爱叫什么就是什么好了，也叫不了多久。
只是他不知道玉肌草口中的嘟嘟是此嘟嘟而非彼都都，要是他知道了，说什么也要把她纠正过来。
本来都都听起来就很娘了，变成嘟嘟就更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