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与幸村的第一次会面
18、
周六。
昨晚收拾了准备去乙花家过夜的物品，又把房间的卫生打扫了一遍。太过疲累，没拉窗帘就睡了过去。时间进入五月中旬，太阳的光线日渐强烈。受这炽热的日光感召，我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竟还是在闹钟响起之前醒来。
我挑了身略带夏日感的半袖长裙，打开从妈妈那里借来的妆箱，回忆着那个世界曾学过的彩妆课程，精心打造着‘空气感十足’的妆容。之后，看妈妈还未醒，我又自己跑去厨房捯饬早饭，手脚笨拙，叮叮咚咚一阵响，反而把她吵醒了。
“我们慧慧会自己做早饭啦？把我叫醒就好了呀？”妈妈颇是开心的说。
“没事，我随便啃点面包就好了。”我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台面：“我今晚去早良那里住还记得吗？不要做我的晚饭。”
“知道啦。”
“自己一个人在家也要好好吃饭。”
“好。”妈妈拿出牛奶，帮我倒进杯里。
“……可别随便应付啊。”我仍是不放心：“三餐应付的话会把身体弄坏——。”
“知道了知道了，你一个小孩子比我还能念。”妈妈硬是打断我，把我的脸拨起来：“哟！妆画得这么好看啊？吃饱了没？要不要加个煎蛋？”她抽走我眼前的空盘子：“——吃饱了还不赶快出门？”
……
结果，上午九点，我就到了东神奈川站。
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当然不会有人来。一个良好天气的周六，适合赶个春游的晚场。东神奈川站旅客如织，熙熙攘攘。
九点半，我开始站的脚酸，站外连张凳子都没有，我只能疲累的倚在车站的外墙上。更别说一左一右还挎着两个大包，像个进城打工的小妹。——说好的空气感妆容精致长裙呢？我不该是全场最优雅的lady吗？！——不能激动，激动脸会出油。
九点四十。在站的感觉两条腿杵的肩膀都疼起来了的时候，远远地，我看到几个穿着黄色衣服的人向这里走来。“一个、两个、三个……六个、七个。”等我数完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我眼前了。
“为什么休息日还穿队服？？”早知道我也穿校服了，在他们之中站着，我觉得自己突兀到有些扎眼：“所以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
“当然是去看我们的部长了”，仁王回我道：“藤野前辈该不会以为我们是为你而来？”
“哈？怎么会？！”虽然我确实以为他们是来监工的。
“pupina~”
上了车我才发现，这些人根本就是来春游的。丸井赤也和胡狼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玩着游戏。仁王和柳生两个人坐一排，桌上摆着仁王新买的整蛊道具。相比之下，我、莲二和真田就像三个老干部，静悄悄到过分了。看到莲二掏出将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要和真田下，赶忙把头扭到窗子那边假装欣赏风景，避免多一个人的尴尬。
“补习继续吧，慧慧”，莲二拍了拍我：“你不是想学将棋吗？我带来了。”
“哈？你叫藤野前辈什么？”真田的表情一下子扭曲起来，不可思议的看过来。
“亲近的人当然要叫名字，就像我叫你弦一郎一样~”我俏皮的对真田眨眨眼。真田果然动摇起来，立刻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弦一郎对女孩子没办法，你就别逗他了。”莲二摆着棋子，对我说道。但我一眼就看出他的表情其实非常得意，忍不住吐槽他：“是不是拿到了不错的数据？”
“毕竟难得看到弦一郎这种反应。”
“你们两个！！”
——结果我们这排反而变成了最闹腾的。
……
金井综合医院。
寻得护士的同意后，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被带向幸村的病房。
在跨入医院之前，我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完全。但从开始上楼梯的那刻起，心跳却不受控制的加速起来。‘帮幸村补习’这回事，虽是我说是为了帮网球部的忙，但中心人物毕竟是幸村。我擅自请求了这件事，又自顾自的沉浸在自我满足感中，却从头到尾未曾询问幸村的想法。
某种层面上，这也算一种自以为是吧。
我不自觉的产生了些心理负担，步子也重了起来。回过神时，我已经走在了大部队的后面。莲二也放慢了步子，以与我同样的速度陪在我的身边。似乎感受到我看他的目光，他也微微笑着回看我，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
无需多言。心里瞬间有了依靠一般，被安全感填满。我鼓起勇气，追上前去。
这间医院不算大，但环境却十分整洁。从地砖到墙壁都是一片雪白，空气中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幸村病房所在的位置是住院区，环境僻静。看进开着门的病房，从窗子里可以看到外面的草木。我祈愿这些郁郁葱葱的绿植能让这个体弱的少年的心情稍微好些。
“你们可以进去了。”护士小姐向房间内的人确认过后，从病房抽身出来。七个男孩子立刻一拥而入，你一句我一句的问着，小小的房间变得闹哄哄的，充满了青春的活力。我被这七个人挡在身后，严严实实到像隔了堵墙，只能听到幸村有说有笑的，好像很开朗的和他们聊着天，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你们今天到的真是齐呐，有什么大事吗？”幸村好奇地问。
“是关于你课业的问题。”真田答道：“到关东大会不到两个月了，往后时间会越来越紧。我们拜托了一位前辈帮你补习功课。”
“是吗……辛苦你们了。”幸村叹了口气，忽的又反应过来，大惊道：“前辈？从高中？”
“实际上是还在初中的前辈。”柳生推了推眼镜：“你应该听过她的名字。”
“‘她’？”幸村确认着。应是看到柳生点了点头，他猜测着道：“留年的女性前辈，我还知道名字，那只可能是那二位的其中之一了吧？”
“是藤野啦~”丸井吹着泡泡糖。
“喂！好好地叫前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和我们一级了嘛~”丸井灵巧的闪躲着真田的攻击。
“藤野前辈帮我补习……哈哈，我应该没听错吧？”幸村非常干的笑了两声。我想到乙花说的我那张被挂到布告栏的试卷。算算时间，这些人应该都看过。虽说不是‘我’本人所为，但被这样议论的羞耻感却是压不住。这里除我以外，还有三个年级前十。我的成绩没法碾压他们，自然不好意思蹦出来说自己是第一云云。但若不说，又总觉得这老脸没地方搁。
“实际上，我现在成绩还不错。”我换了个说法，在这七个人身后颤声说道。
他们终于意识到我还在这里，连忙让了条路，让我能直面幸村。眼前这个少年，头发和眼珠都像熠熠的蓝宝石，轮廓十分柔和，毫无疑问就是我曾在屏幕彼端见过的那人。
“我是藤野慧。”我有些恍惚，愣愣地看着他。
弯月般的眉毛，含着笑意的杏眼，他真的非常秀丽。可他又并不是一个像月亮般只有温柔一种特质的人，少年特有的灵动感是病弱也压不住的。幸村精市更像是明净的北极星，以特有的魅力吸引着这七颗闪耀的北斗。
“抱歉。”见我本人在场，幸村面上有些尴尬：“刚才的话都听到了吧。”他止不住的一直打量我：“……你真的是藤野前辈吗？”
“真让人不敢认，完全就是个普通人了嘛！”丸井吹了个泡泡：“——胡狼说的。”
“！！……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没事没事，我觉得普通人挺好。”我安慰着茶叶蛋。
“连这说话的方式也是……？”幸村满面疑问地看向莲二。
“实际上慧慧是以失忆的状态醒来的。人格相当于重塑过，难免会觉得像换了个人。”
“慧慧……”幸村一脸复杂：“这个称呼……，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故事。”
“哈？能有什么故事？”我腾的脸红起来：“我还叫真田的名字呢，是不是，弦一郎？”我拿胳膊肘拐着他。
“不、不要拖我下水！！”
……
窗外的树叶轻轻的摇曳着，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沙沙’声。窗户开着，再隔一栋楼就是街道，隐约能听到从那里传来的喧闹。
之后，莲二向幸村稍微解释了下我现在的状况。与学校的其他人一样，明白我是‘失忆’状态后，幸村的表情就带了些好奇。我已经习惯这种场面，倒也没什么不自在。我相对担心的是幸村会不会对换人补课这件事有心理负担。比如会乱想些‘明明是大赛前夕，自己没办法上场还拖累了伙伴，不得已又只能麻烦别人’之类的事情。所幸真田似乎和我想到了一起，由他为幸村好好地说明了这部分的内容。
前情提要讲完，就准备进入正题了。男孩子们把床头柜搬到床边，我坐在幸村的对面，确认着他现在课程的进度。
“我说……你们真的要围在这里吗？”我的眉毛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和给赤也补习那天一样，7个人把我和幸村围了个水泄不通。‘倒也不必每次都像上公开课一样吧’。我委婉的说：“这次可能会讲很久，比上次给赤也讲课还要久哦？”
“你们在这边围着，我也会不自在呐。”幸村顺着我的话说道。他给真田一个眼神，真田立刻会意，带着那群精力充沛的男孩子自由活动去了。我当然知道幸村不可能因为网球部员的注视而觉得不自在，只是在为我解围罢了。
“谢谢你。”我对幸村说。
“要说谢谢也应该是我对你吧。”幸村摆手道：“前辈愿意来帮我补习，已经是帮了网球部的大忙了。”
“这……那也都别客套了。”我说：“幸村也别叫我前辈了，我们都是同一级。”
“藤野……？这有些叫不出口。你和乙花前辈就像远在天边的人。”幸村苦笑：“能和你这样面对面坐着，还被你补课？……我到现在都没什么实感。”
“我倒觉得你更遥不可及，”我和他一起苦笑起来：“在全国第一的立海网球部被称作‘三巨头’之一，又被叫‘神之子’，还会剥夺五感那种玄幻招式，怎么想都比我更了不得。”
“啊啦。前辈知道的好清楚，不会提前调查过我吧？”
‘糟！’我在心里捶胸顿足，怎么就顺着他的话头说下去了！我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幸村也不追问，只一脸好笑的看着我。
“叫不出‘藤野’的话，不如叫我‘姐姐’吧。”我说：“反正我比你大不是？”
“‘姐姐’？”幸村一脸不可置信：“明明我们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他笑出了声：“前辈，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自来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