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踪迹
在安磊去凌水村做调查的同时,冯彦去了一趟福利院,跟院长了解了一下南予净进院时的情况,还有她是如何被亲生父母认出并且领走的过程。
院长回忆起当年的情形:南无量夫妇来福利院做公益,瞧见南予净小臂上的疤痕,便问她这个疤是怎么得来的。南予净告诉他们,是小时候不小心烫伤的。他们又细细地问了记不记得当时的场景。她说自己不记得了,那时候还小。又问到她为什么被送来福利院。她说自己的家被大火烧了,亲人全被烧死了,她没有地方去,就被送到这里来了。
此后,南无量夫妇多次前来跟这孩子接触。不久后,南无量对他说,这女孩很可能是他家多年前走失的那个。于是,他们领养了南予净。
“南无量夫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做公益的?”冯彦问。
“这间福利院成立之后,附近有钱的企业家,基本每年都会进行赞助,有的也会花一些时间来这里做公益。他们夫妇做公益时间挺长的,算起来应该是领养南予净的两三年前。”院长思考着说。他任院长一职已有二十余年,对于院里发生的事如数家珍。
冯彦点了点头,顺道问起檀泽和于般可在这里的情况。
“你说檀泽啊,当然记得他了。”院长的语气中无不充满赞赏,“其实说来都是缘分啊,南无量夫妇跟姜振夫妇是好友,认回南予净之前,姜振夫妇也到福利院来过,当时还带着他们的儿子。可能是眼缘吧,他们看中了檀泽,说要收养那孩子。他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啊。离开福利院后还经常送东西给这里的孩子,吃的穿的用的玩的,什么都有。成年之后更是每年捐赠赞助。说起来,他在这里也就住了一年左右而已。”
“他平时会过来吗?”冯彦想起檀泽那张冷冰冰的脸,不知道他在别人面前是不是也这样。从院长这番讲述中,冯彦完全没办法跟他本人联系上。
“很少过来,他忙啊,要上班啊,姜振家是个大公司,他肯定也要帮忙管理的,自然是没有什么空闲时间过来的。再说了,那些他认识的孩子基本都已经离开这里了。”院长说。
“听说他资助了好些孩子读大学。”
“是啊,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你问这些,他不会是惹上什么麻烦了吧?”对方毕竟是刑警,院长有些担忧地问。
“没有,没有。”冯彦急忙否定。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在查什么案子,不过,他是不可能做什么坏事的。”他显然很相信檀泽的为人。
冯彦不置可否,“于般可呢?她怎么样?”
“如果我记得没错,她是檀泽资助的孩子之一,也是个好孩子啊。资质虽然比较普通,但很努力,从小在这里长大。读大学之后就离开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好久没有联系了。”
“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挺好的。”冯彦微笑着说。
“那我就放心了。”院长欣慰般地笑了笑,“不过,刑警问起这些,肯定是有什么事吧。”他终究放不下心来。
“现在还无法断定有没有关系,我们正在进行调查,要调查过后,才能下定论。对了,这个人您见过吗?”冯彦拿出阮蓝的照片问。
院长看了一眼,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怎么了?”
“她之前在这里做过义工,也问过我檀泽和南予净的事。我刚就在想,这事会不会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是谁?你们到底在查什么案子?”院长警惕地问,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其实告诉您也无妨,但目前在调查阶段,所以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能否告诉我,你们聊了些什么,最好能从头到尾说一遍?”
“除非你告诉我,你们在查什么。檀泽又跟这事有什么关系。”院长没有让步的打算。
“照片上的人死了,檀泽算是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我只能这样告诉您,更多的实在不方便讲。”冯彦适可而止地说。
院长紧绷着脸,又要来照片看了看,“死了?确定吗?”
“我告诉您的是已知的事实。”
院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端起桌上杯子里的茶喝了几口才开口说,“刑警来调查的话,肯定不是自然死亡吧?”
“恩,是谋杀案。”冯彦倒也不隐瞒。如果他想知道,肯定能从别的渠道打听到消息的。
“唉,怎么会呢?我尽量,只要能想起来的都可以告诉你。基本是些闲聊的话,不一定对你们有什么帮助。”院长眼底渡上一层悲伤的底色。
“没关系,麻烦了。”冯彦诚恳地说。
院长停顿了一会,似乎在斟酌着怎么开口,“那天我从外面回来,时间没记错的话是上个月中,她喊住我,问我是不是院长。我还没答话呢,她又说,她听檀泽说起过我,她是檀泽的朋友,来福利院里帮忙。我以为檀泽也来了,就问她。她说没有,他上班比较忙。我又问她,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因为他们两人年龄差不多,我想两人会不会是男女朋友之类的。她好像有点明白我的意思,有点害羞地说,两人只是普通朋友,是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我觉得两人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是檀泽介绍她来这里的吗?”冯彦问,尽管他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这个我倒没有问。”
“好,您接着讲,接着下来你们又聊了些什么?”
“那天没什么事,我就把她请到办公室里聊天,问她有关檀泽的近况。她说檀泽还是那样,每天忙着工作。从小他就比较沉默寡言,不过心地很好。我在她面前讲了檀泽许多好话,那个女孩子看着也不错,相貌谈吐什么的,都让我觉得两人还挺般配的。我们聊着聊着聊到了南予净,她说两人是学插花的时候认识的。还问我有没有听说过,南予净身边的一些传闻。我自然是不清楚的。她又问我,当时南予净的亲生父母是怎么认领她的,做过亲子鉴定没有。我听了这话就觉得不太对劲了。她可能见我起疑心,又一通解释说,因为那些传闻的内容似乎对南予净的身世存在质疑,所以她想问问清楚,好堵住众人的嘴。这话在我听来根本解释不通她这行为。我想,她会不会一开始就是为了问这个而来的。”说到这里,院长的面色更加凝重了。
冯彦见他没有往下说,便问,“您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说不清楚。这事怎么能告诉她呢?全凭她一张嘴,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事关南家的隐私,就算他们做了鉴定,也不一定会告诉我的。”
“他们当时有做亲子鉴定吗?”冯彦追问道。
院长摇了摇头说,“亲子鉴定是没有的。当年南无量夫妇什么鉴定也没有做,凭借着烫伤的疤痕,还有那孩子说的一些过去的事情,就认准了是自家的孩子,给带了回去。”
冯彦结束完问话,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这明明是一次亲子鉴定就能平息下去的舆论,多年来南无量夫妇却置之不理,肯定是因为他们没有办法提供让众人闭嘴的证明。
接到安磊的电话后,冯彦更加肯定了这个猜想。知情人突发意外去世,时间凑巧就在阮蓝身亡隔天。南予净几乎拥有充分的犯罪动机。难道南无量夫妇从来没有怀疑过南予净不是自家的女儿?没有偷偷做过亲子鉴定吗?
目前最关键的是查出她二号当晚和三号白天的行踪,连续杀了两个人,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进入白潼村只有一条山路可以开车上去,老人的死如果不是意外的话,那么凶手肯定会在事发当天出入村庄。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调来山路上的监控查看不久就有了发现,山路上来往车辆不多,进入白潼村的更是少之又少。三号当天中午时分,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白潼村附近。
冯彦联系上司机,司机说那天跑了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印象非常深刻。搭车的人是从车站附近上车的,加了钱让他开到白潼村。之前他连听都没有听过这个地方,本来不愿意去的,那人很大方地开出三倍酬劳。
“你还记得是个什么样的人吗?穿的是什么样衣服?”
“是个男的,有点偏瘦,个头不算高,一米七多,戴着个黑色帽子,好像还戴着副眼镜,模样看着挺普通的。”司机在电话里头说。
男的?司机的描述让他们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姜易轩和檀泽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姜易轩比檀泽瘦一些,但两人的长相,见到他们的人绝对不会用普通去形容的。哪怕他们戴上帽子和眼镜进行乔装打扮。
他又想到了郭诚,他身高一米七多不足一米八,有些瘦削,皮肤过分苍白,戴上眼镜和帽子应该挺普通。
他让司机来警局一趟,拿出几张照片给司机进行辨别。照片里有檀泽,姜易轩,郭诚,也有他们警局的人。
司机认了半天,最后指认了警局的调查人员比较像那个男青年。还好该调查员当天一整天都在出勤,到处都有人可以证明。那警员长得非常普通,属于混进人堆里认不出来的那种。
冯彦有些气馁,又问,“那人的声音怎么样?”要是女的假扮的,那么声音肯定与男子有所不同。
“声音啊,没什么特别的。他当时报了地址,怕我不认得字,还拿出手机给我看那三个字是怎么写的,说按地图走就行。”司机说。
“听口音像是哪里人呢?”
“没听出来,普通话讲得挺标准。我问他去那里玩还是寻人,他没回答我。说好目的地谈好价格就把帽子拉低,闭上眼睛休息,根本就没打算跟人闲聊,我好几次试图跟他搭话,他都没有理我。车程又很远,我只好一路听广播。”
冯彦听完内心一阵烦躁,忍不住引导着问,“你觉得,那人有没有可能是个女的呢?”
“女的?不太像啊。不过,现在的人啊,有些男的打扮得像女的,还化妆什么的,也有些女的打扮得像是男的。我开车的时候也不是没遇到过,可那人,看着不太像。就是个普通的男的。”司机否认道。
“如果再给你见着那人,你能认出来吗?”
“这个,不好说啊,不好说。”
“长相上没有什么特征吗?有没有痣或者是疤什么的?”
“痣啊,没有,没注意到,长相就挺白净的,说普通也不是那么普通。”司机越说越含糊不清了。
“手呢?手有没有什么特征,大小,疤痕什么的?”脸可能通过化妆改变,可一般人未必会注意到手。男生和女生的手是有一定差别的。冯彦在网络上也看过一些化妆技术高超的美妆博主,化完妆直接换张脸的那种级别,就不知道南予净有没有这个技术。
“手?恩,他戴着那种防晒的袖套,你这么一说,他的手好像确实比一般男生要小一些,手腕也要细一些。”司机皱着眉头说。
冯彦又让警员找来南予净和另外两个女子的照片加上刚才他看过的几个人的照片,全部挡住上半张脸,光让司机看下半张脸进行辨认。司机再次端详了老久,最后摇了摇头说看不出来。
看来从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冯彦只好让他先回去,如果有需要再联系他。
模糊的监控中看到,该男子下车后目标明确地往白潼村的方向去了。过了将近两个小时,他再次出现在监控中,上一辆私家车。
他们又通过车牌号联系到了私家车主,他说那人是在网上下的订单,他把人送到了指定的车站就离开了。看照片认了老半天没有认出来是谁,只说自己没有注意看,就很普通的一男青年。声音什么的统统没有印象。
车站人来人往,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人进了车站后,完全寻不到踪迹。追踪网上的订单,下单的号码没有进行实名认证。一条线索查到这里又断了。这个青年到底是谁呢?
三号当天从外地进入白潼村的只有这么一个人。他们也调出了凌水村的监控,当天没有人从外面进村,也并没有从中发现该青年的身影。他穿一件土棕色的t恤,一条黑色的长裤,背了个没有任何标志的黑色背包。一切显然是特意为之,包括下订单的号码没有认证。
冯彦联系白潼村辖区派出所,发了监控截图后处理过的照片过去,让他们在村子里寻找见过该青年的目击者。他不相信犯人当真如此幸运,连续杀了两个人能顺利脱身。但心里又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以前也有过。那个时候他们明知凶手是谁,却苦于证据不足无法将罪犯逮捕归案。他叼上一支烟点燃,平息内心的纷乱。
这次,绝对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