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仪式<!>
“剑前辈,”一道略有着喘的声音从诸人身后传了过来, 带着软软糯糯的意味, “您可让我好找。”
朝砚耳尖动了动, 那黑衣人微微扭头道:“无心之失。”
那软糯声音的人总算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在那黑衣人面前站定:“我一扭头您就不见了,要是把您给跟丢了,回去都没办法跟院长交代了。”
来人声音软糯, 模样也生的纤细软萌, 一张白皙的小脸上满是红晕, 即使说着微微抱怨的话,听起来也有几分软绵绵的毫无威胁的感觉,只不过刚才诸人先是知道了朝砚的修为,而这个黑衣人的冷峻男子又是燕公子的师父, 因此即使孔儒的修为不过开光期, 也没有人敢因为他的长相而对他小瞧一分。
“不会把自己弄丢的, ”那黑衣人肃直说道。
孔儒有气无力道:“晚辈不是那个意思, 您……”
他的目光转了一下,在看到一旁笑眯眯的朝砚时话语停住, 眼睛睁的极大,随即嘴巴张开, 仿佛能塞一个鸭蛋进去的那种, 下一秒他的视线转向了朝纵道:“前辈生的好生好看。”
聆雪姐姐交代了,看见朝前辈认识只当不认识,要不然会有麻烦。
朝纵瞥了他一眼, 朝砚微微怔了一下,笑着走过去搂住了孔儒的肩膀道:“兔子,这才多久没见就不认得我了。”
“朝前辈,”孔儒脸红了,努力抑制住眼睛里面的小星星传音道,“您不能跟我们认识,要不然会暴露的。”
“我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要怕被暴露,”朝砚揉了揉他的头,对着那黑衣人再行一礼,朝纵虽是不愿,但他到底是听朝砚的话的,同样上前笑着行礼道,“见过师父,之前有眼不识师父,还请师父万勿见怪。”
他这话倒是说的十分的有礼貌,但是一对师徒从未见过,也是让人觉得十分匪夷所思。
陈略在一旁目光闪了闪,陈家知道了朝砚的身份,而作为朝砚将陈涌带回来的报酬,此事由陈家与宁家按下,只是朝砚此时似乎并不是特别介意被人发现身份了。
倚仗的是万剑城?非也,朝砚虽是说与澜清丹师只是君子之交,但是救命之恩这种事情,一旦有家族对朝砚动了手,澜清怎么可能不管。
这才是倚仗。
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七品高阶丹师的威胁,才是让诸人不敢轻举妄动的。
毕竟半灵兽只有一个,还有宁家,陈家与和家在前面挡着,一些风险还未沾上朝砚的边,便已经消弭于无形了。
剑霜寒嗯了一声,看着朝纵脸上如夏日般惑人的笑意有些冷淡。
朝纵也象征意义的完成了朝砚交代的任务,连问一句他还要不要那剑道都没有。
朝砚摸了摸鼻子,觉得这气氛有点儿不妙,一旁的陈略已然派人驱散了围观的人道:“诸位要叙旧,此处有待客的地方。”
剑霜寒嗯了一声,朝纵却是同时开口道:“不必了。”
两人对视,朝纵眉头微动了一下道:“正好我与爱侣也要前去拜访剑心学院,不必再麻烦了。”
“如此也好,”陈略倒也没有强留人的意思,只是绕到了朝砚身边,看着矮了半截的孔儒,那双眸就跟看见了兔子的鹰一样,“小美人,他们有事去办,哥哥带你去玩好不好?”
孔儒愣愣的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前辈与在下的一位朋友生的有点儿像。”
既然是朝前辈的朋友,也许是个好人。
剑霜寒还在与朝纵默默对视:“最近那边很忙,可能不方便待客。”
这边陈略露出了诱拐小朋友的笑容道:“是么?那我们真的挺有缘的。”
“嗯,确实有缘,兔子,他是陈涌的父亲,”朝砚作为中间人介绍道,“孔儒跟陈涌共事了很久,比较熟悉。”
“年龄不是……”陈略的话说到一半被打断了。
“伯父好,”孔儒如果有耳朵,此时一定是特别柔顺的顺下来的。
陈略:“……”
朝砚笑眯眯道:“而且孔儒也马上要结成道侣了。”
所以你没机会了,伯父。
孔儒红着脸颊点了点头:“朝前辈,我准备了好多新菜。”
这边风和日丽,陈略默默败退。
那边电闪雷鸣。
“晚辈只是去拜访老师,想来老师还是会给这个面子的,”朝纵笑着说道。
剑霜寒扶住了剑柄:“未必。”
“那回去就做给我吃吧,崽儿闭关了两年,我的零食储备都要空了,”朝砚搂着孔儒的肩膀往外走。
那边正打算说什么的朝纵看了过来,直接无视了还站在那里的剑霜寒,到了朝砚近前搂住了他的腰身道:“我们走吧。”
刚才的电闪雷鸣转为了晴空万里,孔儒默默从朝砚的手臂底下钻了出来,连蹦带跳的到了剑霜寒的面前道:“剑前辈,您还有什么要看的东西么?”
剑霜寒阖了一下眸道:“回去吧。”
他转身就走,待登临空中之前直接抓住了孔儒的手臂,速度极快,而朝纵登临之时也是直接抱住了朝砚的腰身,不过瞬息便消失在了空中。
“元婴高手
?!”陈略的呼吸滞了一下,不是为剑霜寒,上等仙城之中出一两个元婴高手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可是调查之中,朝纵的年岁却比朝砚要小的多,半灵兽就已然如此可怕,要是完全的灵兽,真的会像传说中的那样,一出生就为元婴么?
不止陈略惊讶,之前围观的诸人哪里还敢再说只字片语,元婴修士可不凭借武器便可登临空中,之前他们围观的竟然是元婴修士!
而对于元婴修士而言,即便地阶技法可遇而不可求,区区玄阶只要一句话,便有人会拱手奉上的。
待那两道四道身影消失,周围人群又是寂静了半刻才彻底轰炸了起来,而不过一个时辰,各个家族便已经知道了此地发生的事情。
“元婴期,与万剑城相关,查,”有家族下令道。
“原来的必是假名,没想到他的道侣竟然比他还厉害,倒是让宁家抢先了一步,”另外一位家主道。
元婴期的份量可与金丹期截然不同,脱胎换骨不外如是,若说元婴之前是修真,那么元婴以后,才是真正的踏入到了修仙的领域。
陈家商行之中,陈略惊讶过后咧牙一笑,在一把椅子上翘着腿坐的肆意,一人近前低头,他开口说道:“去跟少主说,陈家上下禁制议论此事,发现者直接废去修为逐出陈家。”
那低头之人浑身一颤,低声应道:“是。”
陈略虽不管理陈家,但他同父同母的哥哥是少主,他的话说给陈韬听,格外有用。
那人匆匆离去,陈略的目光扫向了一旁,在看到那处的一片衣角之时挑了挑眉,却是轻嗤了一声转身离去。
而在此时的宁家主阁,那玉白衣衫的中年男人一副儒雅的模样,此时脸上却带着一丝的怒气,玉简被丢到了演武石的地面之上,他来回踱了几步,看着端正站立在中央的宁泓道:“你给老夫跪下。”
宁泓一撩衣摆,很是干脆的跪下了,面色平和道:“父亲为何如此生气?”
“你自己看,”宁博容负手站定,眉心深蹙。
宁泓捡到那玉简,看到里面的内容是微微诧异了一下,陈家商行之事,朝砚与万剑城之间的联系诸家族想必已经知道了,再过三日,想来朝砚之前的事情也瞒不住,却是没想到朝纵竟然是元婴修士。
那是多少金丹修士穷极一生都无法跨越的境界,可朝纵年纪如此轻,便已然登临,半灵兽体质的天赋果然可怕。
“元婴修士,这不是好事么?”宁泓抬头问道,“与我们宁家关系密切,有多少家族嫉妒还来不及。”
宁博容观他神色,深吸了一口气道:“老夫不是跟你说那个,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宁泓点头:“是。”顺带补充了一句,“父亲您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老。”
“我说呢那些家族怎么一个个的现在才知道,”宁博容想指他两下,又负手收了回去,“我还没死呢,你这就敢这么大的事情就瞒着我了?”
“不瞒着您,您会将朝纵交出去么?”宁泓反问道。
宁家家训讲究的是一个义字,做人背信弃义,为家族首位者言而无信,往往这个家族不会走的太长远。
宁博容眉心蹙起道:“自然不会,为父岂是那等背信弃义之徒,你不告诉为父,是信不过为父么?”
“孩儿自然信得过父亲,只是信不过别人,孩儿自行处理的事情多了些,此事还未来得及向父亲汇报,不知哪个多嘴多舌的率先告知了父亲此事?”宁泓的口气有些微妙了起来。
他们才是亲父子,修士孕育艰难,往往数十年才得一子,有了就必然会生下来,宁泓的一个兄长与姐姐早在百年前便已经离开此界,由他来掌握家族,到底还是会有一些人心生不满,可是他才是亲子,血脉斩不断的那种。
“他若不说,你可会告诉我?”宁博容生着闷气,到底是重新坐了回去。
宁泓起身,本来就要起来了,宁博容一扭头道:“让你起来了么?先跪着。”
“父亲,我最近忙的人都快废了,再跪膝盖疼,”宁家除了宁旭,也就只有宁泓敢这么跟宁博容这样说话了。
宁博容手扶在膝盖上,沉了一口气道:“罢了,起来吧。”
堂堂金丹修士,怎么可能跪久了膝盖疼,编个理由也不编个像样点儿的。
宁泓起身道:“多谢父亲,若在今日事情发生之前,我可能不会告知父亲此事,这种事情自然是少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安全,但是如今事情揭露出来,已然是避无可避,和家到底欠朝砚一份人情,陈家有陈涌在,也跑不了,他既在宁家,自然宁家要给予庇佑,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他们倒是打的好算盘,只可惜现在只给我们宁家带来了麻烦,”宁博容说到此处之时却已经不见生气。
“计较眼前得失非父亲所为,从长远来看,朝砚等人必然能够离开此界的,”宁泓笑道,“即使现在帮不上宁家的忙,以他们资质修为而言,若是遇上宁家在外之人,未必不能帮上忙。”
宁家发展到如此地步,占据那圣域城之首已然不是重中之重,而是广纳人才,广结善缘,一边让家族蔓延下去,一边让更多的人能够走出此界,若有一日此界彻底与外界
联通,不再受那阵法所禁锢,他们才算是功德圆满。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宁博容看着他道,“罢了,此事你做决定就好,此事透露者我便也不告诉你了,你若查出来,只管按照家规惩处就是了。”
“是,多谢父亲,”宁泓笑着行礼,心中却已经确定了人选。
想要坐稳这宁家少主的位置,自然不能全凭他是宁博容的儿子,他还需要有修为,有能力,有自己的人脉和势力,自然也要将那些想要出头的人打压下去,这些年宁泓明里暗里打压的人着实不少,直待他突破到了金丹期,那些异样的声音才停了下来,但处理整个家族的事务,难免百密一疏,对于那些志大才疏之人闲暇时不必放在眼里,还能逗弄两下看他们自以为是的揽权,关键时刻,平时的把柄在手,想要杀鸡儆猴就容易的多了。
广结善缘并不代表他宁泓不会杀人,该手起刀落的时候,即使是有亲缘之人,也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只需半日,宁威一阁便以背叛家族的罪名通通入了宁家的刑堂,虽说是以罪名轻重来处罚,但是宁家的人都知道,那些人进去了就别想活着出来。
宁泓初掌宁家权势时,杀鸡儆猴的事情让一些人夹着尾巴过了好久,如今有些人松了神经,这一次的血腥却是足以让他们铭记许久了。
“少主,”一位侍从递上了一枚玉简道,“该招的已经都招了,博生长老没说什么,只是又往刑堂之中送了一个炉鼎。”
“叫什么?”宁泓看着远方问道。
“叫乌汲,”那侍从说道,“据说此次宁威告密便是他教唆的,审问他时,他说到了宣贡,似乎有些不平。”
“路是他自己选的,嫉妒害人,”宁泓摩挲着手指道,“罢了,可怜之人,杀了吧。”
“是,”那侍从拱手告退。
诸家开始查探的时候,朝砚他们也到了剑心学院所在的逐鹿和苑,圣域城的待客之道绝对不差,一路过去清幽寂静又因为那繁华紧簇而不觉得寂寞。
朝砚最先看到的是万铭城,剑心学院此时到了圣域城,虽说距离万城来贺之事还有数月,但是各个家族的拜访之事却不能丢开手不管,各人忙碌是一回事,可是由孔儒陪剑霜寒却并非全然是那个原因。
孔儒的原话是:“如果让铭城跟着,可能全程无交流。”
一个冰疙瘩和另外一个冰疙瘩在街上走,也不知道谁先冻死谁。
朝砚对此的回答是:“哦呦,以前还叫万前辈的,现在都直接叫名字了?”
孔儒脸颊爆红:“……”
重点是这个么?
而在看到万铭城的一瞬间,朝砚笑眯眯的低头道:“兔子,你们家铭城来接你了。”
孔儒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脸色又变成了红番茄一个:“朝前辈,您别说了。”
“我不嘛,”朝砚笑眯眯的在那里使坏。
万铭城近前,刚要行礼就被朝砚一个招呼打断了:“万兄打算何时举办道侣仪式?”
孔儒顺势躲到了万铭城的背后,搓了搓滚烫的脸颊,十分想给朝砚的菜里放芥末,但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没了踪影,反而让他的脸颊更红了,他竟然变坏了!
万铭城向剑霜寒行了一礼道:“前辈好。”在剑霜寒点头后看向了朝砚道,“定在了此次圣域城内,见到朝兄为宜。”
“没错,”孔儒点了点头道,“我的道侣仪式若朝前辈不来,便觉得少了什么一样。”
孔儒的父母皆非资质出众之人,孔儒能够走到今时今日,的确有他自己的努力,但是更多的却是朝砚提携,父母之恩,以他们回归家之时便已经算是报答,在那之后,孔儒希望自己的人生由自己做主。
“那感情好,”朝砚拉了朝纵的手臂道,“不如一起办了才好。”
“可是道侣仪式要准备祭品祭天地,”孔儒眨了眨眼睛道,“朝前辈准备好了么?”
朝砚疑惑了一下:“都需要什么?”
孔儒递给了他一张清单,其上五花八门的东西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其中步骤之繁琐,朝砚觉得离三书六聘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而且凡人的一起结婚喜气冲天这种事在修真界是不适用的,反而有可能因为八字相碰,风水不和发生一些不太美妙的变故。
“完了崽儿,我们到时候随的份子钱收不回来了,”朝砚悠悠传音道。
虽然步骤繁琐了一些,但是朝砚也没有放弃结成道侣的想法,虽说有些事情需要他与朝纵亲手去办,但是真若闲下来,也不过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能够集齐这些东西。
朝纵扶着他的腰身道:“无事,总会还回来的。”
“啊?咱俩又不能生孩子,”朝砚往他这边靠近了一点儿。
都不能生孩子,还谈什么以后的收回。
“还有米果儿雪鹊他们呢,”朝纵的意思非常的明目张胆,虽然这些兽们现在都还待在朝砚的身边呢,但是等他们变成人形以后,该嫁的嫁,该娶的娶,“妖兽长大了总要自己独立生活的。”
朝砚觉得这句话分外的耳熟,作为长大的儿子来讲,崽儿一点也没有独立生活的迹象。
这边嘀嘀咕咕明显在说悄
悄话,那边则在说道侣仪式应该准备的流程,剑霜寒两边看了一下,手扶在剑上转身即走,结果走了也没有被人发现。
直待到了室内盘腿坐下还未打坐,钟司商匆匆而来,先是行礼,然后左右看顾了一下道:“师兄,我徒弟呢?”
剑霜寒的声音之中透着肃直冰冷:“门口”
“多谢师兄,”钟司商转身即走,待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对了,师兄见到那孩子了么?觉得怎么样?”
剑霜寒微沉了一口气,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一样:“当初只是挂名庇佑于他,如今他已可自保……”
钟司商所言却与他牛头不对马嘴:“我就知道师兄并非以貌取人之人,那孩子虽是生的过份好看了些,但是剑之一道绝对出类拔萃,在下物色了这么多年,可是挑了最好的给师兄。”
“他似乎也不愿拜我为师,”剑霜寒直直的看着他道,“非样貌之过,他戾气极重,心性牵于一人,若那人生,则剑道存,若那人亡,则剑道毁。”
“师兄是说朝砚?”钟司商听出来了,笑呵呵道,“师兄未曾体会过情爱之事,无法理解实属正常,道侣相依相伴,本就是要同生共死的,且纵儿虽是戾气有些重,但是有朝砚在,他必能克制凶性,不至于伤人伤己,不知师兄可曾听过,喜欢是放纵,而爱是克制一说?”
剑霜寒直直的看着他:“未曾。”
感觉自己好像被骂了。
钟司商微微动了动眉,这话是朝砚顺口溜出来的,他都是一次听说,像师兄这样整天与剑为伍的听说过才见了鬼:“而且纵儿若做了师兄的徒弟,到时候怎么教导还不是由您说了算么?”
师父是有教导之责,但是朝纵可是朝砚教出来的,一本正经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最擅长,指不定谁影响谁呢,只不过为了他那个混小子,还是得把师兄这个师父给拉下水。
剑之一道,朝纵虽然领会的不错,但是剑霜寒可教给他的东西还有很多。
“如此也好,”剑霜寒点头,随意将徒弟逐出师门终归不好。
这边钟司商将人劝住了,那边朝砚刚起了个头,朝纵便开口道:“你希望我拜他为师?”
“你若不想,也可不拜,”朝砚对于崽儿选老师这样的事情十分的想的开,毕竟也是要教导的人,选个看着顺眼的总比相看两厌要好得多。
“不,我想拜,”朝纵冷静下来分析,便知道那人的修为比他只高不低。
剑修沉迷剑道,大多肃直板正一些认死理,此种处世方式有好处,自然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过于刻板容易被人耍。
朝纵虽为剑修,但是东西学到手才是正经,能与相看两厌之人相处,才最是磨砺心性。
朝纵真正想要拜师的时候,绝对称得上敬业,那日脸上的假笑全然不见,甚至恢复了一贯冰冷的模样,只是言行之间多了几分的恭敬,倒是让剑霜寒看他的神色越来越满意了些。
朝纵倒并非每日都跟随剑霜寒探讨学习,但他既是极聪慧之人,又肯好好琢磨,不畏辛苦,倒是让剑霜寒后续的指正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千日练枪,万日练剑,朝纵本就是对于自身要求严苛到了极致的人。
他要练剑,朝砚原本是陪着的,只不过那种懒散至极的态度让剑霜寒看的隐隐蹙眉,大有让他跟着一起练的架势,让朝砚仿佛看到了曾经的高三班主任。
眼光不要局限在全班第一,不要局限在全校第一,不要局限在全市第一,不要局限……
在感觉有这样的征兆时,朝砚很没有义气的溜了。
有宁家出手,和家与陈家紧随其后,朝砚身边倒是安宁的很,师父在此,朝砚闲来无事,今天送一株灵草,明天送一册技法,后天送一瓶丹药。
钟司商说他用不上,朝砚就说你以后用,
而面对着钟司商每日乐呵呵的面孔,剑霜寒捏着那个还是朝砚后续派人送过来的幽冥剑道,莫名觉得这个师父当的有点儿亏。
万铭城的道侣仪式早已开始准备了,万事俱备,只差一个朝砚,各项事务齐全,又有万剑城诸人在侧,朝砚又邀请来了宁家宁泓,宁旭,和家的和淼,以及陈家的陈略。
孔儒红着脸悄悄跟朝砚说这些他都不认识,请来会不会不好意思。
朝砚笑眯眯的道:“没关系,不管认不认识,来了就是随份子的,你收着就行。”
孔儒听的目瞪口呆。
陈略在一旁行走如风:“是这个道理。”
作为一个刚刚认回儿子收了别人家份子钱的父亲,十分的感同身受,不过是换了种说法罢了。
其他人都是不愁,只有宁旭进来的时候看起来兴致不太高。
朝砚有些不明所以,宁泓却已经给了他答案,因为拆的楼阁太多把自己拆穷了,现在还要出血,兴致高才奇怪。
“他不是你们宁家的子弟么?”朝砚有些神奇,没理由宁泓一次性能够拿出五万顶品灵石,宁旭连份子钱都随不出来。
宁泓笑了一下道:“阳阁之地再造当然廉价,但他有一次拆了丹堂。”
丹堂那种地方,虽说极上等的丹药都保存的相当完好,但是低品的丹药毁
损了一大半也够宁旭受的,而那之后问询的结果是,他看着那里很宽敞,以为是比斗台所在,想也知道得赔成什么样子。
朝砚:“……”
这感觉跟二哈似的,不认路还拆家。
宁泓说这话的时候压根没有打算隐瞒,宁旭的目光扫过来都透着彻骨的冷意。
“宁兄这事都跟谁说过?”朝砚笑着问道。
“能说的都说了,”宁泓笑吟吟的道,“那小子黑历史很多,想都听听么?”
朝砚果断摇头,给他指了指宁旭看过来的视线:“宁兄,我觉得你再说下去,他能把丹堂再拆一次。”
像他多好,崽儿的黑历史都是默默记在小本本上。
宁泓:“……”
显然富贵如同宁家,也吃不消丹堂被拆第二次这种事情。
万铭城与孔儒的道侣仪式倒不算太过于繁琐,只是敬祭天地的时候流程复杂了些,以结缘果为承接,以心头血为媒,许下一生一世的誓言,两厢情好,同生共死。
“难得,”宁泓看着二人的动作,听着他们的誓言赞叹道。
朝纵在侧,此时却是没有阻止朝砚与人接触说话,因为一旦朝砚越过了他心理能够承受的边际,晚上就是朝砚表演吃冰块的时候。
朝砚凡事随心,等到发现自己可能越界的时候,估计朝纵已经给他记小本本上了,千防万防没有用,朝砚就撒开了手浪了,反正也不能吃到地老天荒。
殊不知还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说法,账是可以积攒的,修士的生命那么长,总有还完的时候。
然而朝砚此时是不知道的,所以他凑到了宁泓的身边道:“什么难得?”
“道侣仪式一事,跟血契其实有相似之处,”宁泓笑了一声道,“以家族联姻者大多都是以指尖血为媒的,说是互许一生的,也皆是以眉间血为契,以这般为心尖血的少之又少,宁旭他们就是一对,你这两个朋友是我见过的第二对。”
同生共死,不是说笑的话,修士知道血契为何,自然知道以心尖血为婚媒该是什么样的后果。
朝砚了然,笑道:“他们很相爱。”
“不懂,”宁泓摩挲着他的玉箫道,“这种爱不觉得很沉重么?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另外一个人。”
他这样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懂。
朝砚最近刚刚开了点儿窍,好容易对朝纵的情话不笑场了,这个问题还真没有办法回答他。
一旁的朝纵扣紧了朝砚的手,蓦然开口道:“当你愿意为了一个人奉上全部时就懂了。”
若让他为朝砚献上生命,他是情愿的,但是与此相对的,他要朝砚陪他一起。
若他沦亡地狱,神魂永消,必会带上朝砚一起,不让他一个人停留在这个世界上,不让他再去遇除他之外的知心人。
“很难想象,”宁泓思索了一下选择了放弃,只是目光瞥过朝砚他们紧扣在一起的手,看着朝砚用折扇戳了戳那个男人的脸颊时叹了一口气,他这样多情的人身边,怎么身边出现的都是痴情的人。
真是难以理解。
随份子这种事情到底还是跟凡人不太一样的,修真界也讲究含蓄的道理,所以东西送到万铭城他们手上的时候,旁人不会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如此行事,朝砚自然送的那叫一个肆无忌惮,跟送菜谱不同,只灵石他就装了十万顶品灵石进去。
朝纵觉得按照这个随份子法,可能他们真的有一天会沦落到卖丹药的地方也说不定,毕竟随一次份子就跟拆宁家丹阁一次一样,一辈子都别想收回来了。
然而朝砚自己收拾完以后道:“崽儿,你觉得还需要送什么好?”
朝纵摩挲着手指上的那枚星辉戒道:“你当年送我的都没有这么多,你看着给吧。”
朝砚:“……”
这种好像教训败家老婆的口气。
最终朝砚挑选了一样,送了十万顶品灵石,按他的话说,那就是千好万好,灵石最好,有灵石想买什么买什么。
万铭城与孔儒道侣仪式之后没顾得上看这些礼物,毕竟入洞房这种事情也很重要,三天三夜之后,万铭城突破到了辟谷初期,而孔儒也突破到了旋照中期。
三天三夜,孔儒脸颊上的红晕就跟长住了一样久久未散,托朝纵的送来的增长知识的鸿福,万铭城一点儿也没有留手。
只是道侣仪式后送走了客人,孔儒开始拆那些储物戒指,储物袋的,十万顶品灵石,朝砚送的。
五万顶品灵石,宁泓送的。
三万顶品灵石,陈略送的。
一万顶品灵石,宁旭送的,宁泓垫付的。
……
朝砚邀请来的客人绝对出手大方,孔儒久久的愣在原地,被万铭城扣住腰的时候都没有察觉:“怎么了?”
“我觉得我们能再建一座城了,”孔儒将那些灵石摊开给他看。
刚刚还有些食髓知味的万铭城也愣在了原地。
“三天三夜啊,这个战绩不错,”朝砚看着这坐火箭一样的速度,靠在朝纵的肩膀上絮叨,“崽儿,以后我们就按这个标准来。”
朝纵的手扣在他的腰间道:“好。”
半灵兽的体质虽
比不得纯灵兽,但绝对远超人修,三天……呵。
朝砚莫名觉得背后汗毛竖了一下,朝纵亲昵的蹭着他的耳垂问道:“怎么了?”
朝砚扭头,抓了抓耳朵道:“有点儿不详的预感。”
“放心吧,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定是错觉,”朝纵薄唇勾起,笑的眸中水光潋滟,朝砚从前觉得他好看,现在觉得好看的有点儿过份了,那眼睛怎么能长那样,那鼻子的弧度也太完美了,闲没事干笑什么笑?
笑的人心尖发痒,总是觉得口渴。
朝砚吞咽了一下口水,觉得自己这样下去可能要完,他反手捏了捏朝纵的脸颊道:“崽儿,你是不是在色诱我呢?”
朝纵愣了一下,不仅没有否认,还歪了歪头感慨道:“你才发现么?”不等朝砚说话,他凑近了些笑道,“你被诱到了么?”
朝砚果断点头,非常坦诚。
朝纵亲了亲他的鼻尖,眨了一下又睁开的睫毛上好像都染了水汽一样,本就优美的声线此时又带上了一分喑哑,朝砚清晰的看见他漂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就跟在心上滚过一样:“我是你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呼吸近在咫尺,只要朝砚想,随时可以上去亲一亲,揉捏一下,毕竟他知道那被衣衫包裹之下的身躯生的有多么的完美,人鱼线,大长腿,腹肌流畅不虬结……弯的非常彻底。
朝砚看着他,默默取出了一个冰块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退后了一些拉开了彼此的距离道:“崽儿,我们要把第一次留到道侣仪式以后。”
他也想体会一下坐火箭飞升的感觉,一想可以省很多的功夫,就觉得干劲十足。
若是从前,朝纵心中难免会有失望,现在却是用手随意的扒梳过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出来,显得那张脸更加俊美出尘以后,跳下榻整理好了衣衫道:“好,那我去修炼了,今日的任务尚未完成。”
朝砚看着他的背影,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何感到极其的后悔,早知道亲一下也行,结果自己现在只能默默嚼冰块。
嗯……下次让崽儿把冰块做成牛奶味的更好吃。
希望不要养成一看见崽儿就嚼冰块的习惯,朝砚对于朝纵这种撩了就跑的行为表示了委婉的抗议,以前特别珍惜他的这种反应的朝纵却略微思索着道:“没关系,冰火两重天不是更有意思么?”
朝砚:“……”
你变了,你变了,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纯洁的崽儿了。
男人都是善变的生物这点儿果然不是骗人的,得到了就不珍惜的什么的果然都是通病!当然,很久以后朝砚想起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
因为朝纵他撩了就跑的本质是——圣人都要憋成神经病了。
而差点儿憋成神经病以至于放纵起来特别疯狂的后果,朝砚自己养出的变态,当然是哭着也要宠完。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的表演还在花式吃冰块,并没有什么疯狂的夫夫生活。
万城来贺之事到来,即使宽敞如同圣域城,行人也颇有些摩肩接踵的架势,而此次万城来贺的地点,则是选取了圣域城中的一片盆地之中。
四面环山之地,其中却平坦的一眼望不到边际,高山之巅,诸家族座位林立,各盘踞一段山脉,倒也互不打扰,只是那些修士进入此地的时候,朝砚的耳边仿佛响起了运动会上的音乐声以及广播入场的声音。
接下来入场的是复苏城,看他们挺拔的身姿,迎着朝阳,踏着日月,披荆斩棘来到了我们的面前,他们的脸上是对于胜利的渴望……
朝砚用折扇遮着唇笑的浑身颤抖,孔儒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朝砚眼角眉梢绽放的笑意,勾了勾万铭城的手指道:“朝前辈怎么了?”
万铭城摇头:“不知道。”
可能遇到了什么特别愉快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空小天使的地雷x4,感谢一个人的精彩,夜語,叫我狗子小天使的地雷吖~
朝纵:你是不是对半灵兽有什么误解?
朝砚:人兽?
朝纵:……
这么说好像也没有什么毛病。,新m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