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店里的醉生梦死
舒福佳接到屠坤的电话时，他正好走进夜店的包房。
“佳哥，你怎么才来？”
那个名叫余俊平、外号叫泥鳅的小老弟，马上就迎了上来，今天的局可是他攒的。
因为，他已经报了名参军，今晚过了12点，他就要去边境线上。以后，也许就会和这些兄弟们，成为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了。
“你们猜，待会儿有谁会过来？”舒福佳挂断电话，就一屁股坐在了大沙发的中间位置。
舒宝山半价卖粮给国家的事情，早已在滨海市的上层圈子传开了。市委王书记还给舒宝山写了一幅字——良心商人。
自此，舒家父子在滨海市，几乎是可以横着走了，不管到哪都是焦点，简直是风光无限。
这不，舒福佳前脚刚进包房，夜店的老板后脚就跟了进来。他带着服务员，屁颠屁颠地推着一车的酒水，对着舒福佳就是一个劲的点头哈腰。
等服务员把推车上那些昂贵的酒水，都摆上桌，才又躬身退了出去。
“佳哥，还有谁来？”泥鳅问道。
“不是外人，说起来，你们都认识。不过，等他来了，你们可别被他吓死了。哈哈哈”舒福佳卖了个关子，哈哈大笑起来。
“谁呀，佳哥，怎么还搞得神神秘秘的，不会是有美女要来吧，你这，给我整的还有点小激动呢！”泥鳅拍了拍自己的心脏位置，表情夸张道。
“佳哥现在在咱滨海市，那可是这个。”另一个小老弟说着，就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然后，接着说，“我猜，一定是某个大人物要来捧咱佳哥的场。是吧，佳哥？”
“你们别猜了，我保证你们猜一晚上也猜不到。来吧，先喝酒，咱慢慢等。”舒福佳说着拿起一个装满威士忌的酒杯，举起来，与众人碰了一杯。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屠坤才把车开到夜店的门口。保安见了，上来就拦。
“你有没有点眼力见儿啊，看没看到这里停的都是什么车，就你，开辆五菱也好意思来这里消费。走走走，快滚。”
屠坤坐在车里，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保安，一只粗壮的大手伸出车窗，一把就钳住了保安的颈脖子，提起来往车顶一撞，再随手丢到一边。
保安倒地，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屠坤找到一个空位，把车停好。走进夜店的大门，一股冷气朝他吹来，舞台上的镭射灯、地板下的点缀灯，还有楼层上的探照灯，齐齐发出五颜六色的灯光。
舞台周围，群魔乱舞。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走进了魔窟或是妖精的洞穴。想起城中村，到了晚上，普通人家连日常照明的用电都供不起，而这里却是灯红酒绿、霓虹闪烁。
他抬头看到舒福佳，正站在二楼的包房内，抬手举杯。dj的说话声跟着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今晚舒公子要给他的朋友饯行。所以，全场的消费都由舒公子买单，为了感谢舒公子的热情款待，我们也要表现出我们的热情，你们说好不好？”
“好”一楼舞台周围的人齐齐大声喊道。
“那就跟上我的指令，来，尖叫声”dj拿着话筒朝向台下。
“啊”台下的所有人都很配合，发出了“啊，啊，啊”的尖叫声。
“大声点”
“啊”
dj故技重施，如此几次，有的人感觉都要喊缺氧了。
“好了，好了，我相信舒公子和他的朋友，已经感受到了我们的热情，那么我们就接着奏乐、接着舞，大家嗨起来！”dj说着放下话筒，开始打碟。
舒福佳看着台下的人们，向他投来了火热的崇拜眼神，他非常享受这种舍我其谁的快感。
屠坤朝楼梯口走去，两个安保人员马上伸手拦住了他。
屠坤也不跟他们废话，抓住俩人的脑袋，就来了个对对碰，那俩安保也马上就陷入到了，婴儿般的睡眠之中。
“砰”的一声，屠坤一脚将包房的门踢开。
众人回头，看到是屠坤，一个个吓得一激灵就抱住了身边的人。
“我艹，鬼呀！”
屠坤也不去管他们，径直坐下来，拿起桌上的一瓶冰水，一口喝了下去。
“大家别怕，他不是鬼，那天他是假死状态，没有真的死，后来又活过来了。我刚刚说要来的人就是他。”舒福佳赶紧给大家解释了起来。
“我艹，佳哥，你不早说，差点吓死我。”泥鳅又拍了拍自己的心脏位置，夸张地说道。
屠坤从一楼上来的时候，心里憋着一团火。想起黄毛他们过的那叫什么日子，和这些人一对比，他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给压住了，又闷又堵。
可喝完那瓶冰水，他突然又释怀了。
同在一座城，却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样的两种人，不管是在哪里，都比比皆是。
屠坤放下瓶子，把舒福佳的小脑袋往腋下一夹，就走出了包房。
“小老鼠啊，哥遇到点难事，找你借点钱，行不行？”
“不是，坤哥，你早来一会儿就好了，我刚答应今晚全场买单。”舒福佳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
“哎，那算了。”屠坤也没想到，借点钱会这么难。
“你咋不找王叔要呢？他的钱可不比我爸的少。”舒福佳不解道。
“我刚在医院跟他打了一架，不好意思开口。”屠坤淡淡道。
“我艹，坤哥牛批，敢跟肉王打架，兄弟我真是佩服。”舒福佳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他是做梦都想打王德发一顿，忙又问，“我看你人好像啥事没有，咋地，你赢了？”
“难道我还打不过一个受了重伤的老头子吗？”屠坤不屑道，他突然又想整蛊一下这只小老鼠了，就说，“要不，明天你也去试试？”
“我不，铁牛还在他身边呢，我哪敢呀！”舒福佳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你是不是傻，你可以叫猪猪把铁牛先引开再动手啊。趁王老头不注意，你朝他身上锤一拳就跑啊，反正他又下不了地，你还怕他追上你不成。
如果你跑得够快，说不定他都不知道是谁打了他，你也不用担心他秋后算账了。”屠坤给舒福佳出起了馊主意。
“嘿嘿，这个办法好，谢谢坤哥！”舒福佳听了屠坤的话，已经下定决心，准备明天就去试试。
“那个坤哥，你要借多少钱啊？”舒福佳又问道。
看屠坤给他出了一个这么好的主意，他也有点不好意思，想着如果借的不多，他就叫小老弟们凑点。
“十万。”屠坤在他面前用手摆出了一个十字的形状。
“这，我还以为你要借百八十万呢，就十万，你早说啊。”
舒福佳差点没笑出声，但害怕屠坤揍他，就强忍了下来，带着他又进了包房。他对着众小老弟们说：“那个，坤哥想借点钱，可我的卡要买今天晚上的单，怕是不够，你们谁有，先借他点，明天我再替他还你们。”
“这个，不是吧，佳哥，跟你出来玩，我们可是从来不带钱的。”一个小老弟说道。
以前，凡是和舒福佳出来玩，都是他付的钱。所以，这些人也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是有舒福佳在，他们就从来不带钱，或是带很少的钱。
本来，今天是泥鳅攒的局，应该是他来买单，但有舒福佳在，他也就是起到了一个发起人的作用，买单的自然还是舒福佳。
“别废话，有多少就先拿多少。”屠坤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像个土匪一样，就去他们身上摸钱。
“你这么大一个人，还是有名的富二代，你出门就带十块钱？”
屠坤搜的第一个人，几乎把他身上全搜遍了，才搜出来十块钱。他又去搜第二个人，还是十块。
“你也只有十块？”气得屠坤都快抓狂了。他捏住那二十块钱，就往他们的头上打，“十块，十块，tm的又是十块。”
连续搜了好几个人，加起来总共不到一千块。这还真是让屠坤大跌眼镜，气得他又想上去打人。
听说一百多年前，手机是可以转账的，可现在，科技倒退，早就失去这项技术了。
“坤哥，别动手，我这里有五万，你先拿去用。”泥鳅想着，反正也会被屠坤搜出来，还不如自己主动点。
他今天是因为马上要去边境线，才带了十万现金。等屠坤全搜到了，说不定他一分也带不走，干脆就自己拿出了一半。
然而，不久之后，他会感谢此刻自己做出的决定的。
“嗯，兄弟，仗义。”屠坤一把夺过泥鳅手里的钱，将他抱了抱。
有了这五万，加上他自己也有点小积蓄，那么答应黄毛的65万，就总算是凑齐了。
屠坤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
晚上快十二点，舒福佳和泥鳅等一众小老弟们都走到了dj台，现场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屠坤站在楼梯口，他看到又换了两个安保。估计是夜店老板看到屠坤在舒福佳的包房，猜想俩人应该是朋友关系，就没再追究屠坤打人的事。
现在这俩安保看到他，忙让开身位，放他下了楼。
他就和其他人一样，站在dj台的下面，仰头看舒福佳讲话。大概就是讲泥鳅要去参军了，叫大家一起祝福他之类的。
屠坤也不感兴趣，没听完就出了夜店的大门。找到自己那辆在众豪车堆里，显得特别扎眼的五菱，上车打火，刚开出停车位，舒福佳就领着泥鳅东倒西歪地出来了。
他们手里还各提着，两个很大的包包。
“坤哥，你没喝酒，你送送我们。”舒福佳拉开车门就坐到了副驾上，泥鳅也跟着上了车。
屠坤的车厢后面平时要放猪，除了前排主副驾的座位，其他的座椅都被他给拆掉了。
泥鳅就那样歪倒在了车厢的地板上，他把头伸出车外，用手指扣起了嗓子眼。
“呕”的一声，哗啦啦吐一地。
“你们去哪啊？”屠坤问道。
“沿海路那个丁字路口，就你被袭击的地方呕！”舒福佳说着也开始抠起了自己的嗓子眼。
“什么毛病？”屠坤嘟嘟喃喃地把车开上了路。
这家夜店离那个丁子路口，本来就很近。所以，很快，他们就到了。舒福佳和泥鳅两人下车，站在路口。
屠坤想走，但舒福佳说等会儿也要回去，叫他在这里等一下。
泥鳅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脏衣服，从包里拿出一套崭新的军装、军帽穿上。舒福佳给他把帽檐摆正，拍了拍他的肩膀。
“佳哥，此一去，我们就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了。”泥鳅流着泪说道。
“其实，我本来也想跟你一起去的，可我爸不同意。记住我的话，你只要好好的，就总有再见面的机会。”舒福佳说着，也流下了泪水。
两个人紧紧相拥，互相拍着后背。顷刻再分开，泥鳅给舒福佳敬了一个礼。
这时，一辆辆军车从路口缓缓驶过，有拉人的，有拉装备的，不过都用绿色的帆布给遮盖住了。但从轮廓，屠坤也能大概知道是哪些重型武器。
夜幕之下，泥鳅背起地上的背包，快步跳上一辆装人的军车踏板，掀开了帆布，里面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庞出现在屠坤的视野。
那一刻，他的心好像都慢了半拍，这一幕对他的触动实在太大了。
一个年龄稍长的军人，伸手把泥鳅拉了上去，帆布落下。
等车队彻底不见了，舒福佳才上车，屠坤才从刚刚的情绪里出来。他们谁也没说话，坐在车里目视前方。
三年，也许还用不了三年，这个世界就会毁灭吧！
可有的人选择了醉生梦死，而有的人却选择了奔赴边疆，保家卫国。
屠坤不禁问起了自己——这个世界，还值得被拯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