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1】档案
翁焦心满意足地微笑，向杨午野伸出手：“欢迎你的加入。”
杨午野握手的时候，抬起头问：“我现在可以知道李思琦的事情了吗？”
“医院不是适合讨论这些话题的地方。”短暂的接触之后，翁焦松开了手。
“希望你不是在搪塞我。”杨午野最后看了眼昏迷的李思琦，“我们走吧。”
林间溪听话地将轮椅转向，她缓慢地推着杨午野离开病房，问她：“你想去哪？”
走廊的冷白灯光，紧闭的科室大门里或许坐着许多类似王宇的医生，窗外街道没有人，即使刚落下初雪。
她的家不在这里，她的学校现在是龙潭虎穴。
杨午野迷茫地问：“我能去哪里吗？”
“你可以去附近酒店休息。”林间溪说。
翁焦建议道：“如果你精力充裕，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林间溪不赞同：“她今天消耗过度了。”
翁焦无所谓地耸肩：“这只是开始。不尽快适应的话，你能指望他们今后能帮上忙？”
“她是一名学生。翁队，你实在过于心冷。”
“我们需要的不是保温大棚里的鲜花，是蓬勃的野草。”
杨午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她揉着疼痛的额头，出声打断：“我们还是出去找地方聊聊。”
一唱一和的两人同时停住，林间溪担忧地看向杨午野：“你能坚持住吗？杨同学。”
这温柔的语气让杨午野打了个哆嗦，她连忙点头。
于是翁焦代替林间溪接过了杨午野的轮椅，他步伐很快很稳，疾步离开了医院。
离开暖气，迎面的寒气让杨午野打了个喷嚏。林间溪给她披上一件防寒外套。
杨午野道谢之后，问她：“我们去哪？”
“智真大厦。”林间溪说，“那是防恐部在海淀区设立的临时据点。你之后暂时就在那里实习，离学校近，也方便。”
“实习的内容是什么？”
“特训。包括体能训练，格斗实操，熟悉基本的异能操作，直到你能独自消灭实体化生物，就可以转正。”
“就这么过几年，然后提前变成社畜？”杨午野仿佛看见了自己惨淡的未来。
林间溪微微一笑：“不。当然不是。如果是你的话，特训时间我相信会很短。”
“谢谢你对我的信心。”杨午野的语气没有起伏。
他们很快走到了智真大厦。杨午野时常在校园里看见这栋大厦，对于最高不过五楼的老教学区而言，42层的它实在过于瞩目。
每当杨午野向北区望的时候，就能看见这栋高耸的建筑物，像夜海里发光的灯塔。
智真大厦总是彻夜亮着灯，但四周除了护栏和寥寥的保安之外，杨午野从没有看见过有人进出。
现在杨午野知道了，入口并不在表面，而是学校外围的二层，一条嘈杂的商业街。
打烊的餐馆稀稀拉拉地扯着宣传牌，敞开的玻璃门里，全是训练有素的武装士兵。
杨午野认出了大一宿舍团建时，为她们热情服务的烤肉店女老板。她身着作战服，守在漆黑的大门前，对着杨午野一行人冷肃地说：“通行请扫描。”
翁焦走到门前，按下自己的指纹。
黑色的大门闪过蓝光，三秒之后，看起来沉重的大门轻盈地向两旁收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里面是冷淡如医院的白光，攀附着一条走廊。
林间溪推着杨午野走进了智真大厦。在身后大门关上的时候，杨午野感慨：“那家烤肉店还蛮好吃的，炭火烤得肉外焦里嫩。不过我是一年前吃的，现在不知道什么味道了。你也可以试试。”
“没想到老板娘也是你们的人，怪不得脸上多了道疤。”
“等以后有空吧。”林间溪收下了这个安利。
杨午野直直看向林间溪。
林间溪：“？”
“你不奇怪吗？”杨午野问。
“我应该奇怪什么吗？”林间溪摸不着头脑。
杨午野说：“我一年前吃过的店，老板的面孔居然还记得。正常人的记忆力应该不会这么好？”
要么林间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要么她早调查过杨午野。但从目前为止的表现来看，杨午野决不相信她是花瓶的角色。
翁焦在她们身后嗤笑一声。
林间溪：……
她干巴巴地笑：“杨同学真是敏锐。”
是她大意了。
“你们都知道我有超忆症？这已经是一件公开的事情了？”杨午野手指搭在轮椅的扶手上，有节奏地敲着。
林间溪显然脸皮比较薄，她求助地望向队长，翁焦撇了撇杨午野，意思很明显了。
自己捅出的锅，自己背。
她不得不解释：“不是的，杨同学。我们只知道你基本的生理状况，身体素质和行程轨迹，其它信息都是密封的档案，我们无权知晓。”
“噢。”杨午野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我还拥有一份绝密档案。”
“……”林间溪总算深切地体会了多说多错的含义。
翁焦出声制止了杨午野的追问，万一漏嘴说出更多，他也不想在防恐部混了。
“杨同学，前面就到了，关于李思琦的事情，我会与你详谈。”
杨午野原本微微前倾的身子躺了回去。她懒洋洋地应了声：“好。”
这是一间空置的会议室。林间溪为他们开了灯，打过招呼便急急退了出去，看起来是一丁点也不想与杨午野继续相处。
翁焦随意拉开凳子，在杨午野身侧坐下。
“你已经对恐惧症有初步的了解了。”翁焦言简意赅，没有废话，“李思琦是第一批恐惧症患者，我们对她进行的追踪长达三年，直到今天。。”
“防恐部有其它势力的人。李思琦的失踪是他们的杰作，或者说，你今晚遭遇的所有意外也是由他们而起。”
翁焦：“因此你的实习考核内容，也是找到这类人。调查的结果，就是你想要的真相。”
他要说的已经结束了。
认真听完他的叙述，杨午野总结：“所以你们当中出了叛徒。因为这场叛变而负伤的受害人需要找出你们的内鬼。”
翁焦：……
杨午野拍手赞叹：“一劳永逸。不愧是领导，真的很擅长布置任务，合理运用资源。”
翁焦：…………
翁焦询问的语气已经很熟练了：“你有什么诉求？”
“我的档案。”杨午野就是在等他的这句话，“我想知道我的档案从何时开始记录，基本信息，权限分类等级，可查看的人员范围。总之，关于我的档案，越详细越好。”
翁焦叹了口气，他没有过多推辞：“我需要请示。”
杨午野微笑：“我不着急。”
“稍等。”翁焦站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杨午野独坐在轮椅上。她环顾观察四周，天花板的顶角不出意料有一个隐蔽的摄像头，亮着微弱的红光。
门外，林间溪见到翁焦时，便态度诚恳地认错：“对不起队长，是我掉以轻心，说漏嘴了。”
“算了。”翁焦掏出通讯器准备给上级报告，“你也不是有心的。杨午野本来已经受伤，又是个大学生，外表天生具有迷惑性，你潜意识将她当作天真的新人，被她套话是情理之中。”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确实足够单纯。”翁焦手速飞快地打完请示报告，等待回复的间隙里，他同时批评林间溪，“你也看过她的档案，作为任务对象，应该更加清楚她的思想动态，而不是草草扫一眼了事。”
林间溪惭愧地低下头：“我知道了。”
“杨午野是个优秀的新人，可惜觉醒的是附加异能，太弱了。”翁焦遗憾地说，“异能等级受限，综合测评最多是b级。”
通讯器亮了。
翁焦查看后，有了决断，推门走进会议室。他提起精神，跟杨午野打交道，得费些心思，否则不注意便会像林间溪一样栽跟头。
他进来的脚步声不算小，然而轮椅上的人偏过头，并没有动静。
杨午野沉沉睡着。
翁焦愣了片刻。
杨午野在梦里也不安稳，紧紧皱着眉头。她不说话的时候，嘴角是微微往下撇的，气色也不好，看上去心神俱疲。
这时候，翁焦才恍惚地记起，她在今天之前，好像确实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关门的时候灌进了冷风，杨午野眼皮动了动，她醒了。
会议室暖气开得刚好，轮椅的设计也很舒服。她今天太累，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杨午野不好意思地看向静默站着的翁焦：“抱歉。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刚进来。”翁焦难得没有摆出气人的态度，“你要的档案信息我可以告诉你。”
“好，你说。”经过几个小时的精神紧绷，终于抵达安全又舒服的环境。杨午野理所当然地犯困，她将手缩在羽绒外套里，半眯着眼睛，整个人沉静又乖地陷在软软的轮椅里。
“【01】档案开始记录于2199年。”
杨午野好奇道：“我那时候还没有出生？”
翁焦：“关于你的部分在之后。你上初中之前的事情不多，只提到你读的小学。你中考之后首次出现超忆情况，这时候对你的观察仍然不多，直到你高中参加竞赛。”
杨午野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她有所预料：“是我的高中数学老师发现我的超忆症？”
“是。”翁焦点头，“在那之后，【01】档案里记录了你的所有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