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东海扶桑
在洪荒东垂之地,环伺着一片汪洋大海,无际无涯浩浩荡荡,波诡云谲的海面上长年云雾缭绕,像是一座迷魂之阵,将洪荒与大海分割成了两个世界,彼此不相往来。
也有传言这无尽的大海中封印着一群火魔,每当旭日初升之际,大海中便会响起火魔滔天的巨吼,凶戾无匹,足以掀起万丈的波涛,搅扰四方,祸害生灵,因此,不论是占据大地的巫族,还是后来发展迅速的人族,都远远地离了这个不幸之地。
苏聿一路行来也不曾见到过几个部落与村庄,而且越是临近海滨,温度愈加燥热,空气中似乎洒了一层层火星,在炙烤着这片大地。
向东又行了数千里后,凝实的大陆突然自脚下而断,接踵而来的便是滚滚的波涛,一层接着一层,一浪赶着一浪,澎湃雄浑蔚为壮观。
苏聿辨了辨方向,正要踏波而去,可窜出的身子似乎撞击在一层薄膜之上,轻轻地又弹了回来。
他呀然一声道“是谁在这里设了一层阵法,恰好将洪荒与东海相隔开来,端的是巧妙地很。”
他循着阵法运行的轨迹,观摩片刻后一目了然,如此粗略之阵许是阻挡那些因好奇而出海之辈,但同时他也加了几分小心。
登临海上感觉又是大有不同,气浪扑面横风鼓荡,只是空气中夹杂着的燥热异常浓郁,像是透过水面传来的一般,可是水与火怎能共生?
随着他的深入不止,水面也渐渐起了变化,由初始的蔚蓝缓缓染成了黑色,而且风丝也缓缓停歇,欢腾跳跃的海水缓缓然被磨成了一面漆黑的镜子。
波光平滑直铺万里,但也不是一味的平静无味,有时水面上行径几只青鸟,扑棱着翅膀快速的一闪而过,甚至是水里的蛟虾鱼蟹时不时地冒几次头,又悄然退回了水中。
时值凌晨,洪荒大地之上依然是漆黑如墨,万家沉睡,但濒临东海已是露出了微微肚白。
太阳似乎刚从海水里捞出来一般,吐着嫩嫩的芽儿,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穿衣上色,那鲜艳的光泽尽数泡在水里,染成了一层层粉红色。
苏聿眉脚吊了吊不禁自语道“难道这越来越强的燥热感是因为这个距离太阳的关系?”显然这个答案他也拿不准。
他轻轻踏在水面上,凌空飞渡如是一只捕鱼而食的水鸟,将手臂向着水里探了一探,突兀的伸了出来,只见手指上鼓着几个晶莹剔透的水泡。
“这海水温度如此之高,那些长居于此的水族又是如何生存的?”他忽而响起那几个急急露出头角的水妖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灵机一动,将法力聚集于脚下,狠狠地在水面跺了几步,只见鱼虾群舞飞驰而出,有的半截身子还是鳞光带水,有的虽是虾首人身,但身无寸缕,关键还是女子之身,一时间,海面上像极了一个混杂的浴场。
苏聿伸手一抓,正是一条半身化人的鱼儿,鱼目鼓鼓可怜楚楚,但鱼头之下竟是光滑的皮肤,沾着嫩嫩的水珠,更让他老脸火辣的是正巧抓在鱼儿的大腿上。
苏聿连着咳了几声道“你这小小鱼妖化形几多时日?怎的还是如此粗陋不通人性?”
那小鱼吓得连忙磕头,鱼嘴一张一合道“大仙恕罪,小妖法力低微实在不足以幻化衣裳以遮陋体,污了大仙眼睛罪过罪过。”
苏聿将头撇到了一旁问道“本公子问你,这水温如此滚烫你们水妖是如何生存的?”
小鱼瑟瑟发抖着,将整个身躯匍匐在水面上说道“我们自降生便存活在这里,受尽蒸煮之后,身上的鳞片已然能随着水温变化,若是熬不过去便会被煮成鱼汤,再则水面虽然温度奇高,但水下大半却凉快的紧。”
苏聿皱了皱眉,大感这东海怪事颇多,连小小的水妖都不能以常理度之。
继而又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那你可知这海面温度为何这般诡异?”
小鱼用大大的眼睛悄悄打量了一下苏聿,若若答道“只因向东千里之地有一座扶桑岛,上面居住着十位法力通天的大神,常常念动咒语驱使我们前去听令,若谁敢不听就用太阳真火煮沸这泱泱大海,将我们炖了汤吃。”
苏聿听到扶桑二字心中一喜道“那扶桑岛有何特征?”
小鱼垂着脑袋想了片刻道“倒也无甚特别,就是上面布满了金色火焰,对了,还有两棵巨树耀眼的很。”
苏聿一时大喜了起来,果然是扶桑神木,只是不知小鱼口中的那十位大神是何人物?
他随意的向小鱼摆了摆手道“好了,本公子有要事待办,你且退下吧。”
小鱼颤颤退了几步,突然说道“大仙为何不看小鱼的身体,难道是小鱼化形化的不对么?”
苏聿顿遭雷击,原本扭捏的脸上晕开了一圈黑色,厉声道“给本公子下去”
一声爆喝直将小鱼骇的投进了海里,激起数朵浪花后消失不见了。
按着小鱼的提示,他向东驾云行了千里,远远地果然看见了一座岛屿。
岛屿方圆千丈有余,上面徐徐蒸腾着如浪的火焰,正是太阳真火,在火焰的包围之中,果然有一株千丈之高的巨树,通体火红,闪耀着霹雳之光,其叶如桑,茂密的桑葚沉沉下垂着,泛着金黄色的光泽,碧绿的树枝互相依靠,穿插而长。
苏聿观之大喜道“这必是扶桑神木无疑,想不到如此神异。”惊喜之中不禁又走近了几分。
忽然一声鸣啼嘹亮而尖锐,听在耳中刺的生疼,接着只见扶桑树冠之上扑棱棱飞起一只巨鸟,撑开的翅膀足有数丈之遥,金嘴如钩,全身燃烧着烈烈火焰,更加神奇的是此鸟腹下生着三足,犀利无比。
苏聿面色大变,心中骇然不已,原来是三足金乌,不曾想小鱼口中的十位大神竟然是他们,于他而言,这三足金乌可谓熟悉至极,只是对方不曾识的自己。
三足金乌共有十只,乃是天庭的天帝帝俊与其妻子羲和所生,一胞十胎,出生时便携带太阳真火,当时将天庭闹得鸡犬不宁,最后实在无法管制,才被东皇带走,哪里想到安置在这里。
苏聿望着欢快的金乌愕然满面,若是论起辈分来,这些家伙都得喊自己一声义兄才是,可是看着对方弯弯如钩的嘴巴,利箭一般的爪子,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认亲的念头。
就在苏聿观察对方的时候,立在树冠之顶的三足金乌眼睛滴溜溜乱转,忽然向着苏聿隐身处怒吼几声,赫然口吐人言道“哪里来的扁毛畜生站在那里偷看小爷洗澡。”
既然被发现了,隐身也无甚奇效了,干脆显出了真身,可三足金乌接下来的一句却让苏聿目瞪口呆了起来。
三足金乌跳动着利爪,煽动着羽翅上的火焰,甚是喜悦道“咕咕咕,原来是两个扁毛畜生,可不够小爷吃滴。”
忽然火光盈天,展翅之声铺天盖地而来,旋即从树冠上飞起了九只一模一样的金乌,其中一只个头最大,张嘴便骂道“小十又在胡说八道,扁毛畜生说的是我们,那个家伙连一根毛都没有,你再数数哪来的两个?”
苏聿刹然瞠目结实,原来……天帝的儿子不识数。
那只大金乌教训了小弟似乎不甚过瘾,对着苏聿凶戾了几声后问道“你是哪里来的牲口,敢擅闯我们扶桑岛,不说实话就烤着吃,煮汤太腥了,不是美味。”
苏聿扫了一眼十只凶戾的金乌,试着说道“我无意路过此地,见这树木长得甚为茂盛,便想折上两节,回去好自己栽种乘凉。”
大金乌怒气冲天而起,咕咕咕的叫了数声,羽毛站立而起道“你这个牲口做什么梦呢?口味也太重了,还想毁坏我们的窝,也不怕鸟屎淋在头上,兄弟们一起干他奶奶的。”
果然是平地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不……不是出手,而是出口。
只见十只金乌展翅翱翔,周身火焰弥漫聚到一起,赫然燃烧了整片的天空,将苏聿裹在其中,像极了一只烤着的地薯。
苏聿早有主意,太阳真火虽然凶悍霸道,但十大金乌还未能尽数发挥,所以才来借助扶桑神木修炼,更有水火相克之道,虽不能克制太阳真火,但足以减低其威势,到那时再取扶桑木不迟。
就在太阳真火肆虐之时,苏聿祭出葬天琴,天地令一出,风云顿起时令大变,熊熊烈火之上阴雨绵绵,水火交织冒着嗤嗤的白气。
一时间十大金乌乱飞于空,扑打着翅膀,鸣啼不止,虽然这些雨水不是凡雨,但还奈何不了他们,只是天生的厌恶感实在是不容忍耐。
大金乌气的呱呱直叫道“你真个龌龊牲口弄得什么雨水,淋湿了小爷们的衣衫直接炖了你,有本事的尝尝小爷太阳真火的厉害。”
苏聿应声哈哈大笑,暗中摸出一包粉末藏于袖口,大声道“你们一起来吧,本公子倒要看看乌鸦有什么本事。”
十只金乌一听乌鸦之名,顿时怒不可解直冲而来,就在相距苏聿十丈开外之时,他袖口一抖,飞出一片红色的粉末,金乌嗅在鼻中只觉晕头转向,砰砰的齐声跌落在地。
苏聿赶忙折了两节扶桑神木,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不识数的乌鸦,一包迷龙涎就搞定了。”
迷龙涎本是上古迷药,连远古的成年龙族都能迷倒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