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听墙角
庄子里面景色很好，有着大片大片的竹林，小桥流水，清幽静谧，这么自然雅致的地方，还是第一次见到。
虽然皇宫比这里金碧辉煌，可是终究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再美也看习惯了，觉得没什么新奇。
除了藏书阁和书房雅致清净些，其余的宫殿都没有一处比得上这里的
“贺漓，你说，这竹子底下会生出笋来吗？”，赫连初好奇的看着地上的泥土，轻轻的踩了一脚。
书上说每到春季，春笋就会从土里冒出来。
“真的，只不过得要等到二月里，春笋才会冒头”。这才一月，一想到还要等那么长时间，赫连初兴致缺缺，她是一个比较急性子的人，总想着立刻就能看到。
贺漓捡起一旁的树枝划拉着土，赫连初凑过来，里面空空如也。
往深处走，赫连初一把拉住贺漓，食指竖起，搭在嘴边，示意他小声一些。
贺漓由着她拽着自己猫着腰蹲在一处灌木丛里，眼见着赫连初今日穿的纱裙就要被刮破，忍不住想要出声提醒。
却被赫连初感知到，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前面站着几个人。
被围在中间的，不是旁人，正是齐余。
她此时站在桥上，手里把玩着茶碗，一身粉衣，面容姣好，甚是艳丽。
只是一开口，多少带了些讥讽。
“就他？也就你们这些人把他还当个人看”，声音由远及近，传到她们耳朵里，赫连初仔细听着。
不知道她们围在这里在说谁的坏话，只是听着就觉得这个人很惨。
“就他的那种出身，你们消息闭塞不知道，本小姐可是清楚”，齐余得意洋洋，活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我这里的下人都要比他干净”，齐余嫌恶的甩甩手，似乎想起了什么脏东西。
“他好歹也是戎族的皇室子弟，我们这样，会不会出什么乱子？”其中一个贵女有些担忧，她背后没有丞相做靠山，最多就只能站在旁边，以示立场。
“蠢货！你懂什么？”齐余气冲冲的挥袖，“啪”的一声，那贵女的头被打的偏了过去，委屈巴巴的用帕子盖住，想必是被打肿了。
齐余剜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的坐下，“皇室？哈哈哈”，她甚至笑弯了腰，“皇室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吗？”。
“是凭着他那低贱的母亲，还是不知道谁才是他的亲生父亲”，齐余扫了众人一眼，她们都低着头，眼里却闪过鄙夷。
“原来是个野种……”“怪不得不受待见”，“这样的人也算是皇室的话，那可是会被天下人所笑话的吧！”，齐余趾高气昂。
“达戎安那个杂种，人人得而欺之，你们现在知道了，还怕吗？”齐余笑眯眯的望着她们。
真是好生虚伪，明明平时的时候跟着她一起欺辱达戎安，到了现在，却还在那里假惺惺的装好人。
真当自己是傻子吗？
在自己背后狐假虎威，仗势欺人，仗的是谁的势，不用猜她也能想到。
“行了行了”齐余实在是不想看这些人在自己面前做戏。
烦死了，都是些蠢货！连察言观色都不会，自己的下人都做的比她们好。
赫连初眼睛骨碌转，顿时一惊。
她们在说达戎安！戎族的事情一向都是阿古在管理，因为戎族比较野蛮，阿古不放心她去，只能自己上了。
原来，这就是达戎安虽然身为皇室子弟，却在自己面前显得那么的卑微害怕，在她问他要什么赏赐时，只说要她不要怪罪他就好。
所以齐余的一个下人也能欺负他，把他压在身下打。
赫连初怔怔的，脑海里嗡嗡响。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不是他的性格使然，而是他不被人们所看好，被她们称为“杂种”……。
赫连初全然不顾自己的纱裙，往外走。
自己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挫败的感觉，之前她只是在政臣口中听说过，昏君的国家里会有臣民食不果腹，遭受欺辱。
没想到自己的朋友竟然正在承受着这般的屈辱。
自己毫无办法，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听别人对他的辱骂。
听她们在背后无所顾忌的谈论他，就跟百姓讨论牲畜的价钱一样。
贺漓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
“贺漓”，她突然停下来喊他，贺漓下意识嗯了一声。
“我这个皇女是不是真的当的很糟糕？”她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静静的问，却让人知道她是真的在反思。
贺漓思考片刻开口，“某一部分来说，你做的很好”，减免一些百姓赋税，让户部在发生天灾以后及时发补津贴，这些她都做的很好。
作为一个孩子，她已经做到了很多人所做不到的地步。
只是她再努力，还是会有人顶风作案，罔顾律法，徇私枉法。这不是她所能管的到的。
“每个人都不能做到完全完美，但你可以做的更好”，贺漓温柔的看着她。
“不用太过于严格要求自己，毕竟你再多贤明，底下也会有人不听话，我行我素”，赫连初点头，也是，自己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做到，只能自己做更好。
“那我们回去看看达戎安吧！”赫连初长舒一口气，无论如何，看到达戎安都会不自觉的愧疚，感到怜惜。
霍忱已经帮他上好药了，伤痕变得有些紫，瞧着像是抹了胭脂一般。
“哈哈哈，你何处弄来的胭脂抹脸上了？”赫连初过去细细的看着他的脸，搞得达戎安头都不敢抬。
霍忱挑眉，“不要再说了，等会儿他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四人笑成一团。
达戎安也从刚开始的不自在转而变得更好乐意说话。
赫连初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毕竟谁都不愿意把自己的伤疤露出来给别人看，只不过是多一个人看自己出丑。
贺漓看着正在调笑达戎安的赫连初，不着痕迹的握住拳头，有时候人还是不能活的太清醒。
活得糊涂一些反而落得个自在。
“你瞧他，抹了胭脂，多像个小丫头啊！”赫连初啧啧赞叹，双手怀抱，围着达戎安转，却被霍忱拦住。
“哼，他可是我的人，你再看是要花银子的”，霍忱头昂的高高的，临了还补充一句“银票也可以”。
达戎安的脸色爆红，一脚踹在霍忱屁股上，力气大的霍忱往前扑去，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霍忱，你怎么还一言不合就往地上躺啊？是想睡觉了吗？”，赫连初捧腹大笑。
霍忱被踢了也不恼，只是憨憨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凑到达戎安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