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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星南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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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以前’,当然是指那位真正的藤野慧。我知道这个问题厚颜无耻,很是不知天高地厚。但我发出此问却并非想与她比个高下。

    我能有爱我的父母,有无间的密友,都是托了她的福。退一万步,我认识了月见,认识了日野兄弟,与网球部交好,甚至被那个幸村叫姐姐,是因为我与莲二的因缘。可这份因缘的起始,也同样是因为她的出手相救。

    换而言之,我正是继承了本该属于她的爱,才能在这个世界充分的享受人生。我还想做更多。我想知道与那少女的差距。唯有不负这些爱,才能真正去挺胸抬头接受这些感情。

    ‘若能有那一天,我想我会第一个去找莲二,对他说——’

    房间里的灯光算不上亮堂。乙花沉吟一下,把杯子放回厨房。

    “和‘再以前’比的话……”,她认真地坐在我身前:“我嘴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可不要生气。”

    我点点头,她握住我的手:“我觉得你以前和现在,差距大到让我觉得,你内里换了一个人。”

    “诶……?”我不自觉往后一缩,全身僵硬起来。

    “如果对以前的慧慧用‘她’来指代的话,你绝对不是她,也绝对没办法成为她。”乙花无奈的笑笑:“当然,我绝不是说现在的你不好。只有这点请你相信:哪怕与过去无关,我也很喜欢现在的你。不然就算与你继续交往,关系也不会好成这样,还邀请你过来与我‘同床共枕’。”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办法成为‘她’?”我不甘心道。

    “气质上就不同吧。”乙花说:“就像你现在的表情,是我从没见她露出过的。明明有那么爱她的妈妈对吧?我与她最亲近,也觉得她像一叶浮萍,不被世间万物束缚,只放肆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可她不是与这么多人都产生了因缘际会?”我脑子里乱糟糟地思考着,愣愣地问:“我一直以为她深爱着神奈川,深爱着立海,深爱着那里的同窗——”

    “是‘爱’没错。……我换句话来解释吧。”乙花思考着措辞:“‘做喜欢的事’是燃烧生命的一种方式,‘爱’也是燃烧生命的一种方式。她‘喜欢’去‘爱’,‘爱’就是她‘喜欢’的事,虽是这种说法有些奇怪,但逻辑上也是没问题。”

    “被你解释了一下,反而更难懂了。”我一脸黑线,用易懂的方式替换乙花话中的词汇:“无时无刻燃烧着生命,放肆的去爱人。炽热又浓烈,真是个潇洒的人。”

    “我说,你还真当她是她,你是你啊!”乙花扭曲着表情:“你在这儿夸自己夸到赞不绝口,都不觉脸红的。什么炽热浓烈啊,这词儿我写作文都没用过。”

    “你有没有想过,真的可能她是她,我是我?”我不敢用太严肃的表情,硬是塞了些俏皮去问乙花。

    “不可能,你当现实是小说?我没那么爱做梦。”

    “如果呢?如果是真的呢?”我拉着她,不依不饶的问道。

    “我都说不可能了你还问我?”乙花把我按到床上,关了灯,看来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我想这代表她并没有承认我,心里有些失落,默默地翻了个身,转到了另一边。乙花摸进被窝,从背后抱过来,轻轻的贴着我:“慧慧真暖和。”

    “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和语气更像老色鬼吗?”我不留情的吐槽道。

    “抱歉,我可是有前男友的人。直的很,不会对你有想法的。”她得意的说。

    “哈!?这话说得,好像我很期待你对我有想法似的。”我哼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问她道:“前男友?是高草慎一吗?”

    “是。”她倒不遮不掩,直接回答我道。

    “你好像很喜欢他。现在还跟到星南馆。”我回忆着今天的事:“当时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因为一年前的事?”

    “实际上从没正式分手,”乙花落寞地答:“没有继续,也没有结束。我们的关系就这样‘中止’了。不上不下,钓的人难受,是吧?”

    “所以你来星南馆是为了要一个答复?”我问。

    乙花圈着我身体的手更加紧了些:“我不知道……。”她把脸埋到我的背上。“——我只是真的很想见他,想和他说说话。”她绷紧了身体,泫然欲泣:“……我真的很喜欢他。”

    “那‘喜欢’,是什么感觉呢?”我摩挲着她稍微有些粗糙的手,轻声问道。

    “就算你这么问我……”她道:“谁说的清呢?察觉到时,只觉得他已经存在在你生活的各个方面,潜入你意识的每个角落。恋爱这种事,就好像两种极端的巧克力,可以甜的腻人,也可以苦到心伤。就像现在我已经无法容忍他从我的生活中消失,每次意识到这件事都会心痛的无法呼吸。”

    “——所以我才来了星南馆。”她说:“我不会再让他一个人了,我会陪着他。若慎一因为那件事把自己的时间停止,那我也不想前进了。他想去哪里,我也跟着去哪里。陪同不止在地域,也包括心理上的不是吗?”

    “那件事是指,一年前的事吗?”我问乙花:“能不能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我不想说。”她闭上了嘴,话题戛然而止。

    “早良,我一直想让你回学校念书,你知道吗?”我不想强逼她,话里也换了个方向:“我前段时间和月见聊起职业选择的问题,她说要去考农高,给我讲了许多。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名校和名企是唯一的选择。”

    “我以为你来打工也是想清楚职业道路后自己的选择,本不打算多话了,但现在看来却不是如此。”我转身面向她:“弦一郎说的没错,你确实对自己非常不负责任的在逃避现实。高草君我不清楚,无论他‘时间’有无停止,至少考上了星南馆,未来一片坦途。你呢,只是在便利店看着他?你对未来有规划吗?”

    “你明明也不笨吧。”我见她不语,继续道:“你也和我同龄,又是知道‘gdp’又知道‘主义’这些艰深的词,还能就‘逻辑’给我推演一番。说着自己嘴笨,话里的因果关系却很清晰。”

    “你夸的我都肉麻。”乙花说:“跟我委婉个什么劲,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想让你考星南馆。”

    ……

    窗外传来汽车的鸣笛声,许是因为在深夜,这声音尤为刺耳。

    “你疯了吧……”乙花不可置信,喃喃道。

    “你只知道我现在成绩好,却不知我对讲课也很有一手,绝不会比那些高价的私塾班老师差。”为了不让她觉得我在开玩笑,我绷起表情,用能发出的最严肃的声音和她说:“我会让你考上的。”

    “不不不,就算你这么说——”她连摆着手:“那可是星南馆啊,你有概念吗?能考进去的都是什么怪物?今天是周六哦,晚上九点全校灯火通明。他们每个星期都是这样,好像不需要休息似的。”

    “那是考进去之后的事。况且高草不也在这种极端作息下努力?你为了陪他都能忍受那个老板,念书不比这个轻松?”我不依不饶:“离他最近的地方从来都不是便利店,是教学楼。”

    “……那就算我回去立海也只能和你一级,现在一学期都过了三分之一,剩下的时间一年都不到。”她扒拉着手指头:“这么短的时候,你能让我一个吊车尾考进星南馆的话,也直接别上学了,去开补习班吧。”

    “初中的知识而已,真的没你想的那么难——”

    “睡了睡了。”她强硬的打断我,身体转向了另一侧。今天又是盘点,又是拉面店的那纠纷,许是她也累了。不出几分钟,乙花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好梦。”我看着她倩丽的背影,轻声道。

    当晚,我思考着乙花的事情,翻来覆去了很久,仍是睡得不熟。浅浅的睡眠持续着,只觉得才过了没一会儿,就被乙花摇醒:“起来了起来了,再不起床迟到了!”

    “这才几点……”我揉着眼睛。这住所周围人烟稀少,空气也很是清新。晨风带了丝微凉的气息,我猜距太阳升起的时间没有很久。

    “六点半了!”乙花跑着去洗漱。

    “才六点半?要亲命了。”我哀叹一声,又软软的滑进被窝。哪怕是去找月见的那天早上,我都没起的这么早。

    “还睡还睡还睡!”乙花直接掀了我的被子:“你今天打算在这儿睡一天吗?”

    “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啊!”我把被子硬拉上来:“亏你昨晚又是哭又是倾诉往事,精神那么激动,结果睡得最香!”

    “哈?精神激动不更是要好好睡觉才能恢复吗?”乙花已经洗漱完毕,在镜子前描着眉毛。

    “六点半去上班……”我叹了口气,终于起身,抓来手旁的衣服磨蹭的换着:“你要是能天天六点半起来早读,绝对能考上星南馆。”

    “净说屁话。”乙花拿了盒牛奶扔我身边:“一会儿带着,路上喝。”

    我终于摇晃着身体爬了起来,吐槽着她:“放桌上不就好了?你真是有精神……”

    待我草草的打理完自己,乙花已经连早饭都吃完了。她拉着我,风风火火的跑出门,沿着昨晚的路线一路往那名门院校快步猛走。先是一段路,又转两站地铁,出了地铁路过那湖滨公园,我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再没力气去看一眼那新发的嫩柳。

    上午九点,在我体力格即将清零时,总算是和乙花压着点到了便利店。‘哗’的拉开店门,乙花勤快的补货、打扫卫生,我趴在柜台上,像个将死之人。

    星南馆的周天上午与平时并无二致。虽是不上课,学生也背着书包,急匆匆的赶去自习。便利店旁,宽阔的足球场铺满修剪平整的草地,两端的球门隐约可看到锈渍,似是很久没用过了。足球场的另一边是礼堂,那空洞洞的建筑前,被风微微吹拂的旗子在高耸的旗杆上飘荡。

    我也是曾只认准升学一条路的人。我也曾在每个周末,像他们一样背着包钻进图书馆,从朝阳初升到日暮西沉,从图书馆的大门将开至清客下班。

    我想,我很能理解这些总是凝重着面色的孩子。

    无论开始是出于何种想法,我们总归是在前进。未来有无数个出口,我们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披荆斩棘。名校、名企,或许结局并没有那么重要。为了追梦而燃烧生命这件事本身,已足以令人尊敬。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稍微轻松了些。对‘我’的过去,对那个世界可悲的‘篠原京子’,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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