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 章师父与学生（2）
“大魔法师”，是这整个大陆魔法从业者的一生追求，是对魔法师来说的最高荣誉。
而这一荣誉，一共有两种方式获得。
其一是由皇室进行授勋，例如星月之大魔法师西蒙，在出任天空之庭以前，便是为皇室工作的预言家。
其二便是为大陆做出重大贡献的魔法师，强大的力量与高洁的品格得到了天空之庭的认可后会被加以授勋，例如流深之大魔法师埃尔泽弗便是在一次大型洪涝灾害中挽救了无数人的性命，由此证明了自己，而其个性如水般沉静、自由而温柔，于是称号“流深”。
两者都不轻松，前者需要费心经营，后者需要才能卓越。
理论上来说没有可比性，但魔法界仍然普遍认为后者更具有含金量。
抚养她长大的村长知道她对魔法感兴趣后，既没有担心学习更多的魔法会加剧魔力暴走，也没有对她的兴趣感到质疑。
只是和蔼的鼓励她。
即便家中并不富裕，村长仍然力所能及地为她购买魔法书籍。
那是翠翠迄今为止，能将一门爱好演变成职业，并且一直坚持且未来也会长期坚持的，最初的契机。
「无论是当作礼物赠送给其他人也好，还是自己努力也好，请让这柄法杖的主人成为一名伟大的魔法师，然后告诉其他人，制作这根法杖的工匠，是和大贤者曾经并肩作战过的很厉害的工匠。」
菲内普看着面前年龄不大的少女，她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微笑，倏尔凝聚出一根法杖。
他眯了眯本来就眯着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虽然西西利亚有法律明文规定，当街使用魔法会受到拘捕，他相信翠翠没有那么容易冲动，但是一级魔法师动真格起来可不是他一个普通人能应付得来的。
显然翠翠没有那么不明智的想法。
她只是掏出来法杖轻轻地爱抚了一番。
菲内普这才观察起那根法杖。
通体银白，制作工艺是肉眼可见的精良，即便是他这样一个对魔法一窍不通、只对权势感兴趣的政治家也能看出来这一点。
翠翠握紧了法杖，笑着想：更何况，她身上还背负着许许多多人的期待。
以及，最最重要的，乌丽兹大人的陪伴。
她将法杖对准了菲内普。
菲内普不由汗毛直立。
不会吧……
但是翠翠没有发动魔法，只是笑着说。
「如果你继续来骚扰我的话，我就要叫非礼了，我想晋时再用魔法打你的话，应该能算做正当防卫吧。」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只要伤口难看得别太明显。」
「抱歉，是在下冒昧了，惹得您不快。」
菲内普能屈能伸，这种时刻也许以退为进才是适宜的策略。
翠翠抱着书扭头就走，毫不犹豫。
「大魔法师固然强大，但是她从来没有在意过您，你们的旅途，一直以来都是您付出的更多不是吗？这样的旅途是您想要的吗？」
菲内普仍然不死心地大声做最后的劝说。
「我这根橄榄枝随时为您保留，只要您愿意，任何时刻都可以。」
但是翠翠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他又知道乌丽兹大人的些什么呢？
他又知道我的些什么？
以旁观者的视角揣度当事人的想法，真是太傲慢了。
————
「你一个混血种，回归我们魔族的怀抱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知名的魔族赤足站在翠翠面前这样问她，神情是认真的不明所以。
「在魔族，你只需要用力量证明自己就可以得到地位，但在人类的社会却不一样。」
「可怜的孩子，你一定受了很多歧视与虐待吧。」
翠翠处于被它打趴下的状态，魔力消耗得一干二净。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魔族的名字，不过它外貌十分漂亮，除去头顶上那对角能说明它的魔族的身份，它的模样已经十分接近人类，这足以证明它是一只强大的魔族。
魔族是有食人补充魔力的习惯的恶劣种族，外形越接近人类，说明魔力越强大，这点在魔族的君主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魔族共有五位君主，除去魔王之外的四位，如果不是魔力气息过于邪恶，几乎能混入人类社会生活。
据说魔王的姿态更是接近至高无上的神明。
面前这只魔族虽然远远不及君主，但是能在这种深入人类大陆腹地的地方占山为王，说明它的实力不容小觑。
乌丽兹大人说过，如果遇到打不过的强大魔族，最好的方法是顺应对方的恶劣兴趣，为自己争取等待救援的时间。
目前这种情况，只能等待乌丽兹大人能早日发现她走丢了，然后折返回来找她。
于是翠翠认真地回答起魔族的疑问。
「没有，人类中虽然有卑劣的家伙，不过我迄今为止还没有遇到过，我遇到的人类都是还不错的人。」
「所以，你在未来还是很大可能会受到欺凌，回到适合你的种族才是更好的选择吧？」
「我有个很好的师父，我觉得她不会让我受到那样的对待。」
「我也可以做你的师父，而且会教给你更合适你的、魔族的魔法。」
「适不适合我自己，难道不应该由我自己来决定吗？」
「可是我看得出来哦，你的双亲之中身为魔族的那一方血脉更加霸道，所以你才表现出了更多的魔族的特征，作为一个混血种，魔法天赋比很多魔族都要强大，很明显你就是天生的魔族啊。」
它为了展现自己的亲和力，甚至俯下身去，靠近翠翠。
「况且，就我一路的观察来看，明显是你那个人类师父依赖你更多一点，没有了你她会不行吧？」
它循循善诱道。
「人类的劣根性就是这样，她只是想利用你罢了。」
「所以说我才讨厌魔族啊。」
它歪了歪脑袋。
乌丽兹也喜欢做这个动作，但是翠翠觉得她要可爱得多。
「为什么？」
它似乎有无穷的好奇心，甚至为了更好地听到翠翠的答案，附耳听去。
「因为魔族都像你一样傲慢，真讨人厌。」
魔族直起身。
「好吧，我承认我看走了眼，你有着更多人类的特质，比如油盐不进。」
它点着下巴咕哝。
「现在我对你失去兴趣，亏我难得想收个下属来着。」
它抬起手，准备给予地上的女孩致命一击。
翠翠闭上了眼睛。
「她清晰地表达出了她的意愿吧？」
容貌常年不变的少女坐在树梢上，悠闲地荡着双脚。
她悄无声息地出现，连不知名的魔族都没有发现。
「以旁观者的视角揣度当事人的想法，真是太傲慢了。」
「你是谁？」
「我就是她的师父。」
语毕，魔族突然暴起，利爪直指乌丽兹的面孔。
「弹反魔法。」
————
那是翠翠和乌丽兹的旅行初始的时候发生的事，那时候正是师徒刚刚建立联系的前几个月。
如果不是那只魔族诋毁全体人类的嘴脸过于丑恶，翠翠估计是会相信它的话的。
因为乌丽兹留下她心里的印象的确很一般。
不仅生活上过得懒懒散散，遇到魔物，大多数时候也是在一旁说一些漂亮话，让翠翠自己解决，而她自己很少出手。
说着“我会成为你的退路什么”之类的话语。
如今她兑现了这句话。
自那以后，翠翠再也没有怀疑过她。
她很庆幸当时她选择了相信乌丽兹，虽然仅仅是因为不服气而和恶劣的魔族呛声。
无论如何，翠翠选择了她。
对于菲内普的挑拨，翠翠态度异常坚决。
对于她而言，菲内普的行为就仿佛在对她说：看啊，你的选择是错误的，要听我的才对。
这让她完全无法信服。
仅此而已。
才不是因为舍不得某个笨蛋师父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