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未经我允许就抱我,你要负责。”
陈迟俞像是在对上她视线时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情绪没什么波动,但表情颇为复杂,是预料到她会这样耍赖也拿她没有办法的头痛,眼神里透着些许无奈,面上又始终保持着冷淡疏离,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愿纵着她的头痛多一些,还是愿意纵着她的无奈多一些。
半晌,他松开她,后退一步。
“抵平了。”
他语气平静,声音清冷紧劲。
“好啊。”周望舒脸上的笑容像朵已然开得极艳的玫瑰那样继续盛放。
陈迟俞没再看她,正了正领结继续往前走。
周望舒在他旁边心情极佳的蹦着走,头歪在他那边把他看着,“你猜今天我们是偶遇还是我的刻意安排”
“你还能安排路上的堵车”
周望舒哈哈笑了两声,“那不能,但我能安排和你坐同一班飞机。”
陈迟俞脚下一顿,像是有些出乎意料。
“你是陈澈的朋友”
“不是,我俩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是死对头,但他的朋友里有我的朋友。”
陈迟俞明白了,陈澈不知道她要和他们一起去黎山。
“等会儿陈澈如果非要赶我下飞机,你会帮我吗”周望舒问他。
“不会。”他回答得很干脆。
周望舒但凡你回答得慢一秒我也没这么扎心。
“就知道指望不上你,”她把脸别过去,傲气地说,“今天我是不可能下飞机的,他陈澈下飞机还差不多。”
毕竟,陈澈可说了,他要是和她同一班飞机,他就从飞机上跳下去。
过了安检后,两人同坐一辆车前往停机坪登机。
机舱门口一直有空姐候着,听见空姐向问候乘客的声音,陈澈以为是他哥到了,站起来朝这边走,结果看到的人却是周望舒。
他整个人直接愣住。
周望舒冲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这不是我那要跳飞机的陈澈弟弟吗。”
陈澈很快反应过来,回头冲后面的顾徽明递去一个刀子般的眼神,“你他娘叫她来的”
早晚都是个死,顾徽明直接承认了,“是我叫她来的。”
“艹”陈澈过去锁他喉,“你这个叛徒”
周望舒乐得看他俩掐架,笑开了花。
陈澈余光瞥见她笑得一脸灿烂,收起那要把顾徽明弄死的架势,转而怒目望向周望舒,“你是专门来搞我心态的是吧”
“你少自作多情,我才不是为你来的,”周望舒看向旁边已经坐下的陈迟俞,走过去用食指挑起他下巴,“我为他来的。”
“靠你他妈别碰我哥”
陈澈立马松开顾徽明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周望舒反应也快,她退到陈迟俞身后与陈澈拉开距离。
陈澈看她没再碰他哥,也就没把她怎么样,只能干瞪着她。
周望舒却没跟他四目相瞪,她垂眸看着陈迟俞,挑唇轻笑着说“亲都亲过了,碰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澈整个人一僵,本就瞪得跟同龄一样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满脸的难以置信。
至于陈迟俞,因为站在他背后,周望舒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她觉得陈迟俞这个淡定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表情。
“哥,她说的是真的吗”
陈澈一脸受到沉重打击的表情,他今天已经连续遭受了两次友情的背叛,现在疑似还要受到亲情的背叛。
对于他的表情,周望舒解读错误,在一旁看得直皱眉,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像网上模仿绿茶的博主一样,跺着脚来一句“哥哥你快说话呀。”
于是,她没忍住开口道“你怎么一副像被男朋友渣了的表情”
“你闭嘴”
陈澈抬头剜她一眼立马又看向陈迟俞。
周望舒这下更像了。
“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搞到一块儿的”陈澈换了个问法。
陈迟俞似不满他的用词,眉心微蹙道∶“什么叫背着你搞到一块儿。”
“那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陈迟俞∶“没有关系。”
陈澈显然不信,“没关系你俩能亲上”
陈迟俞有点头疼地回答∶“意外。”
陈澈刨根问底,“啥意外”
陈迟俞耐心被耗尽,“你有完没完”
陈澈撇撇嘴,“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周望舒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你是他弟还是他爹轮得到你不同意”
陈澈拿出恶婆婆的架势,“反正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进我们家的门。”
谁料周望舒一个白眼翻上天,不屑道∶“谁要进你们家门。”
这把陈澈给整懵了。
“什么意思你玩儿我哥”
“弟弟,大清早亡了,”周望舒抬手将垂在脸侧的头发别到耳后,昂着下巴像只高傲的孔雀,“这年头像我这种又漂亮又有钱的独立女性,谁还想结婚啊,不冲着结婚谈的恋爱也是正经恋爱好不好。”
陈澈一时语塞,她说的好像没毛病。
这时,恰好广播里传来空姐甜美的声音∶“尊敬的各位贵宾,飞机即将起飞,过程中会有些许颠簸,为避免摔倒,请坐好扶稳”
私人飞机不比普通客机,没有严格要求乘客起飞时必须坐在位置上系好安全带,只稍加提醒,但陈迟俞还是发了话∶“坐下。”
周望舒迈过来想坐陈迟俞旁边,但被陈澈一屁股下去给抢了。
她忿忿瞪他两眼,坐到了陈迟俞对面,坐这儿也挺好,不用扭头就能欣赏到陈迟俞那张让人欲罢不能的帅脸。
陈迟俞一直带着公务包,所以那时候她险些被人撞到,他只能用一只手去搂她的腰,此刻他将公务包里的电脑拿了出来,屏幕上幽蓝的光落在他深邃的眼底,一张脸透着出尘的冷感。
他真的很像古代雅仕图上的翩翩公子,不管是气质还是长相,连皮肤都像宣纸般雪白而平整,还有着玉石般的浸润与通透。
这帅脸水嫩得,让人很怀疑他真的是个已经三十岁的老男人吗。
周望舒望着这张帅脸,逐渐进入花痴状态。
然而,一本书突然横在了他俩之间。
当然是陈澈干的。
陈澈像是不想打扰他哥工作,并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警告她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周望舒懒得搭理他,她看到能把那本举多久,但她没想到的是,在陈澈把书放下去之前,她先把眼睛闭上睡着了。
可能是睡眠太少的原因,她很容易打瞌睡进入深度睡眠。
陈澈以为她是识相遂把书放了下来,过了会儿才发现她是睡着了。
他懒得管她,转头跟陈迟俞说“哥,你还没吃饭吧,先吃点儿再加班吧。”
陈迟俞抬眸看了眼对面熟睡的周望舒,压低声音说“等会儿再吃。”
陈澈注意到了他压低声音的细节,心头咯噔一下。
他哥这是太有素质还是太在意周望舒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他哥也跟晏庭一样瞎了吧
“哥你”他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决定问清楚,“哥你不会喜欢她吧”
他抬手指着周望舒。
周望舒这会儿睡得有点儿不安分,嘴里哼唧了两声,从靠着窗边睡变成了单手拖着脸睡,她小嘴嘟着,不算肉的面颊因为枕着手而鼓了起来,显得有些娇憨。
陈迟俞的注意力又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回答道“没有这回事。”
“我就知道哥你没瞎”陈澈高兴得大喊了出来。
周望舒像被他吵到,又哼唧了两声。
陈澈这才想起来她还在睡觉,和陈迟俞同时朝她看过去,她并没有被吵醒,还一手拖着腮睡得正香,但过会儿她估计就睡不香了,因为她身子正在慢慢往旁边倾斜。
眼看她就要磕桌子上,陈澈抱胸往后靠,作壁上观,等着她醒后嘲笑她,然而就在她头往下栽的那千钧一发之际,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视线里接住了她的脸,动作温柔。
周望舒没醒,非但没醒,还在陈迟俞掌心里像只猫一样蹭了蹭,大概是他掌心的温热让她觉得很舒服。
陈迟俞垂眸看着她,喉结微微滑动。
他轻轻托着她的脸,微侧头对陈澈说“去里面拿个枕头出来。”
声音依旧是放低了的。
“哥,你”
“别废话,快去。”
陈澈靠这是还怕我说话吵醒她上一秒你还说你不喜欢她这像不喜欢吗
兄弟之间的信任就这么转瞬即逝。
陈澈很受伤,很气愤,但他还是乖乖去拿了枕头。
他去拿枕头的时间里,和另外两个男生坐在后边儿的顾徽明偷偷将手机抬高,把前边儿那一幕拍了下来。
很快,陈澈黑这张脸从里面拎出一个枕头。
陈迟俞将周望舒的脑袋放到枕头上,然后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埋头工作。
陈澈在一旁看得窝火,再看对面抱着枕头睡得贼香的周望舒,他更是一肚子火,没坐两分钟就起身拉着在后面看戏的顾徽明进到后面的房间,把他给爆锤了一顿。
飞机落地时间是晚上十点。
周望舒落地才醒过来,还是顾徽明摇半天才摇醒的。
醒过发现手里抱着个枕头,周望舒懵了两秒,“哪儿来的枕头。”
顾徽明脸上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看手机。”
周望舒立马拿出手机来看,顾徽明把陈迟俞拖着她脸的照片发给了她。
“他拖着我脸干嘛”
“怕你打瞌睡磕到桌上。”
周望舒眉梢一动。
顾徽明继续说“然后还体贴地给你拿了枕头。”
周望舒眨眨眼,若有所思的样子。
顾徽明一脸佩服地看着她,“你这么快就把他拿下了”
“拿下个屁。”
“那也快了吧。”
“距离拿下他,”周望舒微一撇嘴,“也就差个十万八千里吧。”
顾徽明不理解,“他都对你这么体贴还差十万八千里”
周望舒表示“这就体贴了这只能证明他有基本的教养,如果他看到我快磕桌上都不帮忙,这种垃圾我还追他个毛。”
“嗦嘎。”顾徽明完全没想到这层。
客舱里响起一阵手机铃声,很骚包且洗脑的铃声,现在整个客舱里都回荡着那魔性的旋律
“bee bee i&039; a shee,i sadi bee bee i&039; a shee”
周望舒无语地抬手塞住耳朵,“赶紧接。”
顾徽明把手机摸出来接通,都还没来得及喂一声,里面就传出一阵暴躁的咆哮“你俩死飞机上了”
“马上下来。”顾徽明庆幸自己没把手机放耳边。
两人下去的时候,其他人已经上车了,他俩坐在最后一辆。
从这儿到黎山上的酒店还有两个小时车程,周望舒和坐飞机时一样,也是全程睡过去的。
等顾徽明再把她摇醒,车窗外已是一片雪景,有酒店工作人员抱着厚实的裘皮斗篷朝这边走过来。
周望舒身上还穿着来时的茶歇法式设计感吊带长裙,车里开了很足的暖气所以这样穿也不冷,但出去得冻死,她降下车窗,示意工作人员将斗篷递给她。
除了她,其他人都是下车让工作人员直接帮他们披上的斗篷。
从这个方向,她刚好能看到陈迟俞下车时旁人帮他披上斗篷的画面,她一直觉得陈迟俞的气质很像千年前家风井然满门清贵的世家公子,此时披上斗篷就更像了,背后还是白墙青瓦的中式建筑,他站在那里,仿佛是从古画里走出来一般。
“忘了跟你说,”顾徽明头都探出车门了又收了回来,“陈迟俞他为了不吵醒你一直没吃饭。”
周望舒不觉得她睡觉和陈迟俞吃饭有什么冲突,飞机上又不是只有那么一块地儿,陈迟俞他就是不想吃晚饭吧,不过说到吃饭,她有点儿饿了。
“还有,我因为你被陈澈捶了一顿,我他娘现在浑身疼,你得补偿我。”
“好说,”周望舒爽利地答应,“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
“行。”
“你俩又磨蹭什么”前面传来陈澈暴躁的催促。
周望舒推门下车,这斗篷是真够厚实的,这会儿山上温度起码有零下十多度,她里面就一条吊带裙竟只有没完全包裹住的脚踝处有些冷。
他们一行人在酒店经理的带领下穿过长廊与花园,来到一栋独立于酒店其他建筑的庭院前,这里不像是普通房客能涉足的地方。
“下次我如果自己来还能住这儿吗”周望舒问旁边的酒店经理。
“我们会为您准备其他独立庭院套房。”
周望舒心下了然,这酒店是陈家的,眼前这个庭院也只给陈家人住。
庭院是苏州园林式的格局,景与景之间以墙相隔,以廊贯通,随处可见的空窗和洞门极具诗意,镂空的石柱里流泻出雕花光影浮动在大理石铺成的小道上,丝毫没有破坏庭院古意的美感,连房间内部摆设也古今结合得恰到好处,处处彰显着底蕴丰厚的大家风范。
现在时间已经是凌晨,周望舒进到房间后却没有要去洗漱的意思,她站在床前摸摸肚子,唇边浮现一抹轻笑,也不知道小脑瓜里又在想些什么鬼点子。
房间里的暖气早已经提前打开,她却在行李箱里拿出雪地靴和毛衣穿上,然后抱着来时披的斗篷走出房间,来到陈迟俞房门前。
她伸手敲了几下他的门。
门很快打开,还未脱下西装的陈迟俞站在门后。
“陈迟俞,我饿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打电话可以让前台把饭送过来。”
周望舒微微撇嘴,“在房间里吃多没意思,来的时候我听酒店经理说这里有篝火晚餐,你能不能陪我去吃”
“不能,”陈迟俞果断拒绝,他手搭在门把上,是随时打算关门的姿势,“还有事吗”
“没有”
周望舒转身就走,留给他一个不稀罕他陪的高傲背影。
看着她的背影,陈迟俞眼底掠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而后关上了门。
然而,他刚往回走了两步,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尖叫。
几乎是条件性反射,他立马又折返将门拉开。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个人影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他怀里,用力抱住他的腰,脸颊紧紧贴着他胸口,语气害怕地说“有蛇”
陈迟俞雪山上哪儿来的蛇
周望舒当然知道雪山上不会有蛇,她就是明摆着告诉陈迟俞你又中我套了。
就在陈迟俞沉默无语的这两秒时间里,旁边三间房的门都被拉开,三个人的脑袋齐齐探出来,只有陈澈那间房还关着。
三个人在看到周望舒紧紧抱着陈迟俞这一幕后,脸上纷纷都写着打扰了
接着,三个人又齐齐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一般把头缩了回去。
半晌后,陈迟俞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松手。”
“你答应陪我去吃饭我就松手,”周望舒抬头,下巴搁在他胸膛上,声音放得很软,“只要你陪我出去,我保证明天乖乖的,不会像现在这样胡闹。”
“你也知道你在胡闹”陈迟俞垂眸看向怀里的她,“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
“才十二点你就要睡啦”
“才十二点”陈迟俞加重了第一个字的语气。
周望舒歪头笑起来,“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陈迟俞
这句话压根不是这么用的。
“要及时行乐啊,”周望舒踮起脚尖,长睫轻垂,媚眼如丝地向他侧脸靠近,用海妖低语般极具魅惑的声音轻启红唇,“陈先生。”
陈迟俞微微后仰以免她就这样亲过来,“你要想我陪你出去,就安分点。”
周望舒眼睛一亮,声音立刻恢复正常“这么说你愿意陪我出去了”
陈迟俞“你先松手。”
周望舒“你先发誓会陪我出去,用今年上林的业绩发誓。”
陈迟俞“”
“快。”周望舒还催。
“我发誓。”陈迟俞没有举起手,也只说了这三个字,“松手。”
“好叻。”周望舒信他,他又不像她那么泼皮无赖。
陈迟俞的确言出必行,他转身回里屋拿了斗篷,再给前台打了电话让准备好篝火晚餐后便同周望舒一起向外走去。
黎山最著名的除了雪景还有星空,今夜恰好遇上晴天,夜空里一丝乌云也没有,薄纱般的银河从头顶横跨苍穹,仿佛触手可及。
来时,周望舒就已经注意到了这片星空,但当时她脚冷,只想快点回房间,现在就能停下来看星星了。
她仰头望着星空,陈迟俞在一旁也同她一起仰望同一片星河。
星空很美,让人难以挪开双眼,可陈迟俞的目光却在不久后落在旁边那人的身上。
漫天星光似乎也随着他的视线降落在她眼底,如若不然,为什么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都漂亮。
她的双眸像被星河簇拥,闪烁着熠熠的星芒与浸润的水光,很亮,很透,如一池倒映着星空的春水,渐渐地,有笑意自她眼底溢出,似春水泛涟漪。
陈迟俞看着那一双清亮的眼瞳,心底某一片平静的湖也似乎漾起了涟漪,很轻,很轻。
他清晰地感受这轻微的悸动,而后,他收回目光重新投向夜,当周望舒看向他时,只看到他一如既往的冷淡神情,似乎这样美的星空也打动不了他分毫。
她不知道的是,星空不能打动他,但她能。
注意到她的视线,陈迟俞侧眸。
周望舒冲他笑笑,“走吧。”
她转身走在前面。
夜里风大,山上的风更大,雪山上的风更是尤其剧烈。
一阵骤风呼啸着穿庭而过,树影狂摇,风声如千车疾驰,周望舒瞬间被这阵风刮到了半米之外。
这突然的狂风让她惊呼出声,双手从斗篷里伸出来努力在风里维持平衡,然而一点用都没有,身体依旧不受控制的往前移动。
“陈迟俞”她出于下意识大喊。
与此同时,在她声音还未传达的地方,一只修长劲瘦的手穿过长风触碰到了她的指尖,而后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那只手是如此温暖而有力,一颗悬着的心顷刻重回胸腔,心跳却加快。
掌心的相触在心底掀起一阵颤栗,那抹炙热像掉落在草垛上的明火,火势瞬间烧了起来,愈燃愈烈,疾疾燎原。
明明在冰天雪地里,她却觉得心尖发烫,可他们只是牵手了而已。
她不知道这是吊桥效应,还是仅仅一个牵手就让她如此心动。
风在耳畔呼啸而过,周望舒在风里回头,透过被风扬起的发丝看向身后的人,他立在风中,颀长身形秀挺如青松,冥冥夜色中仿佛谁泼墨扫就的山水画。
而那双眼,是最深的墨色。
她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不要沉溺在陈迟俞太过深邃的眼底。
片刻后,她忽的笑起来,迎着风对他说“还好有你在。”
陈迟俞眸色沉了沉,没说话,默然将她拉回来。
风还在刮着,风力虽不如刚刚那么骇人,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又刮过来一阵。
所以,陈迟俞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松开她的手。
在他思考出答案之前,周望舒回握住他,是不允许他松开的力道。
“你别松手啊,”她说,“要是再来阵更大的风,我怕是直接飞了,刚刚都快把我吓死了。”
陈迟俞侧眸望过来一眼,又收回,半晌后淡淡“嗯”了一声,神色冷淡自持。
周望舒看着他,唇角止不住往上扬。
“陈迟俞,”她晃了晃他们牵着的手,笑得特甜地说,“你可要牵紧我啊。”
“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