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胡蝶
西山公墓又收了些新人，胡蝶一眼就看出来大概有五六个。
但是没跟娟儿说。
之前娟儿的那句“你像老头儿”，让她开始警惕。
不能暴露太多，她还没做好准备……
“娟儿，今天咱们找哪个老头儿？”
“不认识，我也没有跟男人搭讪的经验……”娟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有些心虚。
严格来说，自己倒不是没经验，只是那份经验难以启齿。
若是说了，不知道胡蝶会怎么想自己……
虽然那并不是娟儿的错。
“胡蝶妹子！”
“胡蝶妹子……咳咳……”
一个苍老的男声在她俩身后响起，能听出来，第二声因为加大音量而力不从心。
二鬼同时回身，半透明的身体，重合片刻又分开。
“谁在叫你啊？”
娟儿看着远处，好多大爷……
“你有认识的老头儿，不告诉我！”
“不是！哎呀……”胡蝶没想到今天会碰到老王。
这个男鬼有些难缠，又一直喜欢胡蝶。
七十三岁那年的生日家宴上，一觉睡到了阴间。
都说七十三，八十四，这是两个坎。
老王偏不信邪，说自己的老伴儿是封建迷信，生日不光要过，还要大过。
贪杯多喝了几口茅台，就再也没醒过来。
留下老伴一个人在阳间潇洒，过着有钱有闲广场舞日日换舞伴的美好日子。
所以，老王决定在老伴去世之前，在这边找个小女朋友。
“胡蝶妹子，你身边这个妹子，怎么没见过？”
她看见老王就烦，可老王的墓前，吃穿用度从来不缺。她一直在拒绝优越的物质生活，和嘴对嘴喂老头儿吃水果之间，反复横跳。
“还都得让你过眼了才算数吗？”
胡蝶今天很显然，跳到了拒绝的这边。
得知两个小姑娘的来意，老王皱巴巴的老手一挥，“来我家里，咱们坐下来详谈。”
娟儿从没进过墓里，不知道这么小的盒子里，怎么容纳下如此高大的身躯。
“请进。”
娟儿看着脚下那个算不的门的东西，正打算发问，下一秒就看见老王靠近那玩意儿之后消失了！
“没事儿，你靠近，就进去了，老王已经邀请过你，能进的。”
娟儿尝试着靠近，心里害怕地闭上了双眼，什么都没感觉到。
老王笑道：“坐吧，娟儿妹子，我好好给你讲讲。”
“一三五七九都是纯阳之数，十二是九后再加三，反而成了第一个阴。将你的身体平均分成十二分，也就是对折再按三等分对折，你现在的体型是刚才的十二分之一，咱们中国也有算数的！”
娟儿听的莫名奇妙，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真的缩小了。
待在老王的墓里往外瞧，所有人都好大、好大！
“大……”娟儿用力忍住想叫大爷的冲动，“大哥，能不能跟我说说铃铛？”
事无巨细地复述了一遍，娟儿已经总结的很简短了，可是看着老王的表情，不像是知道的。
“妹子，不是我不告诉你，这种情况我也没碰见过……”
“王哥，像你这样诚实的好男人真的不多了，好多男人不懂装懂，非要说出点儿别的东西才肯罢休！”
胡蝶递给娟儿一个眼色，娟儿立刻明白是要走了。
客套着和老王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又模糊的定了过些日子再过来做客的假话。
跟着胡蝶从刚刚进来的地方飞了出去。
这次她不怕，没有闭眼而是仔细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忽的一下，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老王跟在二鬼身后追了出来，他觉得既然两个妹子都如此认同自己，肯定自己，不如……
“胡蝶，你嫁给我吧，我朋友给我说过你的故事。你是遇人不淑，不过我可以托梦，让我儿子将你的尸骨挖出来，火葬，把我们的骨灰放在一起。这儿，从今往后也是你的家了。”
胡蝶又一次听他说出这番话来已经没有心思再拒绝了。
这男鬼听不懂拒绝的话，总是当做耳旁风。
“那你老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老王一脸诧异，飘过来挡在胡蝶面前，“等她死后，别说她了，就是连你这个妹子一同搬进来，我这儿也是能住得下的！”
娟儿看着面前的二鬼争执不下，也被老王的不要脸再一次震惊到。
正犹豫怎么开口劝，只见胡蝶脸色一变，笑道，“王哥，那你留好，我们还要看看别人的坟去。”
说着自顾自的飘远……
娟儿看着她半透明的身体越来越远，几乎变成全透明，才发觉胡蝶当真是用尽的所有力气在飘。
她也太快了吧……
正准备跟上，老王却不甘心的横在自己面前。
“五魂七魄，这十二份的你，留下一份，你都能在这世界存在，也就是都能活。我不嫌弃胡蝶妹子少只脚，不过你这么完美，能不少，尽量别少。”
娟儿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是胡蝶太快了，是自己动作太慢了！
怎么在哪儿都有男性骚扰！？
“我听不懂你的话，大哥……”娟儿用力冲过他的身体，向着前方努力飘去，试图追上胡蝶。
老王的话在她身后渐渐消散，“小心铃铛！”
不受阻挡的飘了许久，终于在空中遇上了正在等待自己的胡蝶。
彼此心照不宣，都不想再提起老王那个贪心的色鬼……
“我带你去见个朋友，他很厉害的，或许知道铃铛……”
娟儿默不作声地点点头，时间有些晚了，她该去男人梦里了……
跟在胡蝶后头飘着，好在，没一会儿就到了。
这次的朋友似乎是个正人君子，眼神坦坦荡荡，说出口的话也文绉绉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生前是语文老师呢！
他告诉娟儿，遇上铃铛就要躲开，躲的越远越好。
“远到什么程度？”
“远到，那铃铛不再响的程度。”
从他的墓里出来，二鬼身体瞬间恢复了生前的大小，胡蝶看了看娟儿，决定问出那句早就想问的话。
“你为什么非要给他造梦？”
“他是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