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五皇女的挑拨
新年刚过,羽都喜庆的氛围已经销声匿迹。除了先帝还未发丧之外,也黑云台为了抓住居峻和一人堂的弟子大肆搜捕有关。有凤君口谕没有人敢拦他们,基本挨家挨户都要被翻找一遍,被无缘无故的搜查这百姓心生不满,这样的声音也在在坊间渐渐多了起来。
羽都南城最繁华之地,这是黑云台鸦搜查的重点,却也是最难搜查之地。这里达官显贵聚集有时候凤君的口谕都不一定有用的。
仇千尺带着一队鸦将来到一座宅子前。这里地处羽都最繁华的南城,却闹中取静,这附近都是典雅寂静之地。
“这宅子是何人的?”仇千尺问道。
“回大人,这座宅子本是崔家的产业,只是今年崔家满门被斩首这宅子就不知转给谁了。”
“走,进去看看。”说着仇千尺推门而入,两列鸦将立刻冲进宅邸中。
从一进,穿堂过院,就来到一个暖阁,破门而入之时却吓了鸦将们一跳。惊的不是暖阁中的景,而是当中坐的人。
数名只着片褛的美貌舞者环绕,美酒佳肴,这暖阁之中甚是香艳。而正当中的正是五皇女凤朝平。
仇千尺撞破皇女此等脸红心跳的场面,暗道不妙。她摘下鸦将面具跪下行礼:“黑云台仇千尺参见五皇女殿下。”
凤朝平手中一把绢花折扇“啪”的一声打开,轻轻扇动:“呦?原来是仇大人,那真是有失远迎啊。这黑云台可真是愈发规矩了。这宅子说闯便闯。怎么的?仇大人也看上我家的舞者了?”凤朝平手指搭在身边一个古铜色肤色舞者的肩上,纤纤玉指轻抚锁骨,慢慢沿着咽喉滑过喉结。舞者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液,喉结颤动。
“属下该死!冒犯了皇女。请皇女恕罪!”仇千尺额头微微出了些汗,这五皇女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招惹的。
“仇大人说笑了。”凤朝平一把合上了娟花折扇,被众舞者扶着起了身。金色柔纱披帛只搭在了她的左臂上,另外一边披在右肩拖曳在地,随意而不失高贵。凤朝平来到仇千尺身前,用折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你可是凤君身边的人。我哪敢制你的罪啊。”
“黑云台…只是…秉公办事。”
“好一个秉公办事。你私闯皇家私宅,我秉公办事,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小命。”凤朝平的绢花折扇轻拍着仇千尺的脸庞。
“仇千尺…愿意领罪。只求殿下饶过其他鸦将。”
凤朝平看着仇千尺那视死如归的眼神突然笑了起来:“仇大人干嘛这么紧张。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哎呀…这凤君吩咐的事,我这个做皇女的当然得帮上一帮了。仇大人要搜就便搜吧。”她一甩披帛又回到了座位之上。
仇千尺哪敢再搜查,忙说:“殿下这里没有什么可搜查的。我等就先告退了。”
“真的不搜搜吗?要是凤君怪罪起来,仇大人可别再找来他。”
“不敢不敢。”
“行吧,那就不远送了。”凤朝平拿起一杯酒微笑示意。
“谢殿下开恩。吾等告退。”随即一众鸦将迅速撤出了宅邸。
鸦将们都走了,暖阁却没有恢复想象中的香艳景象。凤朝平高声叫了一声:“出来吧。”
暖阁后边的隔间中走出了一个人,正是居峻。
“谢五皇女救命之恩。”
凤朝平过来扶他:“欸,大恩不言谢。居大人只要帮我成事便好了。”
居峻:“居某已经不是侍中了,只是一介草民罢了。担不起大人的称呼。”
“无妨,您虽然不是侍中了,但是我心中也是把您当师长敬仰的。”凤朝平轻拍为他揉肩的舞者,于是众舞者都退下了,只留下了几个舞者装扮的人。
“五皇女殿下抬举老夫了。要不是五殿下庇护,老夫和弟子早就在黑云台大牢里了。”居峻对那几个舞者装扮的人使了个眼色“还不快过来谢过五殿下。”
几人赶紧跪下谢恩。他们虽然不是舞者,但是也穿了清凉的衣服,走动之间宛如赤身一般,让他们十分不自在。
“免了免了。不过居大人,我很好奇你到底为何要反?”凤朝平语气平和,没有其他的意思,她只是单纯好奇。
居峻自然知道凤朝平没有恶意的,要是她真的在乎自己是谋逆余党又何必收留他这个丧家之犬。
他选择实话实说:“因为我的弟子。”
这个回答勾起了凤朝平的好奇心:“弟子?一人堂?”居峻颔首。
“据我所知,你的大弟子二十年前意外出世了。难道是因为他?”
居峻闭上了双眼好似在回忆:“对。是我的大弟子司马澄之。”
凤朝平追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年赤凰新立,先帝举荐我做了门下省侍中。她常常召见我商议朝政,有时候我会带着澄之一起。可是万万没想到澄之居然对先帝动了心。那年他才满十八岁,少年心性,对先帝的爱慕之心,是个人都看的出来。”
凤朝平当年还未出生,对此事也十分陌生,况且父亲也没和她提过司马澄之的事:“那后来呢?我母上宠幸他了吗?”
居峻睁开了眼睛,冷哼了一声:“呵!宠幸?先帝在一次宴会之上大醉,澄之替她挡酒,没想到先帝却在群臣面前当众羞辱了他。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成这样还敢出来见人。用词之恶毒,让澄之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这件事也在羽都流传开来后,先帝十分愤怒。她居然惩戒了澄之,他被剥夺了实权每日呆在房中闭门不出。”
凤朝平听到这里有些警惕。如果司马澄之因此而死,居峻应该恨的是母上。然而母上在卢季庆造反之前就驾崩了,居峻为何还要造反?难道他想反的是赤凰?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居峻可留不得。即使是她最后登基了,这个天下也是赤凰的。
居峻似乎察觉到了凤朝平神情的变化:“殿下放心,澄之并不是因此而死。他最后死于暗杀。”
“暗杀?就因为他貌丑?就因为他喜欢我母上?”
居峻摇头:“具体原因时隔多年已经无法知晓。但是我可以确定澄之死在黑云台鸦将之手,而当年融卿恽还不是凤憩宫的主人,他是黑云台的主事。”
凤朝平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有了共同的敌人。到时候凤君就任由居大人处置。”她倒了两杯酒,走到居峻面前递给他,两人碰杯为盟。
居峻一饮而尽:“那老夫就在此先谢过殿下了。”
“先别着急谢。此事还得谋划谋划。你们先再次住下,这个宅子暂时不会有鸦将来的。”凤朝平将身上的披帛取下搭在了居峻一个英俊的弟子身上,这让那名弟子吓的又跪在了地上。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呵呵,来人,更衣!我想我该进宫一趟了。”
“恭送殿下。”
羽都皇宫。
议政殿门口,凤朝娉被虞良给拦下了。
“四殿下,您怎么又回来了?”
“正好想起有些事不懂来请教父君。父君可还在里面?”
“凤君还在议政殿里,只不过…师大人现在也在里面。”虞良话中略微停顿,似乎话中有话。
“师大人还在里面?”今早内阁议事结束后,师殷就被融卿恽留下了,这都要晌午了还在里面,这让凤朝娉心中有些不安。
“正是。从今早就没出来过。四殿下不如进里面等候。”
虞良这是怕她在外面冷,不过凤朝娉却拒绝了:“不了。未经父君传唤就进议事殿于礼不合。我就在这等。父君身边可不能缺了人,您进去吧。”
虞良没有坚持:“那奴就先进去了。”
他前脚进了议事殿,五皇女凤朝平后脚就来了。
她已经换上了精致华丽的宫装,慢悠悠的往凤朝娉走来:“朝平给四姐姐请安了。”
凤朝娉只是瞥了她一眼,视她如无物一般的站着。凤朝平也喜欢了四皇女的这种态度:“听闻四姐姐给妹妹讨了个封赏,妹妹真是感激不尽啊。”
“哼,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这今早刚通过的提案,还没过半日你就知道了。看来五妹妹也不只是会那些小人伎俩啊。”之前因为凤朝平对二皇子的出言不逊两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冲突,从此之后两人再也不维持表面上相安无事的的状态了。
凤朝平来到凤朝娉的身侧,也面对着议事殿的门口站着:“那是自然。不然妹妹这后半辈子都不知道要被四姐姐安排到哪里去了。不过四姐姐这还没上位呢,就着急赶妹妹走。这要是上位了,不知道妹妹还有没有这个命活着?”
凤朝娉提出的削王令就是针对五皇女的,但是表面上是不会承认的:“五妹妹何出此言。这提案是为了我们兄弟姐妹着想。虽然你心胸狭隘,目无尊长,但是好歹我们是亲姐妹,我是不会对五妹妹下手的。先帝在天有灵也不会想看到我们姐妹相残。”
凤朝平也不恼,慢慢靠近凤朝娉在她的耳边说道:“为我们着想?四姐姐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母上九个孩子,除了年幼的九弟,也只有我们二人还清清白白站在这。别人不知道的以为是叛乱导致皇兄皇妹死的死,伤的伤。知道的呢,还以为是四姐姐你为了登基在开路呢!”
“你!”凤朝娉瞪着凤朝平,她显然被她这句话气到了。几位皇妹的遭遇并不是她造成的,却也冥冥之中强化了她皇储的身份,如今只剩下五皇女了,她才提出了削王令。“别血口喷人!你自己内心歹毒也想着别人都和你一样吗?”
“冤枉啊,四姐姐。我可什么也没说。清者自清,你没干过的事又发什么脾气呢?”凤朝平笑盈盈的告饶。
“不过,你真的以为你赢定了吗?”
凤朝娉猛的转头看着凤朝平,眼神竟然像一头被侵犯领地的豹子那样凌厉。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凤朝平。
“据我所知,大皇子在见了一个凤憩宫的侍郎后才去找的竹君,才有了丑时之乱的残剧。而那个侍郎恰好是你的人。”凤朝平看到了凤朝娉瞳孔的变化,心中却是痛快无比“别急着否认。侍郎的家人在出羽都的路上被我抓到了。什么都招了。”
“卢季庆之所以能这么安然无恙的逃出黑云台,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吧。”这里凤朝平只是一句话带过了,她没有仔细罗列凤朝娉在其中的到底做了什么,是因为这是居峻告诉她的,她现在还不敢暴露他。
当时居峻告诉她,有人传递消息说那晚宫中会大乱,金吾卫也会无暇分身。他不敢信其有,但是也留了一手。当诡异天象的发生,凤鸣山方向的大火,让他信了那个消息。所以他才能那么及时的将卢郑两家人通通转移。而传递消息之人,在一人堂和燕春楼的探索下,也发现蛛丝马迹指向了皇宫。
不过居峻说了谎,那天传递消息的是封祯,而不是四皇女。
凤朝娉只当凤朝平在胡乱攀咬,但是给大皇子传递消息的确是她做的。大皇子野心和手段都不弱,要是真的扶持六皇女夺权,她怕不是对手。
凤朝娉不再冷静了:“够了!凤朝平!我从未做过你说的那些事情。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就像条疯狗,什么都咬。”
“凤朝娉!我是疯狗?那你是饿狼,一条白眼狼!要不是你通风报信,卢季庆能跑到阳州去吗?二哥的死和你也脱不了干系。口口声声说兄妹感情深厚,暗地里却让二哥为你去赴死。凤朝娉啊凤朝娉,你真是好算计啊!”
凤朝娉听得莫名其妙,但是听到凤朝平污蔑她害死二哥,心中的怒火也隐隐沸腾起来:“住口!凤朝平你没资格提二哥!”
“我起码没有对不起二哥。不像你自私虚伪,连兄弟手足也可以成为你坐上那个位置的筹码!今日我就要为二哥讨个公道!”凤朝平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就朝着凤朝娉直刺而来。
凤朝娉一个侧身躲过:“你疯了!”她没有料到凤朝平会在皇宫中公然行凶。难道削王令对她的刺激这么大吗?
凤朝平不依不饶,招招针对致命要害。凤朝娉原本只想躲避,然而有点招架不住,只能反攻。然而更让她难以理解的是,凤朝平在她手下走了不过三招就被她夺去了匕首。
凤朝娉用匕首抵住凤朝平的脖子,本想着就此结束这场闹剧,却没想到凤朝平居然主动往匕首上靠去。凤朝娉下意识收回了匕首,就看见凤朝平瘫软外地,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
凤朝娉心中一惊,心中生起了不好的预感。
只听她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