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诬陷
封无瑕带着杏林堂大夫过来时，四喜点心铺前围观人群已排到隔壁家店铺门前。
“让一让，大家让一让，大夫来了。”
人群中让开一条通道，进到里面，封无瑕才发现，最里那圈，全是兴盛镖局的镖师。
王大夫忙着去看病患如何，封无瑕站在大夫身旁，左右环顾地寻找自家爹的身影。
“封七叔在店里和刘捕头在说话。”镖局张老大见她在找人，好心地说。
今日清明节，杏林堂坐诊大夫并不多，为了等这名王大夫费了点功夫。
在此期间，先是来了十多个镖局的兄弟，后来镖局的兄弟又去刘捕头家请人过来。
这会封七叔正在店里招呼刘捕头，而原本咄咄逼人的白衣妇人此刻神色慌张地站在人群中。
听闻大夫已来，原本在店铺里喝茶聊天的封七叔和刘捕头也来到了老妇人所躺之地。
王大夫这会已经探查完毕，边捡药边问：“不知这里可有炉灶，需要煎药催吐。”
去请大夫时，封无瑕有提前说明患者疑似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导致的病症，所以出诊前，王大夫已带了对症的药材。
“自是有的。”封七叔喊封远和封行将蒸制枣糕的炉灶抬出来，又拱手朝人群道：“不知哪位愿意帮封某去卖个熬药的瓦罐。”说着掏出钱袋。
“四喜铺子里不会连瓦罐都没有吧？”路人好奇的问。
“为了避嫌，还是新买一个为好。”封七叔朗声回。
有那围观之人正巧售卖这些，从店里拿了个新的瓦罐过来，说：“话说在前头，某先声明，这个瓦罐我们可没有下药。”他说者无意，人群中有些人却听者有心。
更有隔壁店家取来清水，只是也不愿一人前去，非要有捕头一起才行。
王大夫蹲在地上仔细煎服药剂，熬煮片刻，将药汁倒入小碗，放凉后给老妇人喂下。
没多久，被灌下药汤的老妇人开始呕吐，气味难闻，围观人群向外扩散了些。
王大夫再次把脉看面相，发现老妇人已缓过来。
忙起身对封七叔道：“毒素已被我强行催吐出来，现已无大碍，但患者身体虚弱，拿纸笔来，我还要写新的药方。”
封七叔让封无瑕带大夫进铺子，自己则对刘捕头拱手道：“现在人命已保，还请刘捕头带人去府衙查明真相，还我四喜铺子一个清白。”
白衣妇人听到此话，已不是神色慌乱，而是惊慌失措，她想没入人群，往外跑。
官府是她这种平常人能去的地方吗？去了那里有理都说不清，何况她还没理。
镖局的兄弟们早防着她这一手，大家用棍子拦住她，她又不敢往那边去，一时间，逃跑的有些狼狈。
“你抬着家人前来，口口声声说是我四喜铺子的吃食害你家人性命，现在捕头都在，为何又要逃跑？”封七叔故作不解地问。
“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去了府衙，他们只会护着你们这些黑心的商家，才不管我们的死活。”白衣妇人口不择言道。
“休得胡言！”刘捕头睁大双眼吼道。
白衣妇人闻言身子不由瑟缩了下，低头，再未言语。
“小五，带她去衙门。”刘捕头指着白衣妇人朝一旁的衙役道。
小五是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只见他掏出腰间的棍棒，对着白衣妇人厉声道：“还不快走，别逼我动手。”
大过节的，好不容易在家歇息一日，这人非要跑来瞎闹事，这不是给他们没事找事做吗？
要问为什么大家觉得四喜铺子是被冤枉的，从这白衣妇人的行事便能推测一二。
若真担心家人，妇人便不会先将人抬到四喜铺子门前，应会先请大夫医治，医治无效后才会找来铺子。
对自己家人不关心，岂能给家人吃这么贵的糕点？
而且从她们的着装看来，家里条件并不好，这般条件的人家怎么又会来买四喜的点心吃呢？
再加上白衣妇人这么抗拒去府衙，若说真有冤屈，为何会抗拒上府衙？
在他们这些看惯了这类事情的人眼里，白衣妇人的破绽不要太明显。
封七叔之所以这么提，不仅是因为这些，他们是做吃食生意的，名誉很重要，再一个，也希望能借此给那些还在观望的人一个警醒。
白衣妇人终究还是被压去了府衙，在那里，没几句就将底招了出来。
原来是有人找到她来四喜铺子闹事，来人给了钱，让她买糕点下药。
但她舍不得那么好的糕点给自己婆母吃，哪怕是用来下毒也舍不得，所以她将药下到剩饭剩菜里，今早才递给婆母吃。
因着她的无知，这原本策划的好好的下毒嫁祸，演成了一出闹剧。
那药若是随着点心昨日吃了，那么等到今日她们前来时，老妇人或已死亡或者当场死亡。
就算神仙前来也救不活，食物残渣随着一夜的消化，哪怕后续官府验尸，也不会查出任何问题。
这时她一口咬定是四喜铺子的点心问题，完全没有问题。
却没想到，这么一个好好的计划，败在了白衣妇人的贪吃和吝啬上，哪怕她将药下在昨日的饭菜里，也不至于落到此下场。
可她每日只给婆母吃一顿饭，而药便是下在了今日这顿饭中。
这个事情，方溪第二日来点心铺后才知道。
她们一家昨日回了傅家村，待到城门将关时才回到县里，并未听到这些消息。
今日来了点心铺，无瑕和无瑜便将昨日发生的闹剧跟她说了。
“后来怎样？”方溪比较好奇封七叔后来如何处理的。
“小溪姐姐，你猜。”无瑕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圈，笑呵呵地说。
“我猜呀，七叔肯定是圆满解决了此事，并未因此影响店里生意。”
若是昨日的生意不好，依照霍婶子的性格，昨日发好的面团舍不得丢掉，但是今日所用的面团都是今早发酵的，所以，只会是昨日的面团全部用完，今日才会新做。
“猜对一半。”无瑜在旁搭话道。
“此话怎说？”
“因着昨早那场闹剧，爹爹昨日不仅搞了买赠，还有试吃，这般原本可以营收的钱，少赚了三分之一……”无瑜的小算盘算的可精细，这些全是钱啊。
听到这里，方溪明白了为何说对了一半，不过这已经算是很好的结果。
起码并没有因此而影响四喜铺子的声誉，食品中毒这个事情不好论证，若是查起来，点心铺子还需关门等待结果，这样更加影响生意。
“那名老妇人最后如何了？”
“爹爹昨日将她送去了杏林堂，今日不知是什么情况。”无瑕答道。
“我刚去看了，比昨日好了许多，但还在杏林堂呢，”封娘子边说边从外走进来，“她是那名白衣妇人的婆母，因常年遭受儿媳的虐待，身体很亏空的厉害，昨日又被下了药，估计没些时日好不了。”
“不过她醒来后，有跟身边的人说，她这病不是吃点心导致的，我今日前去时，她还跪在地上磕头不止，求我原谅她家儿媳。”
“见我没答应，又说一切都是她的主意跟她儿媳没有关系，我刚回来时，她还在医馆里哭呢。”
方溪没想到，老妇人对虐待自己的媳妇会这么好，连罪都愿意帮忙背。
想不通的不止方溪一个，无瑕脱口问：“她媳妇想要毒死她，她还帮媳妇背罪？”
一旁的封霍氏见几人不解，说道：“此事不管怎样她都会被儿子记恨或者怪罪，甚至于之后打骂不断，若是她帮儿媳妇顶罪，后续起码还能回儿子家。”
“怎么会呢，她明明是被自己儿媳妇下药，若不是咱们请了大夫救她，她会中毒身亡，这样给她下毒的儿媳，她为何还要帮？”无瑕不相信。
“她如今人老体弱，唯一能依靠的便是自家儿子和儿媳，这次虽捡回一条命，后续若离了儿子和儿媳，她并无更好的去处，哪怕知道害自己的便是儿媳，她还是会忍。”封霍氏继续道。
方溪虽然年纪不大，但在她自己那世她看过许多的社会新闻，有婆婆对媳妇不好的，也有媳妇虐待婆婆的，这些事情见怪不怪，但是却没见过愿意帮忙背罪的。
可能也是因为那一世的罪名并不是那么好去背的，一切讲究证据和事实的原因吧。想到此，她问：“官府那边怎么处理的？”
“打了二十板子后，让家人领回去了。”
“就这样吗？”无瑜问。
“不然呢？虽说有抹黑我们，但是并没有闹出别的事情来，打了板子已是惩戒。”
封无瑕和封无瑜嘟着嘴，满脸不高兴，她们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那妇人上门闹事，最后却只是打板子了事。
“你们以为打板子是小事吗？众目睽睽之下，被打了二十大板，已不算是小事了。”封霍氏看出自家孩子的不开心，先安抚，后直接说：“好了，快去外面帮你们大哥。”
“哎。”
两个小娘子手牵手去了前面铺子里，封娘子跟方溪说：“这事你大武哥还在查，近期找茬的人不少，最近你出门要么让顾叔跟着你，要么我安排人送你回家。”
“嗯。”方溪答应，自上回逛街被人敲闷棍后，她出门必然会让顾叔来接自己。
“嫂子，昨日回傅家村，那边房子起的差不多，已经进入扫尾工作，过不了多久我便要搬回村里住。”
昨日回到傅家村，不仅房子快要起好，鱼塘那边也都准备的差不多，这几日，五舅准备去刘四家运一些鱼苗过来。
“回村后，以后每日顾叔会送点心过来，蛋糕这些都好说，主要是再加工的东西还得辛苦七叔和霍婶。”
封娘子和方溪细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