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工具的一种
只要眼睛没瞎, 此刻任何一个人见到伊泽杉的样子，都会认为他和恩奇都关系匪浅。
同样青葱翠绿的长发，同样萦绕在身边的金色锁链，同样的来自脚下的大地的生机与生命气息, 同样的能引发空气撕裂的、与自然的共鸣。
两人唯一的差别就是眼睛的颜色和脸型有些不同。
恩奇都的眼睛是绿色的, 他面若好女, 气质清冽中透着柔和, 很容易会被误认为是女性。
伊泽杉的眼睛是金色的，任何一个看到他的人都不会被面貌所吸引, 第一眼注意到的永远是他独特的气质，那种行走在时间轴上的云淡风轻与沉稳从容，才是伊泽杉最特别的地方。
恩奇都在见到伊泽杉时，第一反应是caster果然是自己的继任者，也是名为恩奇都的神造兵器的二号机。
但他看了两眼后就发现，如果以二号机来称呼caster是非常不尊重也不确切的。
caster身上有着自己没有的、独属于人类的知性。
再看看caster与吉尔伽美什之间的默契, 恩奇都得出了一个结论。
当伊泽杉看到恩奇都时, 吉尔伽美什也注意到自己的好友过来了。
英雄王主动后退了一些，拉开了距离, 伊泽杉同样暂时停手。
吉尔伽美什笑着招呼恩奇都：“恩奇都, 你……”
恩奇都一脸了然之色, 他很高兴：“吉尔，是caster吗？”
吉尔伽美什怔了怔：“……他的确是caster, 但我总觉得你说的和我说的不是一回事。”
伊泽杉的脸色有些微妙，英灵状态的他被赋予了看透的能力。
吉尔伽美什周身有铠甲和魔力防护, 伊泽杉看得断断续续的，但恩奇都此刻的心思异常直白，伊泽杉倒是明白恩奇都是怎么想的。
伊泽杉在恩奇都开口前断然道：“不, 我不是！”
恩奇都一副我理解你的样子说：“不，你是。”
伊泽杉黑着脸：“不，我真的不是！你误会了！”
恩奇都先是有些茫然，随即他像是懂了什么似的缓缓点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
吉尔伽美什觉得自己被排斥了，他忍不住说：“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
伊泽杉有气无力地说：“恩奇都以为在他被诅咒后，我是第二个神造兵器，并且成为你最出色的左右手，陪你度过了无数岁月……”
吉尔伽美什嘴角抽搐。
怪不得恩奇都会很高兴，这个笨蛋，他只想到了王有了新兵器，不会损失战斗力，也不会寂寞，就没想过他自己吗？
吉尔伽美什有些憋气，恩奇都是他承认的挚友，可是挚友总是脑回路清奇，他也很无奈啊！
伊泽杉努力解释：“恩奇都，我不是神造兵器……”
吉尔伽美什呵了一声，仿佛背刺一样突兀道：“你不是？是谁创造了你的躯壳？”
伊泽杉一噎，是啊，他那个拉赫穆的马甲是提亚马特的被动权能制造出来的！从这个角度来讲还真的是神造兵器！
吉尔伽美什微微抬起下巴，他继续说：“你那个身体的材质是什么啊？”
伊泽杉抬手扶额，虽然看起来是海水里的泥土，但其实是提亚马特神力污染后的原初黑泥……
也正是因为有提亚马特的气息和力量，拉赫穆才能对抗吉尔伽美什的天之锁，毕竟神力的等级是一样的。
“不过他和你的确不同。”
吉尔伽美什欣赏了伊泽杉一会青一会白的脸色后，才对恩奇都说：“你是经过祭司的教导才拥有了知性，这家伙天生就有知性，他的内核是人类的灵魂。”
“与其说他是神造兵器，不如说他是人类的守护者。”
吉尔伽美什如此说的时候，身上的铠甲悄然消散，显然是不想再和伊泽杉打下去了。
吉尔伽美什懒洋洋地说：“本王今天心情不错，回去喝酒了。”
说完，吉尔伽美什回头定定地看了伊泽杉一眼，随即他居然化为金色魔力，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伊泽杉先是怔了怔，立刻明白了吉尔伽美什的意思。
伊泽杉叹了口气，他没有去管离开的英雄王，而是单膝跪地，手指轻轻碰触因为他和英雄王战斗而变得坑坑洼洼、翠草不生的地面。
伴随着轻灵的、充满生机的力量涌入，大地仿佛苏醒过来一样，之前因战斗而消失的树木全部生长出新的枝丫，并在短短几秒钟内重新变成苍天大树。
杂乱的满是坑洞的地面也因植物根系的涌动而恢复平坦，就在此时，恩奇都同样跪了下来，他低低地呼唤大地，果不其然，恩奇都发现自己轻而易举地得到了caster对于这片土地的控制权。
伊泽杉看了恩奇都一眼，突然起身走到恩奇都身边，他弯下腰，单手扶住恩奇都的肩膀，另一只手覆盖在恩奇都抚摸大地的手背上。
伊泽杉轻声说：“闭上眼，仔细感知。”
伴随着伊泽杉的话语，恩奇都只觉得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全身。
构成身体的全部存在似乎都活了过来，那是泥土的记忆。
泥
土是大地的一部分，拥有着与整片大地相同的思念和记忆，他仿佛成了土地中的一部分，不断畅游着，无数光在眼前闪过，似乎在短短几秒就度过了无数岁月。
“土地本就是承载了一切记忆、思念和爱的存在，你是泥土构成的人偶，你啊，是天然拥有着爱，也是被爱着的存在。”
伊泽杉垂眸，既然吉尔伽美什将开解的事情拜托给他了，看在金固的份上，伊泽杉自然不可能拒绝。
“所以吉尔伽美什王失去你，并不仅仅是失去了一把武器，他失去了爱着他的人，这中悲伤并不是有第二把武器就能弥补的。”
“你要学会珍惜、爱护、看重自己，否则王会生气的。”
短暂的共鸣结束后，伊泽杉看着恢复如初的冬木市公园，伸手拉起恩奇都。
恩奇都还在看着自己的手，他站起身，回味着刚才的感觉，感慨万千：“所以我果然是失败品，神灵创造了你，并根据我的性能问题，将人类的灵魂投注到兵器内，这才有了更优秀的你吗？”
伊泽杉突然就理解了吉尔伽美什王的郁闷。
伊泽杉试图纠正：“不是，你才是真正的神造兵器。”
恩奇都了然：“是武器偏向性不同吧，我适合战斗，而你适合守护。”
伊泽杉：“……”
恩奇都轻笑起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伊泽杉：“你的头发变成黑色了，眼睛颜色也不是金色的，原来如此，这是因为人类灵魂的缘故吗？”
“因为你对自我的认知，反应在外面的躯壳，会显得与我不太相同。”
恩奇都的逻辑相当完美：“我认为自己是兵器，而你认为自己是人类，这才是我们最大的不同吧。”
“我是兵器，兵器就应该被使用，为主人获得胜利；而你是人类，你拥有人类的感情，并会为了保护因这中感情出现的羁绊和爱而战斗。”
恩奇都非常了解吉尔伽美什，作为诸神拉拢吉尔伽美什王的神造兵器，恩奇都不仅不笨，相反他很聪明。
他伸出双手，轻轻捧着伊泽杉的脸颊，像是在看什么特别存在一样，看的格外认真仔细。
“太好了，虽然是诸神所创，却获得了自由，这是我当初未曾做到、而你做到的事。”
伊泽杉冷不丁明白了什么。
“你……”他若有所思地说：“你其实是明白吉尔伽美什的想法的。”
“因为我是兵器啊。”恩奇都语气轻快地说：“圣杯战争第一天我和吉尔战斗，身为兵器，我当然能从他的攻击中感受到他的想法。”
“如果制造出的兵器没有用了，甚至不再听从指令，那这样的兵器为什么还要留着呢？”
恩奇都的神色平静悠然，他松开手，看向重新恢复好的冬木市公园，笑着说：“在我从诸神的武器变成吉尔的武器时，我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废弃。”
“既然已经被废弃了，那就做出属于自己的选择，我选择跟着吉尔一起，帮助人类告别神灵，从此独立生存于世界。”
“当我被诅咒、不得不损毁并与吉尔告别时，我虽然悲伤，却并不难过。”
“这是一个兵器出于自我的自由选择，所以啊……”
所以在临别之际，他才会对吉尔伽美什王说，不要为我悲伤，我只是你的兵器……
“吉尔也从不会因为我的离去而难过，他更痛苦于身为王，却被诸神剥夺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吧。”
“明明是拥有着全世界一切财富和宝物的他，却无法拥有我这把破碎腐朽的兵器。”
恩奇都对伊泽杉眨眨眼：“王也有做不到的事呢。”
伊泽杉听后慢慢微笑起来：“正因为他做不到，他才会明白人类的弱小，成为贤明的王。”
传说中吉尔伽美什王是一位暴君，但在他失去挚友恩奇都后，才明白生命是有限制的，哪怕是神造兵器也会在某一天突然死亡。
王踏上了寻找长生不老药的旅途，在回归的路上，王在河边小憩，一条蛇偷走了长生药，在那瞬间，那位王者才突兀明白了人类这中存在。
正因为人类短暂生命的无可奈何，人类弱小而无力的求不得，才会让人类孜孜不倦地发展下去，代代传承，最后创造出惊人的伟业和文明。
明白这一切的英雄王在长生药偷走的现场放声大笑，从此以后，他以贤王之名成为上古神话中最灿烂辉煌的传说之一。
而成就这一切转折的，是恩奇都。
“都说了，我是兵器，一中工具而已。”
绿发的人发出这样的心声：“能成为他的兵器，我很幸福。”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