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魂丢了
胥行耐心等了一个小时，下面的人才叩拜完。
他们结束以后，眼睛逐渐恢复了正常人类的形态，肢体行动之间也与平时无异了。
随着祠堂里人的离开，地上的黑气逐渐升起，融入横梁以后消失不见了。
捶了捶蹲麻了的双腿，胥行疾行回了住处。
装山羊头颅的包此刻鼓鼓囊囊地，比白天重了一些。
她拿出骨头细细查看，果然白天时只占据一半面积的黑色花纹蔓延了出去，它的边缘部分呈锯齿状，像是正在撕咬着白色的部分。
山羊空洞的嘴巴变得更加尖细，它的嘴角向上卷起，似乎是在嘲笑人类。
胥行把它粗暴地塞回了包，打开睡袋继续睡觉。
她已经要怎么控制村民们的异变了。
“啊——”睡眠再次被尖叫声打断，胥行闭着眼睛把手边的包砸向噪音污染源。
被背包砸到脑袋的梁景又发出一声惨叫，他呆滞地躺在地上，回忆着晚上看见的一切。
那群人里面有江婶，他看得很清楚，江婶穿着的蓝裙子是她最喜欢的那条，宽大的裙角在风中摇曳着。
为什么晚上村子里的人会变成这样？寒气钻进梁景的心里，他实在是躺不住了，诈尸般跳到胥行旁边：“怎么大家都变异了啊？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他们啊？今天晚上他们还会这样吗？姐你怎么还睡得着啊？”
这一连串问句把胥行的瞌睡虫都问走了，她木然地睁开眼睛，盘算睡眠不足猝死算不算工伤。
她拢了拢手指，克制自己不打客户：“闭嘴。”
“哦”梁景委屈地蹲在一边不敢再吱声。
“昨天修祠堂的速度太快了，他们身上的黑气污染加重了。所以他们晚上都跑去祠堂里祭祀山羊，还好我昨天提前把山羊拿回来了，他们的祭祀仪式只做了一半。”
“今天你要想办法破坏祠堂。”
“我继续上山挖坟，估计要挖到半夜。你晚上守夜的时候再观察村里的情况。”
她安排好今天的任务后，快速起床前往江婶家吃饭。
路过梁景时，她狠狠踩了他一脚泄愤。
梁景挠挠头，理亏地跟在她身后。他有点忐忑地说：“我昨天晚上看见江婶也在里面，她白天不会变异吧？她要是变异了，你可以不伤害她吗？就把她打晕”
“什么打晕啊？”江婶热情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梁景耳边，让他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胥行坐在椅子上，肉包子的香味钻进她的鼻子，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她笑眯眯地对江婶说：“他昨天晚上太吵了，我就捶了他一下，他记仇呢。”
“这样啊。”江婶和蔼地看着两人，让她们快吃着，她继续回到厨房做饭了。
江婶身上穿着的正是昨天晚上那件裙子，梁景咽了咽口水，梦游般地看着胥行：“姐，你好淡定啊。”
“白天没事的，吃饭吧你。”她将肉包子塞进梁景的嘴里，阻止他再提问。
饭后，两人兵分两路，各自前往不同的地方。
昨天挖开的坟还保持着原状，黑漆漆的洞口敞开着。胥行毫不心虚地走过它们，仿佛自己只是路过。
她挽起裤腿，把头发包起来就开始热火朝天地挖土。
今天的土更松软了，铲子带起的泥土湿润地快滴出液体。
棺材盖掀开后，胥行看见骨架下沁着一层薄薄的黄色尸油。
这很不同寻常，皮肉都消失以后，骨架是不会再有液体出现了，这层尸油是从何而来？
她戴上手套，拿出山羊头颅，它的眼眶里渗出几滴尸油，顺着流到胥行手腕上。
她很嫌弃地把头颅丢到一边，拿出湿巾疯狂擦手，在挖下一个坟的时候手下更加用力。
一阵饥饿感从胃里传出来，她捏了捏酸痛的腰，抬起头看山顶。
山顶的坟已经快给她都挖开了，但是半山腰的还剩许多。
她疲惫地思考着放火烧山的可能性。
手机铃声从她的口袋里响起，梁景又给她打电话了。
“喂，姐。快来吃饭啦，我见面和你说我怎么摸鱼的！”电话另一头梁景的声音听起来很亢奋，胥行听得疲惫感更重了。
“知道了。”
她挂断电话，没有力气再多说些什么。
背上的包压在她的背上，她拿着铲子当作拐杖下山。
梁景震撼地看着胥行猛吃了两大碗饭以后，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姐，你这一上午不见，怎么这么累啊。”
“呵呵，那下午换你去挖坟吧。”胥行翻了个大白眼，又盛了一碗饭继续吃。
“欸，我今天上午可是完成任务了！”梁景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我在屋顶上假装脚滑，把瓦片全掀下来了。这些瓦片全碎了，然后我又假装羊癫疯，撞到后墙上去，把新砌的墙给推倒了。怎么样，我努力吧。”
胥行这才注意到梁景浑身都是干涸的水泥印，他的手臂上旧伤没好，又增添了新的伤痕。
他正高兴地看着胥行，等待胥行夸奖他。
“不错，效率很高。那你下午和我一起挖坟，今天晚上就让你休息。”胥行平淡地说道。
“好吧。”没等到夸奖，他失望地低下头继续吃饭。
等梁景洗完碗以后，胥行放弃午休，长腿一迈就走向了山头。
梁景愣了一下，立马回家拿上工具往背上一甩就跟着上去。
中午的山林反而阴气最重，梁景走在路上感觉脑袋里闪过无数画面，他摇了摇头，却不能拼凑出完整的场景。
他揉着太阳穴询问胥行：“我上次是在这里被附身的吗？”
胥行对比了一下场景，点了点头。
梁景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台阶，尝试着举起手臂，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破碎的虚空、凌乱的棺材、喷射的血液
他头痛欲裂，只能弯下腰大喘着气：“我想起来了，我当时指着上面，是想说我有东西落在那里了。”
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呆板，他想起来当时闻到的那种奇异的味道。
像是他日日夜夜都能闻到的气味
是什么呢？他无法回忆起来。
他又站起身，快速跑到一个坟墓前，跳进那个洞口，将双手放进棺材里摸索着。
他没摸到实物，但是他凭着记忆对着胥行说道。
“当时，我的魂丢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