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梁家村

    “哗啦啦”身后右侧的树丛中传来异响，听起来离车子不远。她心头一紧，回过头查看。但此时突然起了一阵风，刚刚悉悉索索的声音被掩盖了起来。她脚步极轻地走向树丛，摇晃着的树丛却倏忽静止了下来。

    扒开旁边缠绕着的枯枝，胥行慢慢走进泥地，地上没什么阻碍，只是脚底传来黏糊糊的触感让她感觉正走在腐烂了的尸堆里，明明已经远离了尸体，但是那股铁锈味却越来越浓重。

    前面又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回荡在这一片空气里。她放缓自己的呼吸，脚步也变得更轻，俯下身体箭步冲过去。深入其中，她终于看见了那是什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她看起来四十来岁，正煞白着脸看着胥行，蹲在地上用力呼吸，似乎是恐惧到了极点。

    “你是什么人？”胥行怕惊动了她，轻声问道。

    然而那人还是被吓得瑟缩了一下，看了胥行一眼后立马站起身跑开了。胥行只能听见她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但是那人看起来很熟悉这里的地形，避开了所有的障碍物，跑进了更深处的树林里。胥行不敢再追，怕有人想打梁景的主意，这是调虎离山，只能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

    “这谁啊，这么晚还在外面乱跑，怪吓人的。你听见她刚刚说了什么吗？”身后又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梁景怂怂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有，好像是快走啊什么的，我无法确定。”胥行还在看着那人逃跑的路线，并没有回头。

    “我不是让你在车上好好待着吗，你下来干什么？”

    “你哑巴了又？”

    “”

    梁景一直沉默着，没有应答。胥行终于感觉到不对，脚步声早已消失，她回过头，身后空无一人。

    车顶的阅读灯开着，温暖的黄色顶光打在梁景脸上，反而衬地他脸色更差，他的腿紧张地抖着：“姐你是说有个人声音和我一模一样吗？我怎么没听到呢！！！这也太吓人了吧，我们快走啊！！”

    胥行轻踩油门，发动车子绕过山羊尸体：“乡下养羊不是很常见吗，撞到羊说不定只是个意外。至于那个女人，我看她对我们没有恶意，可能只是一个流浪的人罢了。”胥行回忆着那个女人的模样，她穿着的衣服很合身，只是上面沾满了泥土，应该很久都没有洗过了。而且虽然她神色疯癫，但是对跑步的路线却很熟悉，明显不是一个疯子能做到的。不知道对方的来历，胥行也不想细查，有些时候对未知的事情不去深究是最好的。

    接下来的路程很平静，两人顺利到达了梁家村。村子四周环山，在夜晚一丝光亮也没有。她们只能靠车灯照明，村子的规模不算很大，举目望去，零零散散坐落着老旧的砖瓦房，有的房顶墙皮都脱落了，露出里面斑驳的青砖。在深夜整个村庄都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所幸梁景家在村子左侧不远处，两人将车停在石碑处便下来步行过去，怕打扰到村里的老人。她们买的是强光手电筒，可见度很高，光线打在早已褪色的木门上，又延伸至更高的二楼窗口。胥行仰头看着眼前的小楼，扭头对梁景说：“你老家还挺气派，这种门楼也不太常见，怎么不好好打理。”

    梁景推开大门，轴承年久失修，发出让人发酸的声音，混合着梁景闷闷的声音，在深夜显得更凄凉了：“我爸去得早，我妈走了以后，我更不想回村里来了。小时候对这里的印象不太好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先进去找个地方过夜吧，等白天再说。”

    走进内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按下电灯开关也没有动静，看来水电早就断掉了。胥行放下身上的行李，大包落地又激起一阵灰尘，她示意梁景把所有的门都关上，再掏出两个睡袋装好：“今晚就在客厅里睡吧，两个人不能分散，明天我巡视完这里再制定下一步计划。”

    她一向一个人做事惯了，也不想听取梁景的意见，在睡袋旁撒下一圈糯米粉后又围了一圈墨斗线：“有了这个寻常晦气不会近身，睡吧。”说罢就钻进睡袋里阖上了眼睛，她很疲倦了，连轴转了一天，很快就进入了熟睡中。因此，她也没看见旁边的梁景在回村以后恐惧的神色。

    这一觉胥行睡得很不踏实，总感觉老楼里哪里都在漏风，风通过狭窄的通道呜呜咽咽地哀嚎。屋外隐约传来几声羊叫，胥行翻了个身，将这些声音隔绝在枕头外，又睡了过去。

    这个季节天亮得早，鸡叫得也早。在被此起彼伏的鸡叫吵醒几次以后，胥行终于忍无可忍地起床了。她暴躁地拿出洗漱的东西出门后，又折返回来踢了地上梁景的睡袋，让他带她去有干净水源的地方洗漱。

    梁景睡得很轻，立马从睡袋里钻了出来，忙不迭地起床带路，不敢招惹低气压的胥行。他走到邻居家院门口，远远喊了声婶子，很快就有人来应门。

    开门的人是一个打扮得很利索的中年妇女，她看见梁景以后很高兴的把他迎进门：“小景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婶子真是好久没看见你了。你在村子里住几天？这几天都来我家吃饭吧？你在城里还好吧？”她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完后，才看见梁景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诶呀，这是你女朋友吗？怎么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真是这下你爸妈可算可以安心了。”她又忙着去拉胥行的手，被胥行躲开后也不生气，又去牵胥行的衣服让她一起进来。

    梁景尴尬地挠了挠头，小心瞄了一眼胥行的脸色，看她并没有翻脸的意思，反而很平和地和江婶进屋了才敢讲话：“江婶，这不是我女朋友啦，她叫胥行，是我大学同学，和我一起回来散散心的。”

    江婶脸上的失望让梁景更尴尬了，但很快她又笑着说：“小景的好朋友也是自家人，你们先坐会，我去给你们做早饭。”她忙得团团转，给二人倒碗茶以后又跑去厨房张罗早点了。

    “你别在意啊姐，江婶她就是太热心肠了。我是她看着长大的，我爸走了以后她对我和我妈都很照顾，所以很关心我的事。”梁景不好意思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