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托孤
方溪闻言，针扎一般的疼痛在心中蔓延开来，她忍不住用手捂住胸口，身形有些不稳。
站在一旁的封娘子赶紧扶住了她，朝身后的武盛急道：“今日这事先这样吧，你安排兄弟们将这群恶仆送回商家，等方家的事情了了，咱们再带方溪去商家讨个公道。”
“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并不是他们商家胡乱说或者一言堂便是的。”说着，朝着人群中的商寰，以及那两名女子看了一眼。
武盛顺着封娘子的目光望去，正巧瞧见那名沈姑娘眼中的兴奋。
商寰被人戴绿帽子，这姑娘兴奋个什么呢？好奇怪。
封娘子扶着方溪进了方家。
武盛带上镖局的兄弟们押着商家的奴仆去了商府。
除了癞子们还在这边停着多看了商寰几眼外，其他人随着武盛他们往商家那边走去，似是想看看是否还有别的热闹可看。
“公子，咱们先回茶楼吗？”青山低声问道。
“等等看方家的情况再说。”祁云尔在青山的搀扶下，朝着方家那边走去。
黎兰心站那静静地看着被青山搀扶的祁云尔，心中正在奇怪，他这会不应该正被杜鹃带着人抓奸在床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跟兴盛镖局和方家的人似是认识。
沈姑娘见人群都散了，连忙走到商寰面前，着急地说了些什么，商寰听到她的话，原本只是青白的颜色多了丝气愤的红晕。
他朝黎兰心拱了拱手，便快步往商府那边走去。
方溪一行进到方家，便见顾婶正焦急的在院里走来走去，见到她们进来，赶忙上前拉着方溪就朝正房而去。
方溪原本是被封娘子搀扶着进来的，顾婶一拉，她身形不稳地踉跄了一下，好在顾婶虽急，却还是关注到了她的情况，赶紧帮她稳了稳。
进入正房西屋，空气中弥漫的全是血腥味，花婆子抱着一个杏色的襁褓，站在房间角落。方大嫂似无声息的躺在床上，脸带悲戚，双目紧闭，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方溪悲上心头，走上前握住方大嫂的手，喊道：“大嫂，你别离开我，大哥才离开了我，现在连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方大嫂听到方溪的声音，勉强的睁开了眼睛，她试图挤出个笑容来，但很难，她低声说道：“小溪，我怕是要去找大柳去了，大宝、二宝和三宝我已经托付给了顾叔顾婶来照顾，但嫂嫂希望你后续也多帮着看顾他们一些。”方大嫂气息不稳，断断续续的挤出这么一段话。
“嫂子，你不要这般，顾叔、顾婶和我都替代不了作为娘亲的你，你一定要挺住！”说着，转头望向顾婶，喊道：“顾婶，咱们去请医生，哦不，是大夫，对，请大夫呀！”
此话一出，房间里众人的脸色瞬时难看起来。
顾婶边抹眼泪边轻叹道：“这种情况大夫嫌晦气，并不出诊。”
方溪闻言，转头又望向床上的方大嫂，眼泪似不要钱的豆子一般，不断的掉下来。
妇人生产犹如阎王殿前走一遭，为什么大夫还不愿出诊，明明是他们落后的技术救不活人，还嫌晦气不愿意出诊。
若不是因着大夫忌讳这些，家里怎能不提前将大夫请来候诊？如有大夫在，大嫂是不是便能救过来？
“小溪，待我走后，你将我跟你大哥合葬在一起。小溪啊，你别怪嫂子自私，嫂子跟你哥那是分不开的，我要去找你大哥去了，大宝他们就托付给你们了，你们不要怪我呀。”
方大嫂说完后面这几句话，已是费尽了全身的气力，她期待地望着方溪的眼。
方溪流着泪点头答应，“嫂子，我会照顾好大宝他们的，你放心吧。”
方大嫂得到了方溪的回应，似是解脱了一般。
眼神恍惚地望向空中，“大柳，你来接我了吗？我，这就来找你。”说完，方大嫂渐渐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嫂子，嫂子！”似是需要发泄一般，方溪痛哭出声。
她此刻头疼心疼，全身都难受。
脑海里响起“叮~”的一声。
【宿主灵魂已就位，本系统开启。】
院子里，黄大娘刚将大宝和二宝领回方家，她想着孩子虽小，但也该见自家娘的最后一面，哪知刚走到院里，便听到方溪的痛哭声。
牵着他们的手顿时一紧，大宝和二宝感受到了疼痛，加上房内传来的哭声，他俩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顾婶此时正抱着襁褓和花婆子从房内出来。
“顾妹子，我先带这最小的回我家那边。”黄大娘说着，上前接过顾婶怀中的襁褓，说道。
顾婶子连声道谢，赶忙又牵着嚎啕大哭的大宝和二宝往正房西屋走去。
封娘子见大家忙得没功夫管顾花婆子，从怀里拿了些银钱给她，将她送出院外。
正房西屋
方溪正跪趴在床沿，跟脑海里的系统抱怨道：“系统，你可算是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害怕，生怕自己再等到你时，还是在绝望等死状态。”
【宿主，我来了。宿主这一次逃离商家安全回到方家的任务，完成的非常成功。】系统快速的回答道。
望向床上躺着的方大嫂，方溪内心十分难受地想：“完成的成功又怎样，可惜没能改变方大嫂的命运，方家的孩子还是成了父母双亡的孩子。”
【宿主，这已成定局无法改变。宿主能做的便是完成原身的愿望，也是完成系统的任务。】
再想问时，顾婶带着还在哭的大宝和二宝走了进来。
大宝进西屋后，看见娘亲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许久未见的小姑姑跪坐在床沿旁。
大宝挣开顾婶的手，向娘亲奔过去。
二宝看到哥哥的动作，他也想这般，但顾婶并没放手。
大宝边跑边喊道：“娘，娘，你睡着了吗？”
跑至床前，想爬上床，却被小姑姑一把抱住，不让他往前去了。
大宝在小姑姑怀里使劲挣扎，他想要去找娘，挣扎不开的大宝，气呼呼的喊：“小姑姑你坏，我要找娘，你干嘛不让我找娘？”随即转头看向床上的娘亲，喊道：“娘，我是大宝啊，小姑姑抱着我不让我找你，你快醒来救大宝啊！”
顾婶看到这，忍不住别开脸，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对着方溪说：“你先带大宝和二宝出去，我要给欢娘收拾下，总不能让她就这么下去。”
方溪知道，这会不是她伤心的时候，一手抱着挣扎不已的大宝另一手拉着哭得抽噎的二宝走出西屋。
方柳夫妻俩在南城这片人缘好，起先方家媳妇生孩子，许多人家不便上门。
现下，许多邻居已自发上门帮忙。
按照澣茽国规矩，而立不到的人早逝，直接下葬。但方家在县里，棺木运回傅家村需要小半天，此刻出发再到傅家村差不多天快黑了，并不适合下葬。
邻里的老人说，方家情况特殊，可以在家设灵堂，第三天再运回傅家村下葬。
这会儿，大家忙着布置灵堂。
方溪抱着大宝拉着二宝来到东厢房，轻声与他们商量道：“大宝，二宝，家里现在忙。你们先去黄大娘家，等小姑姑忙完了就去找你们，好不好？”
大宝嘟着嘴扭头避开方溪，小身板不时的抽噎下，不愿回答方溪的话。
二宝则是哭得直打嗝。
方溪一时头大，大宝四岁，二宝才两岁，叫她如何跟这么小的孩子解释父母逝去的事？
好在这时黄大娘走了进来，她走来抱住哭得打嗝的二宝，拉过默默流泪的大宝，对方溪说：“外面来了好些人帮忙，有些事情还需要你来拿主意，你先出去忙，他俩我来管着。”
方溪这才算放了心，朝院里走去。
院子里，封娘子正拿着一小块白布，用手一扯，撕出一块长方形的，找了根棍子挂在院门上，这是澣茽国的习俗。
见着方溪从东厢房出来，邻居黄大娘家大儿媳陈娘子上前，跟方溪说了需要在方家设灵堂的事情，商量了下，方溪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递给陈娘子，“顾婶和顾叔都有事在忙，我这边不懂办理这些事情，还得麻烦陈娘子帮忙去采买家里所需的东西。”
陈娘子接过银子，一脸嗔怪地瞧了她一眼，“这有什么的，咱们两家的关系，说这些客套话就是见外。”
说着，喊上自家汉子和另一位前来帮忙的中年妇人便出了方家。
方溪看着他们三人出去，内心感慨，真是好在有他们在，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封娘子此时上前，拉着方溪寻了个僻静的角落说话。
“妹子，你大武哥带人去了商家，我刚在家这般久，没见商寰进来，他许是也回了商家。你跟嫂子说说，这事你怎么想的？”封娘子抬头看了眼院里忙着抬棺木去堂屋的众人，眼中泛起了泪意，“大柳和欢娘虽去了，但是我跟你大武哥也跟你亲哥亲嫂子一般，你有想法都可以跟我们直说。”
“嫂子，我想和离！”方溪边说眼眶边红了，哽咽的说，“商家欺我大哥去世，大嫂早产，我今日接到消息后便要回来，商太太不许我回来不说，还派人偷偷敲晕了我，我醒来后，便带着春喜……”
方溪将自己醒来后的事情详细地说给封娘子听，随着方溪的话语，封娘子脸色眼见的不好看起来，最后板着脸，朝她后脖颈那看去，伸出手指试探性地摸了摸。
虽然她控制了力道，但是方溪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下身子，疼啊！
封娘子沉默半响，说：“这事我知道了，待你大武哥回来，我再与他商量下后续该怎么处理。”
话音一转，带了丝怒气道：“你放心，有我们在，你自不用担心他商家欺了你去。”
方溪点点头，就在两人说话间，顾叔和镖局的兄弟带着春喜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