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礼物
齐木星野其实也不算是故意不回五条悟的信息的。
弟弟久违地又发生了能力暴动, 虽然随后借助她的力量紧急约束了下来，成功修复了超能力抑制装置是没错，但是突然增长的超能力就像是水被勉强装回破了又修补好的杯子, 不仅杯子的容量不再足够, 一不小心还会有不受控制的力量从缝隙里漏出来，弄得人手忙脚乱。也因此, 她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 无暇顾及别的事情了。
就好比现在。
齐木星野望着一脚踩下去，随着房子一震，不小心又陷入木地板的弟弟，有些无奈又心疼。
她走过去牵住弟弟的手，在身后不靠谱的父亲的大叫声中，帮助弟弟小心翼翼地从坑里走出来。
“真的不需要我抱你过去吗？”齐木星野举了举纤细的手臂, 她试图通过这样的行为给自家弟弟建立一点信心：“虽然看起来是没什么力量, 但是姐姐一直有好好健身的, 楠雄这么轻，我应该可以抱起来, 嗯，就像小时候一样。”
被提起黑历史的超能力者拒绝回忆小时候能力失控被姐姐抱着走来走去的羞耻日常，他默默地注视着姐姐, 扶着姐姐的手臂, 用行动表示无声的拒绝。
于是只见齐木楠雄颤颤巍巍地抬起另一只脚，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放到地面上, 半秒后，他才敢确实地踩下去。
这次地板没碎, 围观的齐木父母与超能力者本人一起, 他们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事后的确可以通过超能力修复好, 但这种一步一地震，房子都仿佛要塌掉的体验还是越少越好。
“要喝水吗？”等到弟弟花费了十几分钟才从楼上下来并成功坐上椅子，齐木星野端起事先装好了凉白开的水杯问他。
齐木楠雄的目光落在水杯上，他心念一动，里面的水就突然一下扑了出来，滋了超能力者满身满脸。
【……】
“噗，还是我喂你喝吧。”齐木星野被逗笑，她当然也知道弟弟长大了之后自尊心强了，但现在的情况说实话，哪怕是她此时也有一点点地乐在其中。
齐木星野心底的小恶魔摇摆着小叉子抬起头来，高高兴兴地围着q版的瑟瑟发抖中的弟弟小人跳着舞，转起了圈。
自从上了小学开始，楠雄就不让她抱抱和投喂了呢。也太害羞了，小时候漏超能的话明明连洗澡都是她帮忙的。
【……我听得到心声，姐姐。】齐木楠雄无奈，他试图提醒：【而且我已经长大了。】
“嗯嗯姐姐知道啦，楠雄乖，啊~”
【……】不你完全不知道。
齐木楠雄心累。
最终，感觉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的超能力者面无表情地在父母双双为姐弟情谊而感动到落泪的注视下，张开了嘴，第无数回妥协。
算了，姐姐开心就好。
-
等帮某种意义上生活不能自理的超能力者弟弟成功回到房间，确保他已经睡下，且应该不会在睡梦中一不小心把床睡踏或者一个翻身把天花板弄出个破洞之后，齐木星野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这才有时间拿出手机，打开信箱，目光落在已读未回的几封短讯上，苦恼地趴在床边的小桌上，把脸埋进了双臂。
怎么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五条先生对话了。
只要一看到跟对方相关的东西，心脏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热气上涌，大脑缺氧，无法好好思考。
那天……五条先生做的那些事情，说的那些话，不管怎么看，应该都是……喜、喜欢她吧。
……虽然很轻浮。
少女通红着一张脸思考着，突然，她猛地爬起来，抓起手机，敲下几个字：“那天五条先生你……”然后她又写不下去了。
完全没办法开口问对方那天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先是送那样的玩偶给她，然后又趁她……的时候一直夸奖她，做、做那些事情。
“啊啊啊！”少女嘭地一下又变成三头身，拿过一旁的斗篷熟练给自己包裹起来，烦恼地小声叫着缩成一个毛茸茸的兔团团。
几缕粉色的发丝从缝隙中蹭出来，轻轻摇晃，像是她此时摇摆不定的心绪。
好苦恼啊！太苦恼了！
五条先生的这些信息到底该怎么回啊。
齐木星野把手机扔开，将脑袋一转一股脑埋进了被窝。
只见少女身后的桌子上，粉色的手机壳被屏幕的荧蓝色光芒照亮，屏幕上面的一封封短讯预览显露出来——
[今天天气很好哦，齐木小姐那边怎么样？]她跟他都在东京啊，能怎么样嘛……
[悠仁那小子因为缺考挂科了呢，我还是第一次教出0分的学生，总觉得好新奇，还有……]悠仁是指？五条先生那天并没有给她介绍自己的学生们呢，她还不太能分辨出来。
[早饭吃了糕点，不是很喜欢呢。好怀念齐木小姐那天带来的味道啊，是……]就算这么说……要她再做一次送给五条先生，又没什么理由……拒绝的话，又不太想。
诸如此类的……让人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信的发言。
诸如此类的……混乱又麻烦的少女心绪。
不过比起这些，少女在被窝里拱了拱脑袋，她猛地又将头探出来，深吸一口气。
她现在真的非常想知道——
五条先生他，到底是怎样看待她的呢？他的那些行为，又到底是不是像她所想的那样呢？
正想着，手机突然嗡了一声，是新的短讯。
兔团子顿了顿，晃晃悠悠地从床上站起来，扒上桌子，探头去看。
[为庆祝入秋，本店明日将会有特别秋季优惠甜品套餐上新~持有会员卡将享有折上折哦，欢迎各位……]
啊，不是五条先生的短信啊。
齐木星野捧着手机，伴随着失落的一声轻叹，兔团子维持不住，变回了正常的美少女模样。
再这样下去的话，一直收不到回复，无论五条先生究竟是怎么想的，都会慢慢对她感到厌倦的吧。
光是想象，少女就吸了吸鼻子，委屈得感觉要哭出来了。
对了，她那天还弄丢了五条先生送的伴手礼……事后怎么找都没能找到，说不定五条先生知道了会很生气。
低头默默地盯着手机良久，最终，少女下定决心。
她轻轻点开发信面板，慢慢写完，又删掉，磨磨蹭蹭，改来改去，花费了很久才给喜欢的人写出了一条信息。
[五条先生，很抱歉现在才回复你，非常感谢你那天救了我。]
指尖在屏幕上方轻轻颤抖，还想要写些什么，然而片刻后手指颓然落下，少女摁上发送键，短讯就这样成功发送。
齐木星野以手搭额倒回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
结果，她还是没敢说出想诉说的话，问出想要知晓的答案。
什么超级美少女啊，也太逊了！
-
隔壁的房间里，超能力者也并没能成功入睡。
别说仅仅只是隔着一道墙，在超能力不受控制的现在，几乎整个城市的嘈杂声响都在他的耳边不断环绕，因此一墙之隔的，来自姐姐的心声就像是喧哗闹市中格外熟悉又亲近的那一方，他不仅能轻易捕捉，而且能分辨得一清二楚。
在这种情况下，是怎么都不可能成功入睡的吧？
齐木楠雄小心翼翼地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拉得均匀又漫长，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又把什么东西给吹跑出去。
熟悉的联络通讯投屏在他身旁凭空展开，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超能力者侧眸望去，是他的哥哥，齐木空助，也是能某种意义上来说，能解决他现下难题的唯一人选。
在被对方例行嘲笑之后，齐木楠雄也懒得跟他客气，他面无表情问：“新的抑制装置的制作还需要多久？”
齐木空助随手转了转手里的一串钥匙，他眸光一动，望向姐姐房间的方向，不答反问：“姐姐对对方的好感度现在多少了？”
齐木楠雄停顿了一瞬，才淡淡回答：“89。”
“对方对姐姐的好感度呢？”
“100。”
闻言，天才的科学家少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回倒是没有再嘲笑。一段时间没见，他仿佛放下了什么芥蒂，笑眯眯地回答弟弟最开始的问话：“最晚明天给你送过来，不过因为是新做的，还需要再调试，反正学校也请假了，明天你在家里正好试试效果吧。”
齐木楠雄于是闭上眼，这就是不想再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了。
齐木空助打量他一会，轻笑一声没再多言，他顺着弟弟的意思关掉了联络，体贴得简直不像是本人。
这回房间再次昏暗下去，齐木楠雄闭着眼，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再次使用了能力念写。
那些画风奇特又模样惊悚的伴手礼到底掉到哪里去了？
啧，所以说他到底为什么非得想把那东西给找回来啊？姐姐又不喜欢，再说了，说不定在那东西已经在他能力暴走的时候被他毁掉之后忘记复原了……啊，好麻烦啊。
明明心里是这么想着，整个城市的景色在脑海中快速掠过，皱眉轻颤着眼睫的超能力者终究还是没有停下来。
没错，他只是不想欠人情而已。
超能力者说服自己。
他想：看在对方救了姐姐的份上，至少已经收下的礼物，还是让它物归原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