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梦境停止
艾清极具耐心，像哄骗一个年幼的孩童一样哄他。
“瞎说什么呢，乖，你睡一会儿，等醒来了就吃药，吃新医生开的药，不吃老杜的，好吗？”
顾君屹依旧眼中含泪，一言不发。
原本以为自己过来能得到解脱，却不想，她也一味的让自己睡觉。
跟老杜的话没有一丝差别。
想到这里，他不受控地眨了眨眼，囤积的的泪水似乎承受不住在狭小的眼眶里相互挤压……
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没有人信他的话！
他闭上双眼任由泪水争先恐后的出逃，心里却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是啊，没人会信的。
没人会相信自己日复一日的梦见同一个人。
一个素不相识，夜夜在梦中出现惊吓自己的人。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寒冷、同样的惊醒……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每次醒来后不断叠加的恐惧。
是那年的「她」来索命了吗？
他不知道……
可不敢排除怀疑人缘。
他不敢说与旁人听，那年做的事，是他这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
原本打算忘记的事，最近却因他的噩梦而频繁想起……
艾清半蹲下来，打算与他的双眸平视，“君屹，怎么哭起来没完了，跟个孩子似的。”
高定套装很合身，但不适合下蹲，她只能重新起身，坐在为他准备的床边。
“我在这儿陪着你，你放心睡吧，不会有脏东西的。”
说着，艾清伸手替他拭去泪水，“就算有，我也帮你赶走，好不好，嗯？”
哄睡一个年幼的孩童，需要费很大的功夫。
没想到哄睡一个成年男子，亦是如此的疲惫！
事后，艾清也躺了下来，来不及为自己哄人的水平而骄傲，她立刻带上蓝牙耳机。
是时候联系一下阿欢了。
为了不让顾君屹听到，她刻意打字告诉阿欢，自己打字，让阿欢说话。
发出一条证明自己的语音过后，开始接受阿欢的调查报告。
原来那天阿欢跟着警察小周的车一路开到医院门口，是故意停在能被小周发现的地方的。
能被小周看见的距离，正好也是能看见小周的距离。
哪条规定说警察能停车，自己不能停的？
就算小周下车过来询问他也不怕。
怕，就不会做监视的事了。
阿欢看到老杜开车离开后，就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等到小周睡着，果断下车溜进医院找到了顾君屹所住的房间。
很明显。
大半夜不关灯的办公室，整个医院也没有几间这样的。
蹑手蹑脚上前，趴在门缝边仔细听，确实听到顾君屹独自在里面神神叨叨的说话。
虽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阿欢可以确定的是，他在自言自语，并没有跟什么人打电话。
说出这个消息后，阿欢知道艾总一定会问，能不能想起些细节。
“能清楚听见的词按照先后顺序分别是，老杜、睡觉、关灯、噩梦、体贴。”
艾清听完这条语音，白眼简直快要翻上天了。
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噼里啪啦的打字，「这些词儿，能组成的内容成千上万！你最好告诉我，你搞到了实打实的内容！」
“两个警察，对彼此心存芥蒂。”
「不错。」艾清摘下耳机放好。
又一次看了看身侧盖着被子熟睡的男人，睡颜安详，不像是会做噩梦的样子。
或许他只是又一次博取自己的同情罢了。
在适当的时候示弱，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是对任何人都是适用的。
柔软细腻的床品干净整洁，只有些许淡淡洗剂的味道。
被子似乎是被烘干过的，蓬松又舒适。
顾君屹只睡了半个小时就觉得清醒非常，睁开双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转动着脖子四下张望。
“做梦了吗？”艾清有些高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没有……”
说来也奇怪，一连几天都梦到的场景，只是睡在艾清的身边，居然神奇的暂停了。
重新体会到不做梦的睡眠，着实让他兴奋不已。
感受着逐渐清醒的身体，他终于有了轻松的感觉，“姐姐，在你身边，我久违的……睡的很好！”
他唇形略薄，说话的神情由于放松而带了些许慵懒。
眼尾的弧度上扬，狭长的眸子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口中的姐姐。
艾清就这样在他的注视下微微失神。
什么噩梦。
她只看到他为了讨她的欢心，着实费了心思。
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淡淡道，“还睡吗？医生快到了。”
顾君屹此刻乖的像只收起爪牙的狐狸，只露出那勾人的双眸，浓密的睫毛沾着细碎晶莹的泪。
“姐姐想让我睡吗？”
逐渐减弱的音量埋进他双手抓起而遮住下半张脸的被子里。
有意思。
起了兴致，艾清的态度有所缓和。
第一次看到顾君屹在自己面前这样，心里依旧保持警惕。
又一次告诫自己，这个男人不能相信，艾清睨了他一眼。
“抽了血再睡吧。”
“又抽血？”顾君屹双臂从被子里探出来，右手撩开左臂的袖子。
“你瞅瞅老杜的护士给抽的！”
他有些愤怒的捏拳，冷白的小臂带着暴起的青筋，一并举到他的姐姐面前。
翻转着，肘窝处的淤青还未完全散尽。
眼前他的肌肉线条明显，艾清抬手，两指缓慢滑过他的肌肤。
“别那么娇气……”她指尖力道加重，精致的美甲在他小臂划出两道红印。
“不抽血，怎么知道有没有发炎呢？”
眼看着躲不过去，顾君屹语气立刻软了下来。
“姐姐说抽，那就抽好了，正好其他的血液病、传染病、性病，都查查，只为姐姐……以后用着放心。”
顾君屹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一连串的话，眼神从未从她的脸上移开。
他要看看艾清到底是什么反应。
“这么乖啊……”
艾清抬手抚上他的脸，男人粗硬的发丝在她指尖挠痒。
既然头发都这么……
那里应该……
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对上他炽热的目光。
“怎么办？我可没说要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