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肉比活肉贵
夏国，滨海市，旧城城中村，屠记肉铺，凌晨两点。
“鸡你太美咯咯咯鸡你太美喔喔喔”
一阵手机闹铃响起，屠记肉铺的老板屠坤，很不情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抽完一根烟，再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身高195cm、体重180斤的屠坤，顶着鸡窝头，身穿白背心、黑短裤、人字拖，出了房间门。
又下楼来到案板前，系上黑色皮围裙，拿起一把砍骨刀，别在了腰间的皮套上。
（详见电影《国产凌凌漆》周星驰的造型）
随后，他打开店铺的后门，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五菱神车。
“吱嘎”一声，屠坤的体重，让不知道是过了几手的老旧神车，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将钥匙插入锁孔，转动、打火，可神车只是象征性的抖动了几下，听起来像是老年人的咳嗽，而且是肺都要差点咳出来的那种。
气的他不得不下车，用他砂锅大的铁拳，朝着引擎盖猛砸了几下。再上车，转动钥匙，打火，车子一溜烟跑了。
“老伙计，我买你，可不是让你来安度晚年的。”屠坤嘟嘟喃喃，自说自话起来，“再坚持坚持啊，等我赚够了钱，我再给你养老、送终，行不？”
要不是替人背了黑锅，很难想象，不久前，他还是滨海市人民医院的一位骨科大夫。
“这个仇，得报啊！”他心里想着。
车子在城中村弯弯绕绕的小巷子里，七扭八拐起来。巷子两边墙壁的阴影下，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靠墙，或站或蹲着。
“哟，坤哥，杀猪去啊？”
屠坤的神车到了跟前，以梅姐为首的几个女人立刻把他围住。
“坤哥，姐姐一见到你，这小心肝呀，就扑通扑通的，给姐姐留二两猪心补补呗？省得它一见到你就乱奔乱跳”
梅姐趴在神车的右边窗框上，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她看着屠坤，媚眼如丝。
“哎呦，坤哥，你看人家的这里，最近都变小了呢！要不，你就给人家揉一揉。要不，你就给人家留一个猪蹄，人家回去再放点黄豆，让人家食补一下下吗”
另一边，叫媛媛的女人，把自己规模不小的胸，砸在车门窗框上，直接怼向屠坤。
嘶！聊这个，那我可就一点也不困了。
屠坤猛吸一口气，睡意全无。这一句句的“坤哥”，把屠坤的骨头都喊酥了，差点就迷失其中。
女人们叽叽喳喳个不停，尽管她们事后基本上都不会买，大多只是过过嘴瘾。
但回过神来的屠坤，还是全记在了本子上。
因为，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态度不是。
自从隔壁的弹丸国，把核废水投放入海以后，如今已过去了整整100年，海里的东西早就没人敢吃了，猪、牛、羊等肉的价格自然就猛涨了起来。
然后，欧洲、中东地区战争频发，甚至动用了核武，人类进入到了核污染后时代。唯独只有爱好和平的夏国，至今没有完全参战，是全球最后一片净土。
但受到全球经济崩溃，能源和粮食短缺的影响，人均收入锐减，生活水平急速下降。
这些做皮肉生意的女人，虽然来钱快，可也只是偶尔才敢吃一次。
忽然，一个穿着齐13包臀小白裙的女孩，进入了屠坤的视线。
因为，其他人见到他就往上凑，只有她站在远处，躲躲闪闪，不敢靠近。
可能是皮裙太短，她的双手总是有意无意的抓住裙子的下摆，往下拉，期望能遮住更多露出的身体部位。
屠坤记得她。刚来没多久，年龄不大，稚气未脱，还有点婴儿肥，脸上粉粉的、身上肉嘟嘟的，大家都叫她猪猪。
前天，她就到店里赊了半斤猪耳朵，还没给钱。
“都别吵猪猪，你过来，前天赊的猪耳朵钱什么时候给啊？”屠坤翻着账本，“你看，我还记着呢！”
刚刚还热闹不凡的女人们，听到屠坤在要账。此刻，一个个都闭了嘴，噤若寒蝉。
“坤、坤、坤哥，我，我，我今天才出来干这个，没经验，一直揽不到客，我现在真的没钱。”猪猪走到神车大灯前，怯生生地说道。
她从小最爱吃的就是猪耳朵，脆脆的、糯糯的，用辣椒爆炒，贼好吃。
屠坤刚满20岁，还没开过荤。他不禁心里想，那帮嫖客是瞎了眼吗？这么水灵灵的小姑娘不要，非得去找那几个老娘们。
古语云——老13泄火。看来，古人诚不欺我！
“坤哥，要不，要不待会儿，等你杀猪回来，我去你店里，陪你那个一次，就当是还你的猪耳朵钱了。”猪猪试探的问道。
她看向屠坤，虽然有点不修边幅，但仔细一看，棱角分明的脸、忧郁的眼睛、身材高大，和自己年龄又差不多，作为自己的第一个客户，她是完全能够接受的。
“唉，说清楚，谁的猪耳朵，你才是猪耳朵，你们全家都是猪耳朵。”屠坤气急败坏起来。
他倒不是真的生气，而是听到猪猪说要陪他那个一次，内心竟然产生了一丝动摇，这可不行。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刀杀猪的速度！
“坤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呜呜呜呜，我”
不知如何解释，猪猪急的蹲在地上哭了。白色的裙子本来就很短，这一蹲，就露了底裤。车灯再一照，清晰可见。
“嗯，猛男粉，小猪佩奇。”
情不自禁，真的是情不自禁，屠坤一拍方向盘，就把心里想的话说出了口。
围着的女人们都无语了，谁tm会把心里话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的。
“一次恐怕是不够哦，现在猪身上的死肉，比我们女人身上的活肉贵多了。半斤猪耳朵，一千块呢，我们这种站街的，一次才五十。”梅姐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当今的失业率高达35，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才八百块。
“来了男人，她就躲到暗处，人家都看不到她。要脸，就别出来做这个生意啊！”
“看她走路的姿势，一定还是个雏。这么好的条件，黄毛竟然让她出来站街，简直是有病。”
黄毛是这一带最大的地痞头子，手底下有十几个小弟。城中村捞偏门的都要受到他的剥削。但与此同时，他也为这些人提供一些生意上的保护。
比如，偶尔也会有几个下头男，从女人肚皮上起来，提上裤子就跑。而这时，只要女人大声喊一句：“他白嫖，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听到喊声，巷子的路口就会出现几个小混混，把白嫖的男人堵住。
“嘘，姐妹们心里清楚就行，别到处去说，被黄毛知道了，她的下场不会好。都是苦命人，自己已经这样了，不要再害了其他人。”梅姐说道。
她在这里待的时间最长，资历最老，是这些女人的主心骨。
“是啊，猪猪，欠了黄毛的钱，干点别的，一样能还他。你那么年轻，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别像我们”
女人们说着，一个个唏嘘不已。干这行的，有几个是心甘情愿的？
“我家在乡下，我爸也是杀猪的，他经常带我去杀猪。
每次杀完猪，他都会把猪耳朵带回来，说是猪耳朵没有肉好吃，不值钱，丢在地上都没人捡。
前天到坤哥那里买猪耳朵的时候，我才知道，就因为我从小喜欢吃猪耳朵，我爸骗了我十几年。”
此刻，猪猪不哭了，把头埋进自己并拢的双腿，众人听她缓缓地述说，都一改往日风骚扭捏的作态，抹起了眼泪，也许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吧！
父爱的伟大，屠坤是完全体会不到的。他在孤儿院长大，父爱于他而言，很陌生。
他心里想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老爸，竟然带着自己的女儿去杀猪，这是要女儿接班的节奏啊！
现如今，各行各业都很萧条，但国内的畜牧养殖行业，还比较坚挺。这就使得相关行业的从业人员，有了一份远高于其他行业的薪水。屠夫，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前段时间，我爸因为我，惹了惹不起的人，不知怎么就失踪了。我妈被人打破了头，送到医院icu，半个月，家里的积蓄很快就花完了。
后来，我在医院认识了黄毛，借他的钱，到期了无法偿还，被迫才出来干这个。”
“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痛心的，莫过于底层人之间的互相践踏了！”屠坤心里想。
“坤哥，要不，你就帮帮她吧？”
“是啊，坤哥，保个本，少要一点。”
“多少减一点，保证自己不亏本就是了。”
女人们都动了恻隐之心，纷纷帮着猪猪说好话。
“算了，猪耳朵的钱不用给了，你也不用去我店里陪我那个。就这样吧，日子不过了。”屠坤说着，大手一挥，拿起本子就把猪猪的账单给抹掉了。
“哎，坤哥，坤哥，那我们的呢？也算了吧？”
看到屠坤竟然抹掉了猪猪的欠款，女人们再次凑了上来。因为，她们在屠坤店里，或多或少也都挂了一些账。
正当他为难之际，猪猪拍拍白色短裙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坤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跟你去杀猪，帮你干活还猪耳朵的钱。”
猪：你用杀我的钱，去还你吃猪耳朵的钱？蓝瘦、香菇，终究是我抗下了所有。
“猪猪，你这个死妮子，姐姐们刚刚还帮着你说话，你倒好，马上就胳膊肘往外拐。”女人们故作生气道。
她们是多么的羡慕猪猪啊，如果真能搭上屠坤，以后的生活肯定会很美。
对她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来说，现在干什么最吃香，首先就是骨科大夫。
核污染后时代，死胎和畸形越来越多。有些人类的身体，还出现了骨骼、肌肉变异的现象。
为了能让这部分人过上正常的生活，骨科大夫需要将他们变异的骨骼和肌肉进行多次矫正，就像过去给脊柱侧弯的病人进行矫正是一个道理。
所以，骨科大夫越发变得重要。
其次就是屠夫。因为核污染对人类生活的危害，是多方面的。出于安全与卫生的考虑，现如今已不允许任何人，私自宰杀牲畜进行贩卖。
所以，宰杀牲畜必须要办理相关手续，获得从业资格。而这个资格又有名额限制，因此，获得了从业资格的人少之又少。
有了资格证，又恰好有财力的，就会开办一个专门的屠宰场，他们几乎垄断了肉类市场，每天都是财源滚滚。
像屠坤这种没财力却选择单干的，也绕不开他们，进货必须要去屠宰场，然后自己杀，再拉回来自己卖。
即便如此，也比普通人上班赚的多。
“行，干的好，我会考虑留下你。”屠坤说，人家可是从小就学杀猪的女屠夫，应该比我这个半路出家的要强。
“坤哥，勾搭男人我是没姐姐们厉害，但是杀猪，我很在行。如果坤哥能把我留下，那姐姐们之前在坤哥店里挂的账都算我头上了。”
“死妮子，谁要你帮我们还钱了，竟然还敢骂我们勾搭男人，找打”梅姐和女人们作势就要打。
“这个世界上最让人暖心的，也莫过于底层人之间的互相帮助了吧！”屠坤又在想。
猪猪终于破涕为笑，在女人们的打闹声中，上了神车的副驾。
“吱嘎”一声，已经有些不堪重负的神车，再次遭到了暴击。两人面面相觑，猪猪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你多重？”屠坤盯着猪猪微微凸出的小肚子，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全然不顾对方是女生。
“130吧，”猪猪吸着肚子说，声音细若蚊蝇。
“多少？”屠坤不敢相信，怎么说他也当了半个月的屠夫，对于肉的重量已经有些敏感了。
像猪猪这种体态丰腴、身高足有172cm的女生，绝对不止130斤。那一对大胸、两瓣大屁股加起来就不止30斤。
要不是她的脸蛋漂亮，身材比例又很好，那这个体重的女生，还真是没法看。
“150，真的就150，坤哥，这次我真没骗你。”猪猪生怕屠坤会把她赶下车，急忙说了实话。
屠坤这才开着神车驶离城中村，上了沿海路，不一会儿就出了城，再行驶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到达了海港的一处屠宰场。
他们来的这家叫“王德发屠宰场”，是本市最大的一家。据说，这里的老板王德发背景深厚，白道、黑道上都有人。
海港的地势比较低，从马路过去有一段很长的下坡路。
屠坤驾驶着神车从坡上往下，车速越来越快，眼看着就直奔海里去了。
“坤哥，我才刚上岸，你这是又想拖我下海呀？”
猪猪还以为是屠坤故意恶作剧，逗弄她。可看情况不对，这才着急忙慌了起来。
“ 刹车、快踩刹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