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两败俱伤
风轻抚而过,将锦天的话语带进了巫童的耳朵,却显得格外的刺耳。
巫童收起阴诡之色,落寞中又燃起了阵阵疯狂,嘶吼道“应该感觉可怜的是你们,是你们这些自觉高人一等的背弃者,决不会是我,到了如今也不怕实话告诉你,锦素的母亲也是被我做了手脚,怎么样?是否感觉到意外?”
锦天只觉一股逆血冲到了嗓子眼,顺着血管充斥了整个眼眸,连下巴都颤抖着说道“你……这个枉披了一身人皮的畜生,她待你犹如亲生,你竟然……也下的了手?”若不是浑身无力,或许真想一口咬死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疯子。
望着痛苦而绝望的锦天,巫童愈加的欢畅,露着森森的牙齿嬉笑道“待我如亲生?到死前嘴里还念念不忘苏聿的好?他到底哪里比得上我?让你们一家子都这般的疯狂,我就是要让锦素痛苦,只要到了一无所有的地步才会体念如我一般的心境。”
锦天眼眸此刻已然浑浊不清,脑子里勾画着那张难以忘却的面庞,露出最后的一丝微笑道“其实……我早已厌倦了这个世界,好在很快便能见到她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锦素,不过……有苏聿在身旁,我还是放心的。”
又是苏聿……想不到临近死了还是苏聿,巫童咬的牙齿咯咯作响,阴戾一笑道“想死?哪有那般容易,我要让你生不如死的活着,亲眼看到他们两个是如何相爱成仇,因爱生恨的。”说完后拿出一座碧绿色的水壶,手持底心,壶口骤然射出一道绿光,将锦天吞了进去。
外面虽然风雨暂停,但大殿里却正是如火如荼。
十大妖神以及冒出来的无数妖兵妖将对巫族的大巫联合封杀,就算如此,一时间也难以将这么些人尽数覆灭,大巫乃是祖巫的亲传弟子,掌握着巫术神通厉害非常,妖族虽然仗着有法力护身,但想要破除巫族金身却还有些困难。
苏聿望着被隔绝在另一端的锦素,心急如焚,试了几次都很难突破两方胶着的场面,暗暗悔恨自己的大意,当时实在是被突如其来的剧变乱了心神,换做是谁也有所失神,原本祥和的婚宴突然变成了盈野的地狱,可就是稍稍失神了片刻,就让锦素遗失在人潮之中。
无奈之余,苏聿招出葬天琴,启动天地令后,不论是妖族还是巫族都被弹飞出去,杂乱无章的人流浪潮瞬时划开了一道真空地带,宛如一条直通希望的堂皇大道,一直延伸到了锦素的身旁。
他身化流光,如风而过,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人儿,一身红裙早已不知浸染了多少鲜血,彷如盛开了一朵又一朵的的花儿,他轻声呼唤着伊人,却丝毫不见回应,正眼视之,只见锦素脸如冻菊,目似枯藤,静然一泓死水般无神。
苏聿伸出厚实的手掌,轻轻托在锦素的后背,运起一道法力猛然排下,直将压在心头的气血吐了出去,少时过后,这才微微恍过神来。
此时,四目相对之刻,隐隐然泪湿芙蓉面,再也没有了婚礼之前无尽的向往和火热,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朦胧的凄苦和无奈之色。
苏聿望之眼中,痛则在心,虽然从未渴望巫妖两族能相处甚好,就算之前心中有些忧虑,但真正发生在眼前刹那,就变得如鲠在喉难以下咽,特别是利用二人的婚事暗中谋事,此举实在是令他恼火之际。
接着便将锦素相拥在怀,这一刻,再也没有了战火纷飞,也没有了血迹横流,有的只是如喜服一般的深情似火的胸怀,包围着彼此,温暖着心田,仿佛是从万丈的悬崖坚冰之下刨出的美玉一般,千般纯净,万般圣洁。
他爱抚着趟过脸颊的湿痕,柔声浓语的说道“不论今日巫妖境地如何!你始终都是我苏聿的妻子,此生不变,此世不灭。”
话虽简洁,但此刻却如淳淳之风吹过涩涩枯草,带来的温馨足以扫尽严冬的寒戾,滋润出初春的嫩绿,可惜总有人看不惯这种转变,或许只是不希望这种变化发生在别人的身上。
羲和就是其中一个,自从东皇人钟合一,帝俊又从旁协助,忙于攻破巫族的都天神魔大阵之时,掌控全局的只剩下她一个了,一边以周天星斗大阵转圜妖族弟子的绝境,一边却时时刻刻的盯着下面两个分外明艳的身影,战火丛中遗留的那一点点红。
初始见两人相隔虽近,但迫于人流所分,直到用葬天琴打通路途之后,她寄希望于唯一的天堑也成了通途,此际又目睹两人的亲昵拥护,自心肠之内赫然烧起了一股无名之火,熊熊的火苗熏燎着心头。
不知从何时起,苏聿早已成为了她的禁脔,三番两次费尽心思的想将其拜倒在石榴裙下,折服于后宫之中,奈何天不从人愿,如今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与人卿卿我我,岂能令他善罢甘休。
羲和暗中瞅了瞅东皇和帝俊,见两人一头撞进了十一个祖巫的大阵之中,虽然占据了上风,但一时也难以脱困,趁着无人留意之间,手掌光影飞采,刹那化成了一柄利刃,向着二人中间劈了下去。
利刃未至,破空有声,隆隆之音撑着风的翅膀扎进了苏聿的耳朵,他未敢懈怠,双臂环抱伊人的柔嫩腰肢,如是陀螺一般接连转了几圈,站定身躯凝眸一看,原本站立之处早已被劈开了一道裂缝,正向外冒着幽冷的尘土。
本来只是一次妒忌之火驱使下的荒唐之举,也无甚紧要,但恰恰发生在两两相互僵持之际就有些不同寻常了,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便是这个道理,素日里细微的毫厘之差不被放在心上,等到了诀要的关头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攻击苏聿二人的时候,羲和心绪被妒火所侵扰,打开了一处细小的缺口,针眼大的窟窿椽头大的风,就是因为这略微的空隙,十一个祖巫骤然聚力一处,避开了东皇和帝俊的攻击,脱开了周天星斗大阵的环伺。
重新分离出来的东皇接过混沌钟,再次与帝俊并肩而立,羲和心中惊慌未定,知是自己无意之举打破了平衡,略显自责道“都是小妹一时大意才让巫族有机可趁,大哥二哥切莫怪怨。”
东皇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无甚,只是没想到都天神魔大阵就算不全都有此威力,幸好除掉了一个,否则定然无功而返矣。”
帝俊却阴笑涟涟道“适才我用河图洛书演算天机,才发现这神魔大阵的缺口所在,虽然没了祖巫强良,但他们彼此心脉相连气血相生,想一时间得手还是有些困难,唯一的机会便是用周天星斗旗将他们分割在空中,切断联系,哪怕只有片刻也足够了。”
东皇哑然一惊,顿了顿才道“可是周天星斗旗的主旗需是你我其中之一,这样一来攻击力也大大下降了,再说一旦布下主旗,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围攻之中,实在是凶多吉少。”
帝俊脸色一狠道“只能这样试一试了,我来充当主旗吸引众人,二弟负责攻击,三妹主持大局,成败在此一举,动手吧。”
说完后顿时洒出三十五面青色的旗帜,每一面上云龙腾飞,气息氤氲,三十五面旗帜漂浮空中,似乎是三十五颗明亮的星斗,各自归于一个方位。
帝江祖巫面起忧虑之色,望着眼前逐渐被一片天空笼罩,心有余悸道“这到底是什么?怎么感觉和周天星斗大阵有所不同。”
其实不止是他,其余十大祖巫也是一般,就连毛孔都活跃了数倍,大张着嘴巴倒吸着凉气。
就在这时,帝俊全身被金光包裹在内,须臾之间,摇身一变,化作了一杆耀眼的旗帜,形体与青色旗帜相仿,只是大了数十倍,徐徐升入长空,占据在中央的主星之上。
三十六星辰尽数归位,祖巫殿上空顿时被莹莹之光所颠覆,包括十一个祖巫在内,仿佛身处在一片迷雾之内,看不清方向,辨不明方位,感觉自己全身像漂浮在虚无之中的一块儿石头,只等黑夜来临,为太阳所照。
然而,最终等来的却不是微暖的照射,只是一阵刺骨的冰寒,随着钟声灌耳之际,十一个祖巫身躯顿遭暴击,仿佛是天外飞来的山峰压在了身躯之上,自以为傲的巫族金身,万丈身躯吐出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口血。
等眸光清明之后,祖巫相互对视一眼,俱是从中看到了惊诧与悲伤,虽是经历了一念瞬间,但他们霸绝洪荒的天地之志遭受了剧烈的动荡。
帝江连着咽下几口气血,盯着东皇肃然惊问道“你们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回应他的只是一声虚弱的嗤笑,帝俊转回人身,虽然嘴里淌着血迹,但眼角却高高挂着惊喜,舔着猩红的舌头笑道“这是周天星斗大阵最为高深的手段,虽然拼了一身的伤势,但局面却是大大的有利,尔等十一人尽皆重伤,注定要沦为砧板鱼肉了。”
祝融缓缓起身,环顾面色黯然的十个兄弟,悲从中来,没想到最后依旧是着了天庭阴谋的道了,继而凶光怒发,身体暴涨,如是一柄利箭直直的射向帝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