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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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赫连幽!
李娇娇在心中默念着他的名字, 翻遍了脑海中所有的记忆,并没有印象。czyefang
她是不认识他的。但他又与赫连子晋生得如此相似,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没有什么区别。看着他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李娇娇都恍惚了, 差点就把眼前的人当作赫连子晋了。
然而, 他不是。
他手腕上的银色弯月提醒着她,这是她梦中的恶鬼。
“你与赫连子晋是兄弟。”李娇娇笃定地说。赫连是黎国皇室的姓氏,两人又生得一模一样, 定是兄弟无疑了。
“看来也不是太蠢。”赫连幽一挑眉, 修长的手指转而挑起李娇娇的下巴, 弯下身子缓缓贴近她,说道,“我和他是孪生兄弟,是不是长得很像?”
原来如此, 竟然是双生子。只是赫连子晋从未与她提起过, 想到这里, 她才发觉他从未告诉过她, 他在黎国的一切,李娇娇不经有些失落。
院子里的紫藤花瓣被风卷着飘落在李娇娇的裙摆上, 他们的脸挨得很近,四目相对, 赫连幽目光缱绻,水光潋滟的眼中有万分深情。好一幅暧昧的画面, 李娇娇却觉得遍体生寒。
她的身子因害怕而颤抖着,眼睛紧紧地盯着赫连幽手腕上的银色弯月, 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她喃喃道:“我们曾经认识吗?”
梦中的银色弯月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李娇娇不认为她会无缘无故地梦见一个从未相识过的人,或许他们从前是认识的,只是她忘记了,就像忘记了赫连子晋那样。
赫连幽的视线顺着她的目光落到了落到了他的手腕上,沉思不语。她就是靠着这个区分他与兄长的?
意识到这一点,赫连幽心中有些得意。瞧瞧,哥哥,你喜欢的女子也并没有多喜欢你呢!
少女的双眼微红,含着泪光,看上去娇弱不已,让人心生怜惜。
赫连幽眼神一暗,松开了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娇娇。他嗤笑一声,嘲讽地说道:“这也是你勾引男人的手段?”
他最讨厌的就是像她这样的女子,也不知道兄长喜欢她什么。反正他绝对不接受这个女人做他的皇嫂。
他的目光落在李娇娇的脖颈上,那样细,他一只手微微用力就可以将她掐死。
赫连幽眯起眼,眼底凶光毕露,不如就在这里杀了她,他本来就是要来杀她依譁的。
可当他的手真的放在李娇娇的脖颈上,指尖下感受到的是她剧烈跳动的脉搏的时候,他本应收紧的手指却迟迟没有动。
耳边传来铁链被牵动的叮当声响,被锁住四肢的顾远舟在看见赫连幽的手伸向李娇娇脖子的那一刻,就剧烈地挣扎起来。
“放…开…她!”他一动,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崩裂开,鲜血从中渗出来,可他却浑然不觉得痛,只剩下一只右眼恶狠狠地盯着赫连幽。
若非是有铁链是阻挠,他一定会马上扑上去,锁住赫连幽的脖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赫连幽嗤笑了一声,并没有将他放在眼中,只是定定地盯着李娇娇,他眸光幽暗,看不出在想什么。
“你若在这里杀了我,我的父皇迟早会查到你身上,到时候你也别想全身而退,说不定还要连累整个黎国。”李娇娇自然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杀意,她虽然害怕死亡,却也不想在此人面前露怯,故作镇定地说。
麻烦,赫连幽在心中下了断语。
此时杀了她,他脱不了嫌疑,迟早会查到他头上,确实会惹出不少麻烦来。兄长也反复告诫他别惹出事来,更何况,她若死在他手中,兄长会恨他的。
倒也不必急在一时,至少应该想个法子让她悄无声息地死去。
赫连幽在心中啧了一声,松开了手,眼中杀意尽退。他平淡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李娇娇缓缓地打了一个寒颤,才惊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浸透了衣衫,如今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很不好受。可她现在也顾及不上这些了。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阁下大费周折请我来此,可有要事?”李娇娇冷着脸说道,她心中堵着一口郁气,换成谁也没有办法对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有好脸色。
抛去荒诞的梦境不说,她与赫连幽应该是无冤无仇的,她不明白他的杀意从何而来。还有顾远舟为什么会在他手上,不仅遍体鳞伤,还失去了一只眼睛。
难道顾远舟就是十四口中所说的惊喜?
赫连幽的目光越过李娇娇,看向她背后的顾远舟,眼神玩味。
“公主殿下你可认识他?”赫连幽指了指满身狼狈却依旧恶狠狠盯着他的顾远舟,目光又落到了李娇娇身上。
说起来还多亏了那次庙会,要不是捡到了这位小公主的香囊,他还可能找不到她。她倒是养了一条忠心的狗,他用尽了办法也没让人吐出一个字来。
李娇娇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想说不认识,可想了想,他定是有了证据才找上她,倒不如……
“放了他。”李娇娇咬了咬牙说道,算是承认了。
赫连幽挑了挑眉,倒有些意外,笑嘻嘻地说道:“那你求我。”
听起来像是一句玩笑话,李娇娇却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她沉默地看着顾远舟,他脸上原本左眼的位置空了,只剩下了一个窟窿。活生生被剜去眼珠,这是何等残忍的刑罚,她光是想想都觉得浑身发寒。
她虽然对顾远舟曾背弃她一事心存芥蒂,可看到他如今这番模样,还是心生不忍。
但她身为公主,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暗卫去求人?最终,李娇娇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呵呵。” 赫连幽冷笑几声,对着顾远舟说道,“亏你不要命也不肯说出你的主子是谁,可她好像并不是很在意你。”
“若你是我的暗卫,谁把你弄成这样,我非要那人用命来填。”说着,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李娇娇,舌尖轻抵着脸颊内的软肉,他看了半晌,又兀自笑了。
“放她走。”顾远舟的声音沙哑,听起来像是很多天滴水未进。他被折磨得太久,连说话都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发出些声音来,他喘息了片刻后又说道,“人是我杀的,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其实早在被赫连幽抓住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死去的准备。只是有些可惜不能再保护她了。他们对他严刑逼供,他也没有吐露半个字,也不知道怎么还是查到了李娇娇身上。
顾远舟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铁链限制了他的自由,身上的伤让他失去了力气,他颓废地低下了头,他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护她了。
“赫连幽。”李娇娇喊了他的名字,正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要怎样才能放了他?”
“条件随便你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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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能做到。”
她讨厌赫连幽挑拨离间,顾远舟是她的暗卫,生死自然该由她来定夺。更何况母妃似乎格外在意他。李娇娇想保住顾远舟,一是不想让母妃伤心,而是她觉得他或许与母妃有所关联。
赫连幽低吟道:“条件?”
“呵,”他冷哼一声,脸色难看,“他在黄沙镇杀了我黎国两百名百姓,放了他未免太便宜了。”
“公主想必也知道,这事往大了说,便是你陈国主动挑起两国争端,要向黎国宣战?”
“这话倒是好笑,你黎国人跑到我大陈境内做山匪,又是何居心?是意图不轨吗?”李娇娇冷笑一声,反讥了回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倒真是奇了,黄沙镇近些年一直是两不管的地界了,何时又是你陈国的了?”赫连幽暗自发笑,倒还想看看她能编出什么来。
李娇娇理亏咬着唇没有说话,她倒是忘记了这回事。也难怪前世的那些山匪选择了在此处动手。
她想着想着,却突然觉得不寒而栗起来,那些山匪会不会是赫连幽的人?
是赫连幽派这些伪装成了山匪的人劫持了她,将她逼下了悬崖。
李娇娇咬紧了后槽牙,双手紧握成拳。若真是如此,眼前这人才是真正杀了她的凶手。
她虽然不记得了,可是恐惧留在了心里,所以才夜夜做噩梦。
她突然害怕自己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心中开始盘算着该如何逃出去。
“要我放了他也可以,只要你拒绝与我兄长的婚事,我现在便将人送去公主府上。”赫连幽低头抚摸着手腕上的佛珠,它能抚平他心中的暴躁,他突然就改了主意。
只要她不嫁给他的兄长,他其实并不介意让她活着。与其生硬地折下娇贵的花朵,不如让它在枝头慢慢枯萎。看着它日复一日失去生机,想必会更有趣。
他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两国联姻,又岂是我一人能左右。”李娇娇怀疑这人脑子不好,怪不得能做出结亲的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更何况,我与你兄长两情相悦,我非他不嫁,他非我不娶,我断然没有理由拒绝。”
这话听在赫连幽耳朵里,无疑是火上浇油,怎么听都令他不爽,瞬间就涨红了双眼,一手掐住李娇娇的脖子。
他瞪着眼,口中念念有词:“本想饶你一命,现在觉得,还是杀了你比较好。”
他手背青筋突起,开始用力。
窒息感袭来,李娇娇只觉得脖子生疼,她可能真的要死了。
第三十二章
窒息的感觉让李娇娇的脑子变得混沌, 闪过一些朦胧又破碎的画面,如走马观花一般。
时而闪过她跟在谢霁身后努力想要博得他欢心的模样,时而闪过赫连子晋的脸, 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琼林宴上的那一瞥,东湖的小船上, 他们亲吻。一幕幕皆是曾经的过往, 却都如梦幻泡影一般抓不住。
李娇娇曾听宫中的老人说过,人在离世之前会看见自己一生的过往,她或许是要死了。意识逐渐变得昏沉, 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眼前忽然闪过一轮银色的弯月, 少年挑开她的盖头, 神色倨傲地说:“你就是陈国送来的和亲公主?”
轰隆!
耳边响起惊雷,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墨色的云团汇聚,低压压一片。院子里的风从角落里吹来, 疾厉暴躁。
不, 她不想死。
李娇娇混沌的大脑也因这一声雷鸣而清醒了起来, 强烈的求生欲让她有了挣扎的力气, 她咬着牙,手指颤抖着抽出头上的发簪, 狠狠地刺进了掐住她脖子的手。
发簪刺进了赫连幽的手腕,顿时见了血, 他因吃痛泄了力道,松开了手。
失了禁锢的李娇娇终于呼吸道理一口新鲜空气, 却呛得喉咙疼,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她顾不上身体的不适, 趁着赫连幽还没反应过来,往外冲去。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打在李娇娇身上,不一会衣裳就湿了,显得很狼狈。雨水顺着发丝蜿蜒而下,有些流进了眼里,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出去。
她凭着记忆,一路狂奔到大门边,用尽全身力气去开门,门却纹丝不动。
李娇娇这才想起,门在她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关上了。
她逃不出去了。
意识到这点的李娇娇陷入了崩溃的边缘。她甚至不敢回头看,怕身后就站着索命的恶鬼。
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身前的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李娇娇眼中一亮,生出几分希望来。
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在看见开门人的面容时,那点希望也被掐灭了。就像是一丁点的火星,被大雨扑灭得彻底,连青烟都冒不出来。
李娇娇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赫连幽,面露哀色,踉跄着后退几步。她不懂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赫连幽伸出了手像是要来抓她,嘴唇张张合合说着什么,可是雨声太大,她没有听清楚。
“不要,你不要过来。”李娇娇摇着头往后退,只想离眼前的这个恶鬼远一点,不料一脚踩空,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
她看见眼前的赫连幽瞬间变了脸色,飞奔着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没有摔在地上,摔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温热的体温隔着湿透的衣衫传来。
雨水混合着泪水流进她的嘴里,是咸的。或许是今日受了太多的惊吓,此时她竟然格外地平静。只是安静地望着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那里好像有数不尽的深情。
李娇娇心想,他可真像赫连子晋。
“赫连幽,放过我吧。”她眼眶微红,眼白爬上了几根血丝。青丝紧贴着的脖颈上是一圈触目惊心的红痕,皮下隐隐有紫色的血点。
赫连子晋看见她脖子上的伤痕,心中一痛,抱着她的双手又收紧了几分。
他的目光看向院子里,雨幕中站着的是他的胞弟,赫连幽。
愤怒撕扯着他。
赫连幽手上的鲜血被雨水冲刷走了,伤口泛着白,他却浑然不在意,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眼中满是嘲讽,好像在说,哥哥,你看,我就说了她分不出来我俩。
赫连子晋想到刚刚李娇娇认错了他,眸光一暗。当真认不出吗?他们都已经认识这么久了。
赫连子晋忽略心中的异样,低着头柔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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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娇娇,我是赫连子晋。”
“骗人。”李娇娇冷眼说道,强撑着身子离他远了几分。赫连幽诡计多端,定是又想借着赫连子晋的名头再骗她一次。
“没有骗你,我就是赫连子晋,千真万确。”赫连子晋心中苦涩。
李娇娇抓过赫连子晋的手,看了又看,手腕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伤口,没有佛珠,也没有银色的弯月。
不是赫连幽,是赫连子晋。
李娇娇鼻子一酸,心中的防线骤然倒塌,捂着脸崩溃大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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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想要活下去,怎么就这么难。
赫连子晋轻轻抚着她的背,冷冷地看了一眼依旧站在雨中一动不动的赫连幽,眼中似有警告。
赫连幽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耸了耸肩,手指按上手腕上的伤口,密密麻麻地有些疼。
“嘶,轻一点。”李娇娇仰着脖子,倒吸了几口凉气。之前失了感觉,如今缓过神来,脖子火辣辣地疼,里面的骨头更是像要断了一样,碰一下都疼。
“忍一下。”赫连子晋从玉瓶中挖出一团药膏,用指尖化开后涂抹在李娇娇的脖子上。指腹下少女细腻的肌肤已经成了暗紫色,还能看见根根分明的指痕,可以想象赫连幽是下了死手。
赫连子晋定定地看着她脖子上的伤,胸中血气翻涌,气赫连幽伤了她,又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她,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无意识地抚摸着掌下的肌肤,目光沉沉。
李娇娇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痒,往后躲了躲,看见他失神,喊了声:“赫连子晋,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赫连子晋垂下眼,又在她脖子上缠了一圈绷带,确认不会散开后将玉瓶塞进了李娇娇的手中说道,“这是活血化瘀的药,回去后记得让杏儿每天给你上药。”
生怕她不收,赫连子晋宽大的手掌紧紧包裹住她的手,嘴里絮叨着:“你不要怕痛,上了药才能好得快些,不然还不知道要疼多久。”
知道她对这些事不上心,许是怕她忘记,他想了想又说道:“罢了,我还是亲自叮嘱杏儿。”
李娇娇被掌心里的玉瓶硌得疼,感受着手背传来的温度,鼻子有些发酸。
“抱歉。” 赫连子晋沉默了片刻后说。
他心里也不好受,也是他疏忽了,没有想到赫连幽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来。
李娇娇听了,只觉得眼眶一酸,心底蔓延出丝丝苦涩的滋味,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些。
“若是代他道歉,倒是不必。”
她向来恩怨分明,不会做出这种迁怒的事来。
“倒是为何从不曾向我提起过,你还有一个孪生弟弟?”李娇娇抬眼望着赫连子晋,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罢了。”既然他不愿说,她也不逼迫他,摆了摆手,就当算了。
“大概是我嫉妒他,所以总不愿承认有一个弟弟。”
李娇娇听见此话,心头一跳,但瞧见赫连子晋脸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来。
“我与他是双生子,他生下来比寻常的婴儿瘦小了许多,太医说是因为在娘胎里被我抢占了太多营养的缘故。他从小体弱多病,父皇母妃便格外珍视疼爱他,对我却分外严苛。于是,我便成了理所当然被忽视的那一个。”
“宠爱也好,赏赐也好,都是以他为先,他不要的才会轮到我。”
“可偏偏他什么都有,却还总喜欢抢我的。”
“还记得幼时我曾在宫人那里得过一只猫,它瘦小,毛发稀疏并不可爱,可我却喜欢得紧,分外珍惜,大概是因为那是我所独有的。后来被他瞧见了,要了去,没过几天便死了。”
赫连子晋至今都能起那种令人绝望的无力感,身为皇子却护不住自己喜爱的东西。但到底是时间久了,有些怨恨早就变得模糊不清了。若非今日有意提起,他都要忘记这份往事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李娇娇心里却堵得慌。同样在皇室长大,她自然知道不被重视的皇子过得会有多差,更何况还背负了还得孪生弟弟体弱多病的“罪名”。看向赫连子晋的眼中多了几分心疼。
“后来,母妃去世了,我与他的境遇都差了些。再后来,黎国战败,父皇终究还是更心疼他,便将我送来了陈国为质。”
他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往事,对着李娇娇莞尔一笑:“我不愿提起他,皆是因为我嫉妒他,一母同胞,他却处处比我要好。”
“所以,殿下会怪罪我吗?”他眉眼低沉,有些落寞,在她面前剖开了心,是那般不堪。
“我的私心,如此肮脏污秽。”连胞弟都嫉妒,更有无数告不得认的心思。
“别说了。”李娇娇的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心疼地摇了摇头。
她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头枕在他的胸膛,心软得一塌糊涂:“我不该提起,惹你伤心。一切都过去了,今后会有我陪你。”
她没想到他竟然过得这般苦。
李娇娇的脑袋在他的怀里动了动,似是在安抚。
赫连子晋哑然失笑,双手抚上她的背脊。对于他来说,这些事确实已经过去了很久,幼时的委屈已经不足以影响现在的他。可他还是觉得很受用。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他都怕自己哪天没看好,她就被别人骗走了。
临走时,李娇娇想起顾远舟还在赫连幽手上,有些踌躇,看着赫连子晋欲言又止,犹豫万分。
她是不敢与赫连幽会面了,让赫连子晋出面,又觉得太为难他了。
赫连子晋看出了她的情绪,问道:“是有什么话要说吗?但说无妨。”
李娇娇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说了:“我的暗卫顾远舟还在他手上。”
虽然她没有点明他是谁,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算,算了,怪麻烦的。”李娇娇吞吞吐吐地说着,“也不是什么大事。”
“无妨,人我给你送回去。”
此时已经夜深,暴雨早就停了,能感受到夜间的丝丝凉意。
京郊的院子里,紫藤花的花瓣被白日里的骤雨打落了些许,沾在了青石板上,枯枝残叶被吹到院角,整个院落有一种颓废杂乱的美感。
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昏黄的灯光映照着赫连幽的眉眼,因为失血,他面色有些苍白。
李娇娇的簪子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条大概有一寸长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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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很深,皮肉翻开泛白。
赫连幽将药粉洒在了伤口上,疼得他咬住了牙,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往手臂上一圈圈缠着纱布,房门却被人踹开了。他抬眼望去。
“兄……”长,还没来得及喊完,赫连子晋的拳头便携带着劲风,往他脸上挥去。
赫连子晋这一拳用了十足的力气,赫连幽被打倒在地,嘴里泛起了血腥味。
他自然是不甘示弱,接住了赫连子晋接下来的几拳,两人扭打在一起,胜负难分。
赫连幽占上风时,将赫连子晋按在地上,他嘴角乌青一片,眼神却狠厉:“兄长难道还以为我是从前那个弱不经风的病秧子吗?”
第三十三章
“今非昔比, 的确是我小瞧了你。”赫连子晋狠踹了赫连幽一脚,翻身而上将其按在地上,一手掐住他的脖子, 拳头砸向了他的侧脸,厉声质问,“为什么要伤她?”
赫连幽也不躲闪, 硬生生受了这一拳, 嘴里蔓延开一股血腥味。
身上的疼痛又怎么比得过心中的冷意,他哼笑一声对着赫连子晋冷硬地问道:“你只知道我伤了她,可曾知道她又做了什么吗?”
他与她无冤无仇, 两百死士!他多年来精心培养, 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 全被她手下的人杀了,这让他如何不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原本他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是她恬不知耻说与兄长两情相悦,他被激怒了才会动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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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姑娘家, 能做什么事让你起了杀心?”赫连子晋改为揪住赫连幽的衣领, 将他拎了起来,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任性妄为。”
他难得黑了脸, 眼中满是失望。可毕竟是他弟弟,又不能真的将人打死了, 也只能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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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幽拍开他的手,沉默着与他对峙。心中是说不出的失落, 明明他们才是兄弟,可兄长却从始至终都维护着那个大陈的女人, 甚至不愿意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手足,本应该亲密无间, 可如今却像个外人一样。
若不是分开了十年。赫连幽暗自握紧了拳头,都怪大陈的皇帝,若不是他,他们也不会分开,兄长更不会受苦。可如今兄长还要娶这个人的女儿为妻,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在沉默中对峙,一个眼中是隐忍的怒气,另一个面色惨白,心如死灰。
“幽,别再为难她,算我求你。”赫连子晋敛了怒容,眼眉低垂着,颇有几分哀求的意味。他知道弟弟吃软不吃硬,不好态度强硬,怕今后走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可这却反而激起了赫连幽的怒火:“我没有听错吧?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求我?”
“你莫不是疯了!”赫连幽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感觉像是有一团火从脚底往上冒,直冲天灵盖,顿时怒气横生。
这一刻,赫连幽只觉得眼前的人分外陌生,像是从未认识过一般。记忆中的兄长是父皇所有儿子中最聪明的那一个,耀眼得像是天上的太阳。父皇母妃虽然对他要求分外严厉,却是当作储君来培养的,他聪慧稳重,总能出色地完成夫子的课业,连太傅都曾夸赞,若将来兄长继位,定能振兴黎国。
母妃去世那段艰险的时光,也在兄长的庇护下安稳度过。直到后来兄长去了大陈为质,他才知晓自己是躲在兄长的羽翼下长大的。
他的兄长本该是草原上自由翱翔的雄鹰,居高临下地巡视土地,开疆阔土。是大陈生生折去了他的翅膀,如今又用一个女人来囚禁他的野心。
赫连幽只觉得难过极了,心中愤恨,怪苍天薄待他的兄长。
“为什么?”赫连幽苦笑着开口,“哥哥,若你只是为了在大陈过得好一些,才迫不得已娶她,如果我能助你回去,你能不能不要娶她?”
“哥哥,她是大陈皇帝的女儿,你看到她不会想起在大陈屈辱的过往吗?她就像是一个印记,我只是担心你,往后余生看到她就会想起曾经难堪的岁月。”
赫连幽不怪兄长,他觉得赫连子晋只是一时糊涂,被迷了心,他只觉得心疼。任谁看了一块美玉被雕琢得一塌糊涂,都会心疼。
“不会。”赫连子晋坚定地摇了摇头,他从未觉得李娇娇是他人生耻辱的象征,反而,她是他的救赎。她就像是月光一般,照在他这摊沟渠里的烂泥身上,是温柔而美好的。
他不会忘记陈国带给他的屈辱,却也不愿将这份怨愤迁怒到她身上。
“幽,她是我的宿命。”赫连子晋温柔地笑了,他愿意在她面前收敛起他的卑劣、阴暗与罪恶。装成那个玩世不恭却只对她一人真心的浪子。
“你从小最厌恶鬼神之说,什么时候却也信了国师那一套?”赫连幽怒极反笑,越发觉得赫连子晋不可理喻,甚至怀疑是不是那个小公主给他下了蛊。
“哥哥,你就非她不可吗?”赫连幽不死心地问。
“对,非她不可。”得到的只能是赫连子晋坚定的回答。
“所以,我不希望再看到你让她受伤。再有下次便不要怪我不顾及手足之情。”
这一次是警告,赫连幽听懂了,却没有应声。
他从地上起身,指腹抹了下嘴角,有些疼。他坐在梨花木椅上,将厮打中扯散的绷带慢悠悠地重新缠好,才开了口:“哥哥深夜前来,总不会只是为了揍我?”
赫连幽眼神冷厉,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度,与方才截然不同。他在像兄长证明,他确实已经长大了。
赫连子晋眼中闪过欣慰的神色,转瞬即逝,他也不在遮掩此行的目的,大大方方地说道:“我是来向你要一个人。”
顾远舟被送回来的时候,李娇娇正在上药。她脖子上的伤痕过了一宿,皮下的淤血都显了出来,乌紫了一大片,看着格外吓人。
杏儿刚替她涂完药,外面就来了人禀告,说是赫连公子派人将顾远舟送了回来。
“杏儿,我记得前段时间府上送来了一只白色的波斯猫?让人给赫连公子送去,就说是谢礼。”李娇娇不好让他白帮忙,想起他曾和她说起的事,觉得送只猫他或许会喜欢。
“还有,去请太医来,好好替顾远舟疗伤。要不惜一切救活他。”
想到他被赫连幽锁在屋子里,浑身是伤还想保护她的样子,李娇娇心生不忍。毕竟他现在还是她的暗卫,她总不能就这样放任他死了。
顾远舟的伤势倒比她想象中要轻些,并未伤及性命,但失了一只眼睛又伤了右手,今后还能不能拿起剑就未可知了。总归不能再像常人那般。这对一个暗卫来说倒是比要了性命更为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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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舟在床上躺了七日,就来求见李娇娇了。
“你不好生歇着养伤,跑来做什么?”李娇娇瞧见他苍白的面色,皱起了眉头,对他这样糟践自己身体的行为很是不满。
顾远舟不顾身上还有伤,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属下是来请罪的。”
“属下无能未能识破黄沙镇山匪的真实身份,反而还入了黎国人的圈套,被捉了去,连累了殿下。”
“请殿下责罚。”
李娇娇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实在想不明白这样忠心一个人前世怎么会背弃了她,做了父皇的禁卫军首领。他也并非是一个贪图权势的人,更何况还是母妃选在她身边的人,若是靠不住他根本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你起来吧,”李娇娇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谈什么责罚,这件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黄沙镇得匪徒被他一举剿灭,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倒是她将事情想得简单了,没想到竟然牵扯出了赫连幽。也不知道他养着这群山匪是要做什么。
李娇娇想起梦中的事,不禁心头一跳,总觉得前世死在和亲路上这件事也没那么简单,只是都无从查证了。
“顾远舟,你想不想离开京城?从此之后不再做暗卫了。”李娇娇突然开口问道,这是她第二次问顾远舟想不想离开,第一次是存了试探之意,欲引荐他去父皇身边。这一次是真心实意,想要让他离开京城。
不慎招惹上赫连幽是她未曾料到的,虽然没有打过几次照面,但李娇娇能感觉到那人就是个疯子。
她担心赫连幽不会轻易放过顾远舟,就想着还是让他离开京城比较好。赫连幽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在大陈境内追杀他,可若是留在京城在他眼皮子底下可就不好说了。
她原本是可以不管顾远舟死活的,可想到他毕竟是母妃亲自选中的人,又受了这么重的伤,生出了恻隐之心,也不打算再计较前世背叛的事情了。
“做暗卫也没有什么好的,每天过着命悬一线的生活,这次不就差点回不来了?”李娇娇怕他觉得自己是想赶他走,解释道,“离开京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为你置办一座宅院,给你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
“你还可以娶妻生子,过普通人的日子。从此之后,万家灯火中,永远会有一盏属于你的,为你而亮的灯盏。”
“这一切都会比你做暗卫要好。”
“够了。”顾远舟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他闭着眼,似是忍无可忍一般出声打断,“殿下不必说了,属下不同意。”
“为什么?”李娇娇困惑地眯起了眼睛,她想不明白,“是你觉得条件还不够好吗?那你想要什么,可以尽管开口。”
不,这样的条件谁不会心动呢?
顾远舟在心中自嘲地一笑,他成为暗卫的这一天,就没有再想过要过普通人的生活,万家灯火早就没有了属于他的那一盏。
他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幽灵。
“殿下可是嫌弃我如今瞎了一只眼又伤了右手成了废人?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将我送走?”顾远舟阖着眼,声音嘶哑。
他倔强地抬着头,不肯服输地说:“可我还有一只眼睛能看,右手拿不了剑左手还能拿。”
“殿下,我还能保护您,不要赶我走。”
说罢,他的头就重重地磕到了地上,声音很大,他的背脊颤抖着起伏,还能听见他竭力压抑的抽噎声。
李娇娇的心猛地一跳,她向来看不得这种场面,心中不是滋味。
她的手拍了拍顾远舟的肩膀,轻声叹息着:“我也是为了你好,怎么就不听话呢?”
在她的梦里,顾远舟为了保护她死在了赫连幽的手下,无论真假,她都不想这样的事再发生,就当是她想守护好每一个和母妃有关的人吧。
“只有待在殿下身边,才是最好的。”顾远舟闷闷地说。
“顾远舟我知道你受命于母妃,但你大可不必如此。”
“殿下知道了?”顾远舟的心悬了起来,眼中闪过惊讶,但很快又被他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也不知道她究竟知道了多少。
李娇娇点了点头:“母妃告诉我是她将你送到我身边来保护我的。”
“顾远舟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自由,母妃那边有我去解释。”
顾远舟沉着脸不说话,一动不动地看着李娇娇。
李娇娇知道他这是不同意了:“罢了,既然你不愿意走,那就留下来。”
“只是这段时间你先不要露面,就待在府中养伤。”
她想着等到赫连幽离开京城后顾远舟再露面也就没有了性命危险。
“不过,伤养好了,我也不会让你闲着。前段时间我从赌坊里买了个女孩,名叫张萤雪。”
“嬷嬷带去教养了她一段时间,这姑娘心性耿直,不是能服侍人的料子。倒是有几分习武的天赋,正好她自己也有意。我想让你去教她,你意下如何?”
“好。”顾远舟点了点头,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高兴极了。他知道殿下是同意他留下了。
“行了,你下去吧。”
顾远舟出了门,走了两步,又往回看了一眼。透过窗子,他看见少女翻开书页,垂着眼仔细看着,窗外的绿植在她脸上投下阴影。
他眼前浮现出了一张粉雕玉琢的娃娃脸,梳着双髻,还在牙牙学语的她拖着口齿不清的声音甜甜地说:“哥哥,陪娇娇去放风筝好吗?”
“杏儿,派人去查一下顾远舟的身世,越细致越好。”
李娇娇合上书,望着顾远舟离去的背影说道。
她总觉得他和母妃一定瞒着自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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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李娇娇脖子上的伤好了之后, 进宫去看了趟贤妃。她到的时候,贤妃正在礼佛,上了一柱香又虔诚地拜了许久。
她没有打断, 只是静静地站在外面等,等贤妃做完后才现身。
“母妃瞧着气色好了许多。看来太医的药效果不错。”瞧着贤妃的面色不再苍白,李娇娇由衷地感到高兴, 心中更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可有请太医过来复脉?”她走过去, 扶着贤妃坐下。
“三日前刚来过,调整了几味药。”贤妃倒了杯茶递到了李娇娇面前,又吩咐秋棠去御膳房取几碟点心过来。
自从李定宇来她宫里发了一次疯, 又好像是良心不安开始补偿她, 虽说没有恩宠, 但日常用度也不比宠妃差多少。
她也不是傻子,送上门来的自然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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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着脸色倒不是很好,近段时间可是病了?”贤妃瞧着李娇娇清减了不少,忍不住关心道。
李娇娇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脖子, 才想起自己的伤已经好了, 有些不自在地放下手, 干笑了两声说道:“前几天淋了场雨染了风寒, 茶饭不思,所以瘦了些。”
“也是特意等到风寒好了后, 才来看母妃。怕过了病气给您。”
贤妃嗔怪地瞧了她一眼说道:“你这孩子,多大的人了, 还不会注意自己的身体。”
“你身边照顾的人又是干什么的?出门多备把伞也不知道吗?”
“你也别太纵容她们,换几个聪明伶俐的在身边带着。”
贤妃在一旁喋喋不休地数落着, 李娇娇只得乖乖听着,点头称是, 哪敢反驳半分。
换做旁人她或许早就不耐烦了,但对着贤妃她却觉得有些心酸。这辈子重拾的母女之情,让她格外珍惜。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李娇娇瞧璍瞧抹了抹泪。
“你在这里等一会,我有样东西要给你。”说罢,贤妃就起身朝着内室走去。
等到她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东西。
“前些天你说你护身符丢了,白着张脸跑过来,可把我给吓着了。我重新为你做了一个,这次可别再弄丢了。”
“谢谢母妃。”李娇娇双手接过,低着头摩挲着手中用五彩绳绣制的香囊,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顾远舟还没有回来吗?你身边长时间没有人保护怎么行?”贤妃状若不经意地提到。
李娇娇答道:“已经回来了,受了点伤,正在修养。”
“可严重?”贤妃眉心一皱,脸上一闪而过紧张之色。
她好像很担心顾远舟?李娇娇心生疑惑。
“只是小伤,并不碍事。”说不出为何,刻意隐瞒了顾远舟的真实情况。
贤妃没有说话,却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李娇娇垂着眼不语,心中却愈发肯定两人之间必定有什么联系。
李娇娇再次见到赫连幽是在她的及笄礼上。
他携黎国使臣来贺,进贡了不少奇珍异宝。他的举止进退有度,不卑不亢,展现了黎国皇子尊贵不凡的气度。
坐下也有不少大臣窃窃私语,甚至有人将他和赫连子晋对比起来。
他好像没听见一般。
她的父皇很高兴,与他热切地聊着天。他表现得像是第一次见到李娇娇,对着她大肆称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娇娇面上陪着笑,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觉得此人实在是会装模作样。
赫连幽的眼神偶尔也会落到李娇娇身上,他唇角意味不明的笑意,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仿佛又被他掐住了喉咙。
好在这种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
或许是因为黎国使臣来访的原因,这次的及笄礼比上一世还要声势浩大,及笄礼开始后,李娇娇像个提现木偶一样走着一个又一个繁琐的流程,忙得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等到宴会开始,她才有了忙里偷闲的时间。
一个人躲到了凉亭里,揉了揉酸胀的脖子,正准备歇口气,凉亭里却又来了人。
“小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赫连幽,你又要做什么?”李娇娇警惕地看着他,犹如惊弓之鸟。
他今日穿着黎国的服饰,头发披散着,几率青丝卷曲着垂在胸前,衣襟半敞,露出小麦色的皮肤,腰间系着几条银色的细链,整个人有一种野性又邪魅的美感。
而然,外表再美这个人的心也是黑的。
“哦?”赫连幽眉尾一扬,对她认出自己这件事还有些吃惊,低低地笑了声说道,“今日倒是不曾认错人。”
“看来我给小公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娇娇只觉得他笑得阴恻恻的,看起来就不怀好意。
他没走进一步,李娇娇的心就紧了一分,感觉危险一步一步朝着自己逼近,可她此时无路可逃。
“公主殿下你好像很紧张?”赫连幽歪着头,扑哧一声笑了,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我今日可不是来杀你的,我送给你的礼物可还喜欢?”
李娇娇看不出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关联,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难以捉摸。
“使臣大人送的是黎国的宝物,自然是好的。”
赫连幽低声笑着:“小公主误会了,我问的并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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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暗卫怎么今日不在你身边?”
“难不成是死了?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为了你,我可特意绕了他一命。”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娇娇,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步步紧逼,仿佛毒蛇在吐着信子。
李娇娇打了个寒颤,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慢慢升起,她已明白,赫连幽口中的礼物指的是顾远舟。
她没有说话,静静地与他对视,紧咬着下唇不敢露怯。
他对她的反应好像很满意,笑得前仰后合,失了风度。
疯子!
李娇娇在心中暗骂。
“物归原主。”赫连幽敛了笑意正色道,他像是变戏法一般手上多了个东西。
李娇娇一眼就认出他掌心的香囊是母妃给她做的,里面装着平安符。
原来是掉在了庙会被他拾了去。
“多谢。”李娇娇拿过香囊,面色难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不情不愿的。
“不必谢。”
“生辰快乐,小公主。”
赫连幽也不笑了,目光幽深。她拿香囊时指尖不小心划过他的掌心,虽然一触既离,但他心中过划过奇异的感觉。
赫连幽走后,李娇娇盯着失而复得的平安符发呆。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有些心烦意乱,甚至没有听见有脚步声朝着她走近。
“殿下。”
属于男人的脚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赫连子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乍一看见这张脸,她还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赫连幽去而复返。
赫连子晋看穿了她的魂不守舍:“在想什么?”
李娇娇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却说道:“上次送你的猫可还喜欢?”
这段时间他们都没有见面,所以也没来得及问。
“很喜欢,谢谢你。”赫连子晋坐到她身旁,语气宠溺。
“我们之间不必如此客套。”李娇娇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香味,不安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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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方才赫连幽来过。”李娇娇看了一眼天边莹白的云朵,淡淡地说道。
“嗯。”赫连子晋轻轻应了一声,也不多问。
他是看见赫连幽不见了,怕他对李娇娇做出不利的事才寻过来的。
“我有样东西给你。”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匣子,递到了李娇娇的面前。
少年茶褐色如琉璃般的眼眸亮晶晶的,仿佛揉碎了星河。
“打开看看。”他声音低沉,却温柔得像是一湾春水。温热得气息拂过李娇娇的耳朵,像是有羽毛在她心上轻轻挠了挠,一阵脸热。
在赫连子晋期待的目光下,李娇娇打开了木匣。里面装着一把匕首,银色的刀鞘上镶嵌满了各色的珠宝,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彩。
李娇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利刃出鞘,耳边铮鸣声不断。
赫连子晋扯了一根头发放在刀刃上轻轻一吹,发丝就成了两截。
即使她不懂兵器,也知道这是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器。
“为什么送我一把匕首?”李娇娇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