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731号房3
从731号房门前离开，狐狸飞窜着进了电梯。扣上卫衣帽子，压低帽檐，避闪着谷川妄看过来的目光。
缩在角落连续摁了好几次关门键。待门关上，他微微松了口气。往后退行了几步，靠在电梯里脑子空空地发呆。
忘了摁楼层。待电梯门开，他往外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到了一楼。
送完快递的曹娟娟从电梯口路过，见他出来，止步看他。
眼前的年轻小帅哥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服，卫衣帽子下抬起的一双眼睛很亮。唇红齿白，长得非常可口。与他一眼惊艳的朋友是不同类型的帅气。
曹娟娟暗自感慨着相貌出众的人果然都是扎堆玩儿的。见那小帅哥满眼迷茫地停在了原地，她主动上前，搭讪道：“小帅哥，你好啊。”
狐狸愣了一下，左右看了两眼，发现她是在跟自己说话。朝她点了点头，学着谷川妄与人类相处的模样，礼貌应了声：“你好。”
“听说你朋友真搬进731号房了？”曹娟娟压低了声，挺好奇地问。
她口中说的那个搬进731号房的朋友，应该就是谷川妄。狐狸略迟疑，记起他与谷川妄是前后脚进的酒店，期间没有碰过头。警惕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跟我认识？”
“他上楼前跟我交代了，晚些时候会捎些吃食过来，让我到时候给你送去。这么贴心，那位必然跟你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了。”曹娟娟肯定道。
捎个吃食还要假手旁人？看看，这毫无诚意的诚意！狐狸顿时有些不爽，别扭道：“不用送了，就说我不吃。”
“怎么了？你俩吵架了？”曹娟娟问。
狐狸看了她一眼。
曹娟娟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这话问的有点越界了，挺尴尬地笑了笑，说回了之前的话题：“他是搬去731了吗？”
“应该……是吧？”狐狸不怎么确定道。
“这要是真的，那你这朋友可真是big胆了。”曹娟娟一手拢在嘴边，唏嘘道：“那731，可是个被诅咒过的房间。”
“诅咒？什么诅咒？”狐狸闻言面色沉下了些。把卫衣帽子往后拨了拨，额前稍显凌乱的棕红碎发露出了帽边。
低着眼睫看着面前的年轻女人，等着她的回应。
啧，这小脸，真是绝了。
曹娟娟近距离盯着他那张无暇的脸欣赏了两秒，继续低着声道：“我也是零碎听来了些话，我听说那731号房的诅咒厉害着呢。这要溯源的话，得从三十年前的一起……”
“小白，在这干嘛呢？”从电梯里出来的浮生一手搭上了狐狸的肩，打断了曹娟娟的后半截话。
狐狸不怎么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挥手掸开了浮生搭肩的手：“不干嘛。”
“还真是冷淡。”浮生自讨没趣，晃晃悠悠地往物业办公室的方向去。找人修731号房的柜门。
狐狸转回视线，问：“三十年前的什么？”
“三十年前，有一个女……”曹娟娟正要继续往下说，被物业维修部的工作人员再次打断了话。
“小娟，你过来一下。”探头的工作人员冲她喊道。
“欸！来了！”曹娟娟回应着冲对方挥了挥手，急匆匆往物业方向走，不忘回头跟狐狸打声招呼：“小帅哥，咱们改天有时间再聊啊。”
话只听了个开头，让狐狸有点不爽。抬指挑了挑遮眼的碎发，鼓起腮帮子长呼出一口气。
算了。改天听也不是不行。
他平复了一下烦躁的情绪，漫无目的地在一楼随意走走。
天色较之前暗了些，外头的霓虹灯亮起了。
酒店很大，一楼南北区混排，布局乱。前厅有分布图。狐狸路过那一处时扫了一眼，那图便清晰刻在了脑子里。自从化出旁人看不见的狐尾，除了心智渐熟外，他的速记能力也确实强了不少。
走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瞧见一个半个的鬼影，这闹鬼的酒店属实有些无聊。
原本想捉个小鬼问问此处情况的狐狸有些失望。在长廊上逗留了片刻，抬头看壁上挂着的装饰画。
抱着文件提着奶茶的曹娟娟从他身后经过，见他回头，笑道：“真巧啊小帅哥，又遇上了。”
“嗯。”狐狸朝她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了她手中的奶茶上。
曹娟娟顺着他的视线跟着低头看了一眼，很大方地把手中还没拆封的奶茶匀出一杯，递向了他：“请你喝。”
狐狸登时眼睛一亮，伸手欲拿。前伸的手顿在了半空，犹豫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曹娟娟说。
“可我答应过……”狐狸话音顿了一下，“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这会儿倒是记得他的话了？平时也没见多听话。
倚在墙另一侧的谷川妄斜过脸，看着不远处落地窗上落下的那道影子，嘴角勾起笑意。
“我叫曹娟娟，你可以叫我小娟。”曹娟娟问，“小帅哥你怎么称呼？”
“小白。”狐狸看着她手中的奶茶说。
“小白？”曹娟娟噗呲笑了一声，“好可爱的名字。”
狐狸对她的这声笑颇有微词，前伸的手缩了回去。义正言辞道：“不是狗的名字，跟蜡笔小新里的小白不是一个品种。”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曹娟娟笑得更欢了：“小白你真是太可爱了。”
狐狸不怎么高兴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没有要停的意思，气鼓鼓地扭头要走，被曹娟娟拉住了。
“诶，你别走啊。”曹娟娟忍住了笑，摆手道：“我不笑了还不行嘛，你别生气。”
狐狸没动，看着她。
“我真的是觉得你可爱才笑的，没有别的意思。”曹娟娟解释道。
狐狸抽回了被她拽住的胳膊，抚了抚衣袖被抓皱的地方。
“互换了名字就是认识了，不算陌生人。”曹娟娟把奶茶重新给他递了过去，“这个，你拿去喝。”
狐狸绷着嘴角看她手中的奶茶，在“尊严”和“奶茶”之间挣扎。
“是多肉葡萄哦。葡萄，喜欢吗？上面的那层芝士奶盖也很好喝哦。”曹娟娟热情推荐道。她又把奶茶往他跟前递了递：“这奶茶，就算是我给你的赔礼还不行吗？”
“行。”狐狸没再纠结，把奶茶接了过来。听着是挺好喝的，还有他喜欢的葡萄。
傻狐狸。早晚得为了口食把自己给卖了。
目视着玻璃上的那道影子拿过了奶茶，插上了吸管。谷川妄举了举手中的奶茶，隔着影子与他碰了碰杯。
三九拿着张图纸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头……”
“嘘——”谷川妄迅速扭头看去，竖指贴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三九立马抿紧了嘴巴，脚下步子跟着停住了。
谷川妄往狐狸那侧瞥了一眼，没有惊动他。轻手轻脚地往反方向走，朝三九略抬了抬手，示意他跟上自己。
狐狸嘬了口奶茶，吃到了杯中的葡萄果肉。
甘醇茶味混着浓香奶味，果肉鲜甜清润，几种叠加的味道在口腔内来回碰撞。意外得不错。
曹娟娟顺利把奶茶送了出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他喝奶茶的样子看着格外乖巧，长卷绵密的浓黑眼睫低垂，大口吸，小口咀嚼吞咽，很像是某种小动物在舔食。
他似乎挺满意这奶茶的味道，润了茶色的殷红唇瓣挑起了个诱人的漂亮弧度，起了笑意。
曹娟娟看入了神。待他抬眼看向了自己，她才惊觉自己在看着他傻笑。
与他抬起的视线撞上，曹娟娟匆忙低下头去，掩饰着咳了一声。
“谢谢你的奶茶。”狐狸说。
“不、不客气。”曹娟娟轻捂了一下发烫的脸，托抱好怀里的文件，道：“不跟你多聊了，我还得送份文件。”
她往前走了两步，记起要问：“对了，你这是要去哪？需要我指路吗？”
“不去哪，我就是随便走走。”狐狸说。
曹娟娟慢慢吐出一口气，很快调整好了一时慌乱的心态。职业化微微一笑，道：“有什么需要，记得去前台找我啊。”
狐狸点了点头：“好。”
“还有一个事得提醒你一下。”曹娟娟往右手边指了指，“一楼东区是小老板的办公区域，没什么事最好不要过去。他办公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狐狸顺着她的指向往东边看了一眼：“你说的小老板是？”
“就是何劲松，何老板。你办入住登记的时候，他就坐在大厅里。有印象吗？”曹娟娟问。
经她这么一提醒，狐狸记起来了。当时酒店大堂是有个男人坐在沙发上，那男人脖子里挂了块成色不错的翡翠。
那块碧绿通透的玉石应是开凿于滋阴的深谷中，内里有丝丝缕缕的黑气涌出，表面却附了层肉眼不可见的柔和金光。
用此玉制成八卦坠，辅以相合的术法，阴柔调和。戴上此玉，就算是怨念极深的恶鬼也近不得身。
他记得谷川妄曾说过——
极端趋避恶鬼者。约七成，是心里有鬼。
“是有些印象。”狐狸说。
“不过小老板他这会儿下班了，不在酒店。我就是顺嘴提个醒。”曹娟娟说。
狐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知道了。”
不让去？
那他可偏要去瞧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