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瓮中之鳖
江歆宁了然道，并未误会什么。
她始终觉得，比起爱别人，首先学会爱自己才更重要。
因为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依靠。
“所以，你该往前看，不要为了别人而耽误自己的幸福。”
江歆宁这么说。
施云菲点了点头，释然道：“好！”
对着镜子确认了一遍自己妆容无虞后，施云菲很快便跟江歆宁一道出了化妆室，准备去往宴会主厅。
哪知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跟往这而来的殷晓曼碰了个正着。
地板坚硬透亮，细长的高跟鞋踩在上面，发出‘哒哒’的尖锐声响。
殷晓曼一身镶钻的红裙，眉眼阴影打得深浓，比起从前的张扬跋扈，如今她这张光鲜外表下藏着的，是一种浸入骨髓的冷意。
明明她此刻脸上挂着优雅的淡笑，江歆宁却偏偏从中看到了一丝违和。
一旁，施云菲顿住脚步，面上闪过一瞬的难看。
其实，她并不打算给殷晓曼递请柬的。
因为殷晓曼如今的风评并不好，请她过来，并不是件脸上有光的事。
可是——
她不愿请，殷晓曼就有办法让她去请。
毕竟江都第一富豪的实力摆在那，她父亲不愿得罪，只能主动让她联系殷晓曼，将请柬送出。
“晓曼，你来了。”
施云菲唇角扯出一抹笑，语气却透着些不明显的僵硬。
“喏，这是我替你准备的订婚礼物，等到来年春你结婚时，我一定送你个更贵重的！”
殷晓曼眯着眼，似十分熟络的样子。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尽管再不情愿，但在面对殷晓曼这张和气的笑脸时，施云菲也实在做不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只能抬手接过，郑重的道谢：“你太客气了，谢谢。”
殷晓曼笑了笑，目光却从旁落去。
“江小姐也在。”
她似笑非笑道。
目光晦涩黏湿如蛇吐信子，令人说不出的发寒：“什么时候，你们俩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殷晓曼开口问道。
一双眸却紧紧盯着江歆宁，带着些居高临下的审视，以及——
被她掩埋于心的深刻恨意！
从她彻底失去嫁入霍家的机会开始，她的人生，就被迫偏移了原本的轨迹，接二连三的噩耗，让他们殷家在京都几乎无法立足。
也让她——
不得不委身于一个糟老头子以寻求庇护，保住殷家的同时，也能让旁人心生忌惮，再不敢因为周初行的缘故，对他们家肆意打压、羞辱！
而这一切，她始终认为，皆是眼前之人一手促成的。
若没有她江歆宁从中阻挠，霍景田不会对她这么决绝，她跟周初行，也不会结下恶缘，以至殷家在京都寸步难行！
“好久不见，殷小姐。”
在殷晓曼诡异逼仄的盯视下，江歆宁显得很平静。
“你的病——”
“好了？”
随后，江歆宁又开口问了句。
她眸光温软，似噙着几分关切，让正极力压制着心中盛嚣恨意的殷晓曼都找不出可以指摘的错处来。
江歆宁是故意的。
故意用这种方式去戳破之前殷晓曼伪装失忆。
“是啊，经过一番细心的调理，后来就好了，难得江小姐还记着这件事。”
殷晓曼回道。
“那之前丢失的记忆，也回来了？”
江歆宁紧跟着又追了句，这般的迫切，让殷晓曼越觉是种对她的羞辱。
是以看向江歆宁的眼神里，是几乎控制不止的憎恶和痛恨！
可毕竟此时还有施云菲在场，殷晓曼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当然，过往一切，皆铭记于心。”
身后空荡的走廊内，回响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尾音。
一旁，施云菲看得是胆战心惊，生怕这两人当着她的面就撕了起来！
但总在她觉得场面即将要失控时，眼前这一红一白却偏偏于悬崖边止步，让这体面的表象得以继续下去。
“那可真是神医，妙手回春，该当造福多少精神病人啊？”
江歆宁的感叹声随之响起，悦耳曼妙，又讽刺至极。
“你——”
殷晓曼差点就没绷住，徒手撕碎这平和的假象。
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不过是借着话头光明正大的骂她几句精神病，她又不会少块肉，但这笔账——她自会亲自讨回来的！
这么想着，殷晓曼便语气森森道：“江小姐说得没错，以后若你有需要，我自当替你引荐。”
“这世上医生千千万，这一个，还是留给殷小姐你吧！”
江歆宁笑着婉拒。
而后便看向了身旁默然伫立，早就自动噤声的施云菲：“施小姐，你未婚夫该等急了。”
她好意的提醒了句。
也是让施云菲可以有个正当离开的台阶。
“你瞧我这脑子，一忙起来就记不住什么事，我是得赶紧过去了，你们也快入场吧！”
施云菲反应也快，说着就往宴会主厅走去，恨不能
即刻从殷晓曼的身边逃开。
从前她虽也畏惧殷晓曼的乖戾性子，但心中到底有几分底，可如今——
她只觉得殷晓曼越来越让人看不透。
那看似收敛的性子底下，像是藏着一个巨大的深渊，谁若是不小心掉进去，便是再无复生之地，阴森可怕的很！
江歆宁紧跟而上。
唯有殷晓曼，仍停留原地，望着愈渐走远的两人，神色冰冷。
远处，飘来一阵悠扬的乐声，殷晓曼抬手招了个侍者过来，从托盘上拿起杯红酒就一饮而尽。
酒色殷红，配上她涂抹浓艳的唇色，充满了嗜血的气息。
她在来之前，早就打听好了，周初行出差不在京都，自然不会出现在今天的这场订婚宴上，至于霍景田。
他压根就没打算来，而是去参加了另一个商业行程。
所以，江歆宁已如瓮中之鳖，被她牢牢握在了掌心！
她倒要看看，今天还会有谁来帮她？是否还能维持先前那样的好运？
红唇微掀，殷晓曼转身就朝酒店更深处走去。
彻骨的冷意漫上她的眼底，至始至终，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点一点，把江歆宁推入毁灭的深渊，再也无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