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烦不烦啊？
她看了看手机时间。
00:47。
怎这都凌晨一点了！
于柏舟这人怎么还不睡觉，还给自己发微信问自己睡了没。
苏晚念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他俩实在是算不上熟，更没熟到大半夜问睡了没的地步。
但是她又有强迫症，是那种收到了消息就必须回复人家的性格，不然老觉得不太礼貌。
于是她在对话框打了字又删，反反复复。
最后只回了一个字：
是苏苏不是酥酥：【没。】
没过一会儿，手机又震动了下。
boat：【你“正在输入”这么久就打了一个字？打字速度这么慢？】
是苏苏不是酥酥：【？你有什么事儿吗？】
boat：【没什么事儿，我就想问问你，明天啥时候吃饭？中午吗？】
苏晚念想了想，觉得中午时间有点太短了，这点时间只能在学校周围的饭馆儿吃。
但是如果在学校周围的饭馆儿吃的话，人多眼杂的，容易被认识的人看到。
是苏苏不是酥酥：【还是在晚上吧，时间充裕一点。】
boat：【有什么想吃的餐厅吗？】
是苏苏不是酥酥：【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你定吧。】
boat：【ok，晚安】
是苏苏不是酥酥：【晚安。】
发完晚安，苏晚念看着手机，迟迟没有动作，半晌都在放空。
所以，这个人大半夜的，发微信问自己睡了没，他就为了问明天啥时候吃饭吗？
他俩也没熟到要互道晚安的地步吧？
苏晚念抿了下唇，突然灵光一闪。
她忽然觉得于柏舟这可能就像个幼稚的小学生，闲着没事硬尬聊。
也没了学习的心情，苏晚念合上错题本，伸了个懒腰。
起身去洗漱，准备上床睡觉。
于柏舟盯着手机屏幕，看着对话框上对面回的那几个屈指可数的字，也是半晌都没出声。
用舌头顶了顶脸颊，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突然笑出了声。
要是别的那些个喜欢自己的女生，加了自己的微信过后，自己不用主动说什么，那边就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
这小姑娘倒好。
是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能打标点符号就绝不打字。
有点意思啊，这小姑娘。
他坐在家里的沙发，客厅没有开灯。
光源只有从落地窗投进来的远处楼房的点点灯光，还有楼下的阵阵蝉鸣。
于柏舟仰靠在沙发靠背上，仰头看着手机，眼神柔和得像一汪清泉。
夜晚的星光落入他的眼眸，无奈摇头，他笑着低喃：
“苏晚念，苏，晚，念。”
渝州市是全国著名的火炉城市。
一大早就热得人汗流浃背。
以前没空调的时候，学生们都恨不得把风扇多加一个档。
去年全校所有教室都加装了空调，大家在学习的压力下总算没那么烦躁了。
于柏舟上高中以来，这么久都是早自习过后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才到学校。
之前老师们是用了各种办法都没办法让他上早自习，家长都叫了好多次了，一点用都没有。
后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他了。
但今天早上也不知道是什么风，把这位小爷从被窝里吹出来，居然提前了早自习好一会儿就到了座位。
只不过他来了也是在座位上趴着睡觉。
早自习一般都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安排当天的自习内容。
没有老师额外加课的话，都是英语和语文轮流交替。
今天是语文早自习。
姚婧雯是一班的语文课代表兼文娱委员。
语文早自习通常都是她管理着班里的纪律和秩序。
由于是新学期第二天，今天的语文课应该是老师评讲上学期的期末试卷。
姚婧雯刚把语文答题卡从办公室拿过来，一个一个发到同学的位置上。
“孟同学，你的语文考得蛮好的耶！”
小姑娘的声音甜腻腻的，在炎炎夏日里听得让人黏糊得难受。
孟思佳赶紧拿过自己的答题卡，礼貌道谢。
她从高中入学第一眼开始就不太喜欢姚婧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可能人和人之间，真的有磁场相斥这一说吧！
但是班上的同学，特别是男同学，都格外喜欢这位活泼可爱的文娱委员。
“于柏舟，这是你的，你作文接近满分耶，好厉害哦～”
这一句话短短十几个字，硬是让她说得山路十八弯。
孟思佳在前排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庆幸自己早饭没吃饱，不然估计能全都吐出来。
不过于柏舟没什么反应，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应该是太困了，根本都没抬头。
姚靖雯自讨没趣，又接着发剩下的其他试卷。
苏晚念等了半天都没拿到自己的试卷，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周围的同学都已经拿到自己的试卷在看错题了。
按道理来说，姚靖雯是按座位从前往后发的，那发到她这里的时候，应该不剩几份卷子了才对。
孟思佳、于柏舟他们都拿到了，不可能自己还没拿到。
她转头朝站在自己侧后方的姚婧雯望去，发现她正在拿着一张答题卡正在细看。
苏晚念看过去，发现那答题卡上正是自己的字迹，不由开口询问：
“姚婧雯，我的答题卡可以给我了吗？”
苏晚念的声音算不上甜，但是很有辨识度。
清冷如清泉，清脆如铃铛。
偏偏她的语气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冷淡，结合起来和她整个人清冷的气质倒很是相配。
那站着的可爱女生露出害羞的虎牙，有点不好意思：
“对不起哦，看你的作文都入迷了。苏苏，你学习肯定很努力吧，你的作文就像范文一样工整。不像我的，尹老师总说我的文笔太灵动，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懂，在应试教育里很吃亏呢！”
啊？
这白莲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孟思佳在旁边也听到了，没等苏晚念开口呢，她没忍住率先说了话：
“姚靖雯，你这话什么意思？别阴阳怪气！一股子茶味！都是中国人，人家的作文你都看不懂，我看你还是别当这个语文课代表了吧？”
可爱女孩姚婧雯听到孟思佳这打抱不平的话，双眼睁大，有点手足无措。
那双无辜的小鹿眼的眼眶里迅速积攒出晶莹，颇有些被冤枉的委屈模样：
“思佳，我没有其他意思！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呀？我是想说苏苏能考第一名真的很厉害！她能够猜出出题老师的心思已经比我厉害多了！都怪我不会说话！”
周围的同学都一副恍然的模样，窃窃私语。
蒋光霁本来一开始没觉得不对，但是听到现在终于听出不对劲，可自己作为男生又不会阴阳怪气，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
“你这个女生嫉妒心太强了吧。”
苏晚念伸手拿过自己的卷子，很平静地扫过卷面，又很平静地抬头看回姚婧雯的方向，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两秒才说：
“知道自己不会说话就闭嘴，少说话。我没有猜谁的心思，我不过是在正常考试。你觉得像范文，可能是因为优秀的东西或优秀的人总有一些共通点吧！”
她把答题卡放回自己的课桌上，表情看不出什么，继续淡淡道：
“我能考第一，是因为我有考第一的能力。我从来不把这些成败归结于别人，我求知的路上只有我自己，从不是为了讨好别人。今天与你共勉，也与大家共勉。”
班上静了一瞬，周围的窃窃私语也停了下来。
姚婧雯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一边摆手一边抹泪，神情委屈又倔强：
“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我给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这种时候，舆论和同情总是会偏向那个看起来更可怜更弱势的一面，而不是占理的那一方，班上同学都纷纷开口：
“哎呀，苏晚念，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婧雯肯定也没其他意思。”
“婧雯，别哭啦，年级第一嘛，总有些傲气，你快回来吧！”
“年级第一了不起啊？把人家都说哭了，真的是傲气哦～啧啧啧！”
“……”
孟思佳在旁边真的是震惊至极，她之前是隐约感觉那是朵白莲花，但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她寻思苏苏压根也没说什么责怪的话啊？姚婧雯她在哭个什么劲儿啊？
还有这一群人，到底能不能辨别是非啊？
膈应！
苏晚念转过身，打开语文书开始默背古诗词，并不准备搭理这些闲言碎语。
当然，也不准备搭理还站在课桌旁还在一边啜泣一边道歉的姚婧雯。
后排那个原本趴着一动不动的脑袋突然抬了起来。
于柏舟揉了揉睡乱的头发，他睡眼惺忪地朝着姚婧雯那边看了一眼，极为不耐烦地道：
“大姐，你别在我耳边哭行吗？大早上的怎么这么晦气，你给我哭丧呢？烦不烦啊！”