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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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安静了会。mqiweishuwu
这无言的沉默给了虞笙足够的时间整理好情绪, 她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明天愿不愿意跟我在慕尼黑逛逛?”
她说这话时云淡风轻的神色和今天慕尼黑的天气一样爽朗明快。
感染力十足的笑容, 搭配细腻柔和的声线, 化成涓涓细流,轻而易举地浇熄菲恩从眼角眉梢泄露出的负面情绪。
“来场city walk?”他问。
“yes”她答,语气更加轻快俏皮,“早上天气冷,我带的衣服薄, 从明天下午开始逛,怎么样?”
菲恩像在回忆自己的行程安排,沉吟片刻点头:“sure”
虞笙脑袋里闪过一个地名,没有多想脱口而出:“那就从英国公园逛起?”
那会菲恩已经回到了从背后拥住她的姿势, 在她抛出这个问题后不久, 他的唇就印了上去, 从她的发丝慢慢吻到她被风吹到发凉的耳尖。
然后才轻轻嗯了声, 是从鼻尖哼出的一声, 灼热的呼吸喷到她的耳膜。
虞笙不受控制地一缩, “很痒。”
“是呼吸还是吻?”
“呼吸。”
“那我屏住呼吸吻你。”他挑了下眉, 神情里带点钻到空的窃喜。
“你也不怕憋死。”
说完, 虞笙立刻改口:“或许不会憋死。”
她转过身,学着他的习惯性动作, 点了下自己的唇,“亲这就可以了,我们可以互相给对方渡呼吸。”-
第二天早上虞笙是被闹钟叫醒的, 左侧床位空空荡荡,凉成了水。
她收回手臂, 肚子上,对着天花板两分钟,才成功压下一身将醒未醒的惫懒,起身发现床头柜上多出一张“有事离开”的便签留言。
厨房餐桌上,也放着一份已经变凉变硬的三明治。
奥尔良烤肉馅的,切口不太平整,像是被人用手掰出来的形状。
洗漱过后,她将三明治放进微波炉加热,然后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没加糖,苦涩感在唇齿间蔓延。
喝完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忘记了苏又澄交代过的空腹少喝咖啡。
虞笙心虚地挠了挠眼角的烫伤疤,将咖啡放回桌几上,一面在心里计算有多少天没有和苏又澄联系过,没算出结果,索性拿起手机,点开苏又澄头像,最后一条消息在五天前。
挺久。
没顾上时差,她敲下五个字发送:【还在雅丹呢?】
在微波炉叮声响起的同时,她收到对面的回复:【对啊,你呢?还在柏林?】
虞笙握着手机走到落地窗边,对着湛蓝的天空拍了张照片,摁快门的时间掐得巧妙,恰好有一片泛黄的枯叶飘落而下,在镜头里虚化成一道模糊的残影。
虞笙:【几天前跑到慕尼黑去了,估计明后天就会回柏林,十天半个月后应该能回国。】
苏又澄:【你回国记得告诉我一声,我给你还有孟棠寄特产。】
虞笙刚回了个ok,左上角多出一个数字,来自于菲恩的新消息。
finn:【虞笙,你起床了吗?】
虞笙:【yes】
虞笙:【谢谢你准备的早餐。】
finn:【今天的三明治其实是我做的,希望能合你的胃口。】
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
虞笙用德语回了句“非常美味”。
估计又忙工作去了,菲恩的下一条消息在三个小时后传来,大意是说他即将结束工作,四十分钟左右回到酒店。
虞笙回了个表情,拿着化妆包进了浴室,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后,突地一愣。
早上起来眼皮就有轻微的胀痛感,但她没当回事,现在的症状看上去明显了很多,右眼皮一片红肿,直接让她从外双肿成内双。
她拿出一根棉签挑起眼皮,果然在眼睫下方发现一小粒白点。
眼妆是没法化了,她退而求其次打了个轻薄的底妆,避开眼周部位,最后往唇上抹了点口红。
菲恩到酒店的时候,她刚戴好墨镜准备出门。
架势看上去兴师动众的,菲恩脸上出现一闪而过的愣怔,回过神后说:“没见过你戴墨镜的样子,很帅气。”
怕他误会自己在故意凹造型,虞笙解释了句:“今天不戴不行,刚才照镜子发现自己长针眼了。”
察觉到他又有明显的一愣后,虞笙干脆利落地摘下墨镜,把脸凑过去给他看的同时,补充道:“针眼,学名麦粒肿,stye。”
“我知道,莱夫以前长过,因为看了不干净的东西。”
可能是怕她会顺着往下问“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菲恩不带停顿地岔开了话题,指着她红肿的右眼皮问:“为什么会长,是因为昨晚看见我没穿衣服?”
“你没穿衣服就昨晚一晚?”
顾不上疼,虞笙朝他翻了个白眼,又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教育道:“还有,别把自己当成脏东西。”
这个话题没再继续下去,菲恩无比自然地攥住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往下放,改成牵手的姿势,两个人并肩走到门口,上了辆宾利,车牌号很眼熟,虞笙在柏林见过。
车开到英国公园最近的街区停下。
虞笙一眼望到一大片湖泊,湖水很蓝,在日光照射下泛起一点绿,啤酒花园里人群密集,啤酒的香味飘来,还有人在演出,动静不小,两个人没去凑那热闹,朝公园尽头走去,eisbachwelle那有不少冲浪爱好者。
那天他们还沿着伊萨尔河走了一段路,看见了著名打卡景点“和平天使雕像”,一如既往的,虞笙将照片传到了三人小群上。
一路上,他们偶尔会聊上几句,有时是虞笙先开口,更多时候是菲恩主动挑起话题,话里话外充斥着他对她难以言述的好奇。
“除了insel der jugend,你在柏林留学的时候还去过其他酒吧吗?比如最火的berghain和kitkat。”
虞笙摇头说没去过,“但从室友那听说过,你呢?你去过那几个地方吗?”
菲恩也摇头:“莱夫同我形容过里面的""""行为艺术"""",尺度太大,我的眼球消化不了。”
见他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虞笙升起逗弄的心思,“如果我说我想去,你愿意陪我吗?”
菲恩沉默了会,“sure”
这声完全没有当初答应陪她city walk时痛快。
捕捉到她眼底调侃的笑意,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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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顿,正准备将话题翻篇,他用目光锁住的那个人却在同一时刻将脑袋别了过去,盯住不远处的柴犬,慢慢展露出复杂的神情。
“虞笙,你喜欢宠物?”
“嗯?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看了它很久。”
虞笙下意识抿了抿唇,将视线收了回来,“我小时候养过一只柴犬,不过后来它死了。”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让我的助手——”
虞笙摇头打断,“不养了,再养我怕会勾起我想要杀人的欲望。”
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
菲恩却完全当了真,“或许在你改变主意、短暂地升起养一只宠物的念头时,我可以配合地充当一只能哄你开心的柴犬……你想要摸我的头发,我会把脑袋主动递给你,你想要我伸出舌头去舔你的脸颊,我就会用唇去吻你的唇。”
像极宣誓词的一段话,将虞笙生生听愣住了,她先是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细细琢磨他话里的深层含义后,又笑到不行,“菲恩,你真有趣。”
最后那两个字让菲恩产生一阵恍惚,他不确定地问:“你刚才说的是有趣?”
“是的,有趣。”
轮到他愣住了。
从小到大,他听到最多的两句话,其中一句是:“菲恩,跟你站在一起,我感觉自己的身价都被抬高了很多,这可太风光了。”
还有就是:“菲恩,你好像对谁都很绅士、很温柔,但偶尔我也希望你能不那么绅士,比如言谈举止霸道点,学会主动抛出话题,而不是就算脸上在笑,也透着一种对什么都毫无兴趣和期待的百无聊赖的疏离感。”
这句话还有另一种解读,嘲讽他是个乏味无趣的假人。
菲恩驱散脑海中混乱不堪的思绪,重新看向虞笙,她眉眼弯弯的模样,让他想起了莱茵河畔的月色,那样的让人着迷。
“虞笙,你喜欢有趣的人吗?”他问。
虞笙认真想了想,“得看人。”
他没听懂。
她补充道:“我应该是那种先喜欢上人,才会去在意对方究竟是什么样性格的那种类型……说得更直接点,假如我真正喜欢一个人,就算他是个无趣的人,他的无趣在我眼里也会是闪闪发光的。”-
不知不觉逛到了傍晚,温度骤降,加上肚子空空如也,两个人更改目的地,去了家中式料理。
喝下一碗排骨汤后,虞笙胃舒服不少。
这次用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着吃完,刚出餐厅,虞笙就接到孟棠打开的电话。
菲恩条件反射地朝她屏幕看去,瞥到了来电显示,稍愣后绷紧了唇。
想当然地以为孟棠会谈论工作上的事,虞笙先递给了菲恩一个眼神,然后握着手机,找了处僻静的地方接电话。
孟棠开门见山道:“工作室天花板被楼上的施工人员砸出了一个大洞。”
虞笙差点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你刚才说什么?”
孟棠没什么情绪地重复了遍,再接上一句:“你不是之前就打算把工作室搬到城市广场顶层?我今天上午去问过了,那块地方还闲置着,要是你的想法没有变,明天我就去敲定合同,尽早安排人来装修。”
虞笙想了想,“拿下吧。”
“行。”
“我尽量早点回去。”
“不用,这边我还会看着,等去巴黎后,我会让陈梦琪和江北帮忙照看。”
“也行。”
虞笙还想说什么,远远看见一个老人倒地不起。
十度出头的夜,她就穿了件薄薄的纺织衫,裤腿缩上去一截,露出枯瘦的脚踝。
虞笙保持通话状态,走上前扶了把,正想问她伤到哪没有,反被她讹了把。
虞笙听笑了,不露声色地站在一边,等她掉着眼泪控诉完,才用德语回了句:“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就不怕我报警告你诽谤、敲诈?”
老人一副有恃无恐的嘴脸,不知想到什么,皱巴巴的一张脸笑了起来,五官瞬间都拧在一起,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瞧着分外瘆人。
“是又如何呢?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要真去了警局,看警察相信我,还是相信你这个黄皮仔?”
虞笙没搭腔,对着手机来了句:“都录下来了吧?”
孟棠嗯了声,“完完整整。”
孟棠极强的戒备心不仅表现在一个委托换一个号码,还有就是随时随地录音的习惯。
这通电话一挂断,她就把自动生成的录音文件转发给虞笙。
虞笙点开,放大音量,老人咄咄逼人的话腔在黑暗里无处遁形,她的表情一下子变了,气急败坏之下,伸手就要去抢手机,被另一只手拦下。
菲恩的突然出现,让她们齐齐一愣,他居高临下地站着,姿态里有虞笙看不穿的高深莫测。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同他白皙的手掌一般,没有温度,不由让虞笙一愣,回过神后只听见他反问了句类似“上次的苦头没有吃够吗”的话。
老人听到后浑身一怔,抬眼细细打量他几秒,像是认出了他,眼底闪过惊惧,悻悻然逃走了。
菲恩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擦了下手,随后将手帕远远抛进垃圾桶里。
上万欧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
虞笙陪虞宏彬去过几次名利场,自然见识过不少人物,得天独厚的家底加持下,他们举手投足间满是独属于上位者的姿态,就和此刻的菲恩一样。
然而这样的人,在情|事,又或者该说在对待她上,温柔纯情到了极点。
太让人匪夷所思了,若非她身上没什么可图的,她还真会怀疑他别有用心。
就在她的思绪百转千回间,菲恩恢复到温柔的声线,同她解释:“刚才那人是惯犯,专挑亚洲面孔的留学生或者来旅游的异乡人下手,莱夫就曾经被她诓骗过。”
虞笙回想起莱夫的长相,他脸上的亚洲血统看上去比菲恩的强大不少,骨相没那么突出。
皮相倒漂亮,待人接物油嘴滑舌的,典型的花花公子做派。
看着挺不着调的人,没想到还是个见人有困难,就出手相助的热心肠。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菲恩说:“莱夫的母亲,也就是我的伯母,她是东京人,生下莱夫没多久因病去世……莱夫从小被放养长大,后来认识一些人,沾染上不良作风,当然我指的是情场上的。”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其实很常见,但说到这,他的嫌弃还是溢于言表,在虞笙望过来前,才敛下几分,“他不是个好情人,未来可能也不会是个好丈夫,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本性不坏。”
虞笙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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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夫的事不太感兴趣,听他这么说着,偶尔心不在焉地附和一声。
见她意兴阑珊,甚至连欣赏风景的兴致都没有,只顾低头看着脚尖走,菲恩不受控地停下了脚步。
不到两秒,虞笙跟着停下,菲恩问:“你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说莱夫这个人让你觉得无趣了?”
虞笙发散到千里之外的思绪一归拢,就被他的后半句话逗笑,“关莱夫什么事?”
“那是眼睛不舒服?”他又问,这回几乎用的陈述语气。
片刻绕到她面前,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她用来遮麦粒肿的墨镜从耳朵上拿下,在这过程中,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耳廓,留下微凉的温度。
他的神情过于认真,虞笙不由多看了会。
在告诉他自己职业的当天,礼尚往来一般,他也透露了他的身份,一名珠宝鉴定师。
她没见过他工作时的样子,但她能想象出他的专注,大致和此刻他望向自己的眼神这般,她甚至能看到他清澈瞳仁里缩小版的自己。
这让她有了种她被当成至高无上的珍宝一样的感觉。
不知从哪涌来一阵风,含着不知名的花香,钻进她的骨缝,逐渐漫过她的心脏,她的理智几乎要向着芬菲馥郁的清香缴械投降。
她突然想起最开始接到他跨越万里的长途电话时,满心满眼的抗拒。
答应和他在柏林见面,无非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平心而论,那时的她完全不想跟他有任何后续,更恨不得他厌恶她,但她又不想通过自我贬低的方式来获得他的不屑,从而让他彻底对自己失去兴趣。
于是她见招拆招,他丢过来什么,她都接,有时是他的温柔,有时是他的情话。
被动地等着他的耐心和兴致告罄。
权宜之计的使用期限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被拉长,让一夜的风流与暧昧演化成一场你来我往的风月游戏。
她越投入,就越能清晰地意识到,他们之间可能不只有浅薄的性冲动,还存在着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某种共鸣,无法用科学给出最为准确的解释。
菲恩的声音将她游离的意识拉扯回来:“我让助手去买药了,一会我们回去,我替你上药。”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
虞笙点头应了声好,然后叫了声他的名字:“菲恩。”
他轻轻嗯了声,眸光从半阖的眼中悬落,斜斜地照射到她脸上。
虞笙默了会问:“你要不要跟我谈一场恋爱,期限是我在国外的这段日子?”
抛出这句邀约,并非因为她将他当成了治疗自己失忆症的解药,只是因为她对他还处于一种持续性却到不了喜欢程度的心动状态中。
她是个极难伺候的人,糖衣炮弹她不屑要,宝马香车她也能给自己,她什么都不缺,唯独这种让人难以招架的心动她给不了自己。
所以,她决定暂时遵从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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