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直面恐惧
此时此刻，如果他不接话，气氛必定会冷下来。
艾清的心理状态就会有两种走向。
一：这句话呛住了顾君屹，为获得了短暂的阶段性胜利而骄傲。
二：虽胜利，但看他病重难受而愧疚。
显然这二者都不是他想要的。
顾君屹眼神带着笑意，望着艾清的眼睛，仔细辨别她的意思。
她要的是他循环往复、不厌其烦的主动。
“姐姐不必说，也不必想。”
他垂下眼眸，“我只想尽我所能，做好准备……盼着日后，能为姐姐所用……”
艾清满意他的顺从，脸上却毫无表情。
熟悉的人才知道她并不是摆脸色，也不是故意垮着脸。
这是她愉悦时享受时光的表情。
放松，放空。
是仅仅专注于当下的神情。
一张冷下来的脸，虽毫无喜悦可言，她又一次抬手抚上他的侧脸。
她是当真怕他忧思过度，身心俱疲。
可开口的话没经过大脑的思考，变了味道，“还病着，心思别太重了，放轻松些。”
从没有人说过艾清喜怒无常。
他却实实在在的领教了一次又一次……
感受着她温热的右手极尽的温柔，一时间，顾君屹竟不知道该信她什么。
脸上的冷漠，还是手上的温情。
等到医生带着护士赶到的时候，艾清果断的退了出去。
原本她想握住他的手，始终陪伴他左右的。
可又担心他会没面子。
毕竟他病后，总感觉他有些娇气的样子……
等待的过程中，给自己的亲妹妹艾琳打了个电话。
原本是想问问她和顾明赫的关系是否有所缓和。
可电话刚接通就听见那边忙不迭地抱怨顾明赫的小女朋友不给面子……
“她一个大学生能给你什么？什么都给不了！所以不给面子也是正常的，她没有人之常情又如何，顾明赫不是照样爱的死去活来！”
艾清有些后悔打这个电话，受不了妹妹的恋爱脑，但又不得不让妹妹做事。
搞不定的男人，不如不搞。
男人，还不是多了去了……
“你回京城的集团盯着点儿，明天就动身！”
“那你呢？”艾琳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给自己放权，“你不回去了？”
“既然顾明赫那边你搞不定，我试试。”艾清毫不掩饰的回答，看了看虚掩的门，丝毫不在意门内的顾君屹会听到。
“姐你不是……那顾君屹？”
“你是美人计，我打算……”
“艾总，”艾清被医生推门的动作打断，回头应着，提前挂断了与妹妹的通话。
得知顾君屹真的主动向医生要求做所有血液类的检查，内心暗喜。
下午，她担心艾琳不愿意走，专门给妹妹订了次日的机票。
催促着对方赶紧收拾东西，忍住了亲自去找妹妹的冲动，只是嘱咐她走之前务必要告知顾明赫。
男人会喜欢女人事无巨细的报备。
不管何种类型的男人都会着迷那种掌控所有的感觉。
可艾琳偏不，说着什么男人根本不在乎自己……
“我知道他不喜欢你，不在乎你走不走。你说了，就和他女朋友行成对比了。你以为他女朋友会事事报备吗？这种掌控型的男人，你就要给他一种自己已经被他掌控的感觉！做不到让他心动，起码要做到示弱顺从。”
“琳琳，没人会讨厌一只漂亮乖巧甘心待在掌心的金丝雀。”
艾清对妹妹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她只希望妹妹这次碰壁之后，专心搞事业。
别搞她搞不懂的男人了。
夜里。
“别！”
顾君屹的惊呼余音绕梁，在夜里格外明显。
他刻意给艾清留的门反而成了自己求救的通道。
艾清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看了一眼敞开的卧室门。
这扇为顾君屹留的门，居然成了惊吓自己的道具。
夜里又恢复了安静，她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听到异常响动。
试探性的朝门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期待着顾君屹的回答，又害怕回答自己的声音不属于顾君屹。
几秒过后，一声熟悉的“姐姐”，让她明白没有闹鬼。
一阵简单的安抚让她有些疲惫。
如果是单纯的示弱讨好，这男人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毕竟，这已经打扰到自己正常的睡眠休息了。
正欲离开，就听见他恳求自己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别走，姐姐。”
担心太过强硬，又加了两个字，“行吗？”
艾清挑眉，倒不是保守，只是她现在没那个心思。
眼前的男人耍的这个心机，未免也太晚了。
顾君屹撑起自己的身子，斜靠在床头的软包，随着床头灯的旋钮转动，他的眸子被这一抹暖光点的更亮。
第一次将那个纠缠自己的噩梦告诉一个人，他不怕会遭到她的嘲讽。
她嘲笑与否，本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随着他渐渐住口，试探性的往艾清眉眼上瞟。
明明都做好被挖苦的准备了，怎么她一言不发？
“你知不知道晚上不能讲噩梦，白天等太阳出来了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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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这个道理。
他的母亲是外国人，不懂得传统文化的习俗。
又不够得父亲喜爱，很早就不再享受父爱的他，怎么会从父亲口中得知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更何况幼年时期的噩梦，本就不会被父亲在乎。
顾君屹摇了摇头，眼神里尽是无助。
看起来不像是装的，艾清的心不似方才那般烦躁。
破天荒的又一次坐在床边，“梦里的人要干嘛？杀你？”
她开口第一句就让他哑口无言。
她是在关心自己吗？
连自己都未曾想过的事从她的口中问出，顾君屹既窃喜又羞涩。
“我从没让那人转过来过……”
艾清被这句话逗的困意全无，原本闭上的眼睛随着大笑而睁开。
抬手按上他的肩，感受到他结实紧绷的肌肉隔着布料带着略高的体温传到她的掌心。
蠢小子，还怪让人心疼的。
语气不似方才那般清冷，“就让那人转过来，你问问是怎么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