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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非黑即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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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赵冬熙邀何宓跟她一起考驾照,实际上她们是各练各的。何宓要考科三了,她们时间也没凑到过一起。

    何宓呵欠连天的往脸上涂护肤品,赵冬熙忽然掀开床帘探出鸡窝头冲她梦游般说了句,考试加油。手一垂,鸡窝头隐回帘子内,片刻轻微鼾声传出。

    赵冬熙前天顺利考完科三,今天轮何宓赴前线了。

    何宓倒不怎么畏惧考试,她即便不算学霸,从小到大心态也练出来了。什么准备才叫充分,哪次考试能运筹帷幄,她习惯了,不就是硬着头皮考呗。

    莫召姚有时比小玉还要恶劣,浑身涌动着无知者无畏的气质,他直指,“这叫死猪不怕开水烫。”

    何宓欲要一脚踹翻他的驾驶座。

    “哎,有车。”莫召姚好似后脑勺长了眼,大叫。

    这个为老不尊的东西。

    一问莫召姚年龄,他就像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对自己的年龄扭扭捏捏百般遮掩。为了减轻胃的负担,何宓便放弃追问了。

    听莫召姚追忆当年,在大学毕业后创业第三年力排众议接盘了一家濒临倒闭的公司,然后如何妙手回春把这家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本月末是公司成立十周年庆。

    算算这个年龄起码三十往上数了,何宓嫌叫他哥把自己显老了。不怪何宓,她十九周岁的生日还没过呢。对三十岁以上的称之为老男人,她心安理得,本来不多的青春自然宝贵经不起轻放。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喊叔,莫召姚又瞪着眼要和她同归于尽。

    莫召姚这老东西空长年纪不长心眼,一天天没个正经。三四十岁的人了,整日跟二十出头的混一块儿,全无脸皮。

    路上遇到还在穿开裆裤的小朋友,都敢笑眯眯教孩子喊哥哥,一旁年轻母亲窘迫不好张口。何宓掩面心想应与此类人割席,于是自己定下了个生疏的称呼,莫老板。

    “莫老板今天早起三个小时,正是犯困,待人揭皮醒醒神呢。”

    舒舒服服倚在副驾驶靠垫上的小玉整好以暇道。

    自从他听了何宓喊莫老板,他笑得睫毛直颤,然后瞥见莫召姚一言难尽的表情,也有样学样跟着叫起来。

    何宓和莫召姚同时打了个大呵欠,谁能跟眼前这个怪物比呢。小玉没有生物钟这种东西,任何时候都能睡着,也就意味着他想什么时候清醒都行。

    “怎么突然要来送我去驾校?”科一科二可没这待遇,何宓咬一口包子,朝车窗外看。这大早街上大大小小的店全冷着门脸,要不是她要考试,花钱请她都不乐意从被窝爬出来,这俩人倒是赶上来受虐。

    莫召姚吹起了欢快的口哨,“等你拿驾照了,我就用不着鞍前马后地给他做司机了。玉哥发话,我有这个义务薪火相传,得一路护送着你安稳过关,我也算功成身退。”

    怪不得小玉时常扎进驾校看她练车,原来是来督查现场情况,评估日后命安否。

    小玉有走哪儿都像串亲戚门的本事,不知怎么做到的,他能弄张小桌子在驾校院子树荫下,边吹风神游边吃着某位教练送的葡萄,时不时品口清茶,眉间全是惬意潇洒。

    何宓满头大汗在午间太阳的拷打下练车,在她快要忘记他存在时,小玉就会冷不丁抛出一句善意的“提醒”。

    “又要压线了呀……”、“转向灯好像没亮哦……”、“车子自己后退了耶……”诸如此类的话。

    何宓已在脑中模拟出一套痛斥他的论词,举报的心蠢蠢欲动,这里有个心理老师整天游手好闲尸位素餐。

    “司机也是助手得干的?”何宓捏扁了花卷,抬眼用目光戳小玉。

    小玉慢悠悠地说,“是吧。”

    ……

    小玉请何宓帮忙,人好不容易忽悠来了,问做啥,他说他得想想。何宓眼看他想着想着就闭上了眼睛,忽然脑袋开窍怀疑小玉是不是在捉弄她。

    小玉闭眼接了句,“当然不是。”

    才怪。

    “你知道吗,这世界上存在一些长年累月与人共生的东西,而人眼观不得,手触不得,任凭它们作祟,却无从感知其存在。”

    何宓点头。

    “……我说的生灵气。”

    何宓摇头。

    “生灵气生于天地,非人为创造。这些气无时无刻不在游走,它们充斥在整个空间。几乎没有人能看见这些气,除了解气人。”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何宓瞬间头顶默默刷出三个问号。

    小玉用笔敲了敲桌子,颇为自豪说,“我们这族代代相传的特色,坚决不在取名上浪费时间。”

    最后何宓在身份证上看到了小玉的全名,王玉。

    有种说不出来的蠢。

    珏。

    “你为什么不直接用这个字。”何宓痛心这个字被拆得面目全非。

    小玉从上衣口袋取出一把精雕细琢的放大镜,稍微倾斜身子细细照一本书上的字,像个中古世纪贵族科学家。

    “我本名为珏,只是在这里,单字人名太扎眼了。”小玉手侧压着纸张,指尖从上面缓慢划过。

    他在看一本特制的字典,除了书封打扮得像典藏礼品盒,字体也是特大号,何宓裸眼隔两米远都能把上面的字看得一清二楚。

    她很想一把夺过他手上的放大镜,并恳请他别装逼了。

    小玉好似忽然醒悟歪头,问,“你知道我非常人?”

    ……这不废话,哪个常人能徒手接闪电还没被劈死。

    有一天下雨,何宓在小别墅,顺手拿了挂在架子上的白伞出门买点东西,回来远远看见小玉站在敞开的窗户边不知在想什么。

    她听到天空传来一声炸雷,惊得虎躯一震。瞧小玉无动于衷的样子,正待喊一嗓子问他干嘛不关窗。

    此刻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触目惊心,贯穿云层,……近在眼前。

    何宓握着伞一动不动,好刺激哦。

    她眼睁睁看小玉伸手接住了闪电,紫光蓝光黄光霎时亮得晃瞎眼,在他身上纵横交错,拼命跳跃分叉。电光仿佛拥有可怕生命力,最后却在他波澜不惊的面容中逐渐衰减,缓慢平息下来。

    小玉徐徐转过脸看见了她,露出了一个熟悉味道的笑,濯清涟而不妖。

    他白皙耳根后爬出几丝不甘心的电丝,转瞬即灭,再无痕迹。

    何宓松了松被塑料袋勒红的指头,干巴巴回了个傻笑,装作无事发生,僵硬着腿进了屋。

    到底没忍住问了句,“你没事吧。”

    他的衣服质量着实不错,一点儿也没被劈烂。

    小玉朝地上晾开的白伞瞟一眼,“晚上得叫莫老板再送来一把伞。”

    何宓看着小玉略微焦黄的睫毛,估摸出白伞是隔电击的器具。

    哦哦,下雨天是小玉在被雷劈。

    莫召姚晚上来时听闻小玉在睡觉,大呼小叫,稀奇道,这个点他居然像个正常人在睡觉。

    何宓有些惭愧讲今天他被雷劈了。

    谁知莫召姚一听哈哈大笑,好多年都没见小玉这么狼狈了,从何宓出现到目前,他已经被劈两回了。

    是狼狈的么,回想小玉比晒日光浴还轻松的神态,她结合西游记,已经推测出他是雷公电母池子养的莲花精。

    等一下,两回……,那就是吃炒冰那天了。

    何宓脑中闪出一个未曾设想过的念头,那把伞是小玉故意留在那里的。他看出了那天有雨,而她恰巧没拿伞,其实,小玉是个好人……好妖。

    等她展开莫召姚送过来的伞后,她让这个念头入土为安了。

    同样是白伞黑骨,大小做工完全一致,结实精致。伞面上绘着细如发丝的纹路,与那莲花纹一般,不定神看瞧不清。

    一个椭圆圈又一个椭圆圈环了伞面一周,椭圆内部有规则的线条,不繁复却透露出庄重古朴。

    她左看右看觉得图案熟悉却说不上来,视线往下移,手柄刻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乌龟。

    雷竟劈不死这妖孽。

    她看出来了,伞面边上画的是龟壳。

    她冲莫召姚怒目而视,莫召姚摊手,表示这是小玉亲手定制。

    按理说她应该把这伞砸在小玉可恶的脸上,正气凛然大声批判,士可杀不可辱。然而鬼使神差,何宓把伞放进了自己背包里,虽然但是,防雷呢。

    何宓听小玉讲完,觉得世界被颠覆了。

    并不是内容接受不了,而是——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是妖怪?”

    小玉非但不是白莲精,连妖怪都不是。

    何宓感到了落寞涌上心头。

    小玉对明显眼露失望的某人一时无语,这孩子认真听他讲的话了吗,似乎对他是某种妖怪有奇怪执念。

    在解气人的眼中,每个人身上缠绕各种生灵气,更多的生灵气日夜在空中游荡,寻隙缠上宿主。这些气并非有纯粹的善恶,它像病毒又没那么疯狂,它附着人身以念养己,只为无限扩张生存空间。

    从作恶的层面上看,所谓临时起意,邪气侵袭,所谓蓄谋已久,邪气累积。

    动念引气,行善也是如此。

    很多人回想某些前事觉得不可思议,其中行径本人也难以解释。何以至此,绝对不可算作昭示本心,只得归结为一时冲动。

    它们没有那么厉害,不能操控什么。只是在你打算减肥的时候,把胃的感受放大那么点,把食物的香味送远一些。它不能阻止你勒紧腰带同时也不能让你张开嘴进食。

    善与恶的争斗,决于人念,气作推波助澜杀人递刀之用。

    解气人的能力说白了就是可以跟这些气打交道,他们可以动动手把气从某处剥落下来,也可以打个响指号令这些气。

    如果把气比作妖,解气人就是捉妖人。不过捉妖人有法子让妖怪灰飞烟灭,而气不是解气人念个咒就能消散的。准确来说气没有死亡的说法,它们的消失是靠相互吞噬或转移阵地。

    小玉说邓伊人夏姗张楠各有执念,多种邪气缠身。即便从邓伊人身上驱下的那几缕仍藕断丝连,其本质原因是她确无了断之心。好在他观察这邪气暂无要波及外人的形态,只在他们仨之间嚯嚯,随它去罢了。

    如果当事人不配合,解气人对附身的生灵气就束手无策了吗?小玉摇摇头不回答了,脸上只差写着天机不可泄露。

    何宓想应该是有的,既有控气之能,小玉这种为所欲为的人不会忍受掣肘。即便没有,他也必然要研究出个逆天的法子。

    雷劈是怎么回事呢。

    小玉风轻云淡地说,这是他的惩罚。

    卧槽,何宓下意识摸嘴,她一语成谶,小玉果真是逆天而为遭天谴了。

    “你觉得我是什么?”小玉眨眨眼,颇为好奇地问。

    ……

    小玉不是何宓预料的白莲精,根据目前的说法,解气人只能算作奇人异士。不能怪她有落差,毕竟人妖殊途。

    “所以你根本不懂什么心理学?”何宓感觉抓住了重点。

    小玉解气人的身份等于开外挂,能直接看见人身上的生灵气是个什么形态,用不着前因后果的分析。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小玉故作惊讶,抚摸了一下他与校长众人的合照相框,“老师可是作为心理方面专家级人才引进到学校的。”

    只不过他的眼睛确实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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