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重生之事
“他”会说什么，谢危甚至不需要看他也能猜到。
他眸子黑沉，瞥开的目光再次看了过去，带着若有若无的戾气。
只是谢危睁开眼睛，却不是两人交谈的画面。
熟悉的环境让他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已经清醒。
刚从那梦中世界里出来，他的眼里还带着些冷意。
他吐出一口浊气，察觉到了今日的“梦”有些不同以往了。
不一样的人，出现了。
平静无波的梦境也因为那人的出现开始泛起涟漪。
谢危绷紧下颚，他原是不把这梦当回事的，不过是梦中过去，他早已习惯，可现在他的梦却开始不受他掌控了。
男子乌发散在身后，鬓角垂下的发丝稍有些凌乱，那眸却黑的深沉，看的人心下不自觉的发慌。
到底还是没有深想这梦境奇特之处，不曾放在心上。
……
姜府此时一片热闹，人人面上都带着笑意。
原是圣上下了令，姜府得了消息，竟是家中两位小姐都被破格收入宫中，一同做那宫中天潢贵胄的伴读。
府中一片喜，连素来不喜姜雪宁的孟氏在今日，面上都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
可姜雪蕙心下却苦涩一片，实在是不知晓那皇宫到底如何好。
到处都是禁忌和规矩不说，且前世也是看过了甄嬛传的人，那皇宫里，藏着的究竟是什么痴人不吐骨头的人，她也并不清楚。
或许稍稍一个不慎，便能万劫不复。
可她虽是这般想着，面上却是看不出什么的。
姜府一家皆以此为荣，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阶级固化实在是深刻骨子，是他们自出生便被教导循化的。
面对着偌大的恩惠，姜府上下都是喜意。
唯有阿宁和她一般。
……
姜雪宁石凳上，桌子上还摆着几杯茶，是少女亲手泡出来的。
悠悠茶水上面飘着几朵花瓣，装在那精致小巧的茶杯里，随着微风泛起涟漪。
姜雪宁尝了一口。
入口微甘甜，带着点桃花清香，不浓，但是勾人的很。
可少女面色颇为憋屈，坐在她面前，到底还是没忍住。
“为何还是未曾变，阿姐可是愿意入宫吗？”
姜雪宁满脸烦躁，自得到消息之后她便一直如此。
明明她已经拦着姜雪蕙和那谢危见面，甚至私自拜托燕临让少年私自改了那呈上去的名字。
可结果却仍然未曾改变。
姜雪宁以为是眼前阿蕙寻了法子，求了长公主。
长公主素来喜她，阿蕙若是想去皇宫瞧一瞧，她定然会满足她的。
眼前少女面色不变，她行为举止颇为优雅，是从小便被教导出来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少女才是最适合入宫之人。
她今日穿了衫鹅黄色的衣裙，粉白色的短袄上面绣着一簇簇的嫩黄桂花，头上簪了个桂花花簪，娇极了，衬得少女愈发白嫩。
听到她这般抱怨，也只是笑。
“我更喜爱自由多些。”
她轻声道。
她不愿去那牢笼里，成为权势的追求者，成为力量的奴隶。
若是可以，她更想游山玩水，度过一生。
可人生在世，皆有不得已和牵挂之事，她实在是割舍不掉阿爹阿娘，便一直待在这京城，总归相比于前世，她已足够幸福，又有什么不如意。
姜雪宁面色微僵，咬着唇。
阿姐一直如此清透，反倒是她两世为人，心思手段还是未曾变化，不及阿姐分毫。
她不过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小人罢了。
少女纤细的指尖勾着茶壶，微微倾斜，那茶水便自那茶壶中溢出来，尽数落入茶杯中。
她只是笑。
“你啊，莫要想那么多，人生在世不过于一句及时行乐，既然改变不了，为何不享受这再次珍惜这得来的时间……”
姜雪宁身形微僵，怔愣的看着姜雪蕙，少女端着茶杯抿了一口。
朦胧热气将姜雪蕙遮挡，模模糊糊看不清模样，那热气将姜雪宁的睫羽打湿，两人目光对视着。
她惊觉，好似和姜雪宁有一道看不清的屏障，将两人相隔。
这想法颇为莫名，却让她心下害怕极了，使得她顾不得旁的，急忙拉住了姜雪蕙的手。
然少女动作太过突然鲁莽，滚烫茶水便被打翻，尽数洒在了姜雪宁手上。
姜雪蕙惊呼了一声。
灼热的疼痛感在手背上，唤回了她的理智。
便看见阿蕙满脸惊慌的唤人拿来冰袋，言语间也带上了不自觉的斥责和担忧。
“怎么行事急匆匆？这桌上茶水这般多，你竟直接也不看的……”
虽是斥责，话里化话外却都是担忧的情绪。
姜雪宁弯起眉眼，似是格外享受少女的担忧。
可姜雪蕙瞧见自家妹妹挨训了也这般云里雾里格外享受的模样，微微顿了顿，心想莫不是烫傻了。
姜雪蕙颇有些无奈的看着手被包成粽子的少女，到了这个时候都还在傻笑着。
心下是又好气又好笑。
“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做事还是这般莽撞？”
她抬起指尖轻轻戳了少女额头，姜雪宁闻言也只是笑，丝毫不反驳她。
两人目光早空中对上，心下一片清明，皆是对刚刚的话不再提及分毫。
姜雪宁唇边的笑无端的涩了几分。
总归，阿蕙是不会害她的。
或许就如阿蕙所说，她再一次的拥有了时间和生命，为何不随心所欲一些，享受上辈子不曾享受的。
可并非如此。
她此生此世愿望便是阿蕙平安喜乐，度过余生。
姜雪宁这重来一次的目的，便是如此，又如何能放下。
可却又如同姜雪蕙所说，她现在毫无办法，只能见招拆招了。
……
好不容易哄走了一尊大佛，姜雪蕙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
听雨在身后抱怨，颇有些不喜她
“小姐，您身上的伤口那般严重，都不舍的用那上好的金疮药，二姑娘不过是烫伤罢了，您就那般仔细……”
话里话外皆是维护，听雨不喜姜雪宁，先不说少女刚来这姜府时，对自家小姐这般抵触。
前些日子还那般孟浪的做了那些个事情，现在又无端的对着小姐这般好，谁知道安的是什么心思？
且一个乡下人养出来的顽劣少女，想来也不太忌讳那些个世俗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